“慧明,是谁跟你说血奴可以镇压在慈悲城下的?”娴静师太摇晃着她,好像要将她摇醒一般:“你听信了谁的谣言,你为何不与我等商量一番才做此番决定?”慧明师太颤眸痛苦地看向娴静师太:“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我一看到那一双眼睛,就好像无法置疑她,我……我想起来了!”慧明师太突然挣开娴静师太,抱着头,眼白全是红血丝,如堕疯狂地喘息痛苦呻吟。“娴静,杀了我——”娴静师太慌了,也不知所措,可以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切是如此混乱而纠结,她跟被浆糊糊了眼睛跟头脑似的,连一个正确的举动都做不出来了。“慧明、慧明你怎么了?”这时上空的顾君师出声才结束这一场由她挑起的内讧与逼问:“她被魔蛊控制了神智,她越是反抗便越会受到蛊毒的反噬。”她的话引领着娴静师太目前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那该怎么办?”“破魔箭。”她的话一下让娴静师太陷入滞凝。“想救她,救你们在场所有人,唯有使用破魔箭,所以娴静……告诉我,该如何使用它?”顾君师不是先知,也是第一次见识破魔箭的存在,但她曾在不知哪一世得知,破魔箭传说中的仙器,拥有斩妖除魔的神力,凡阴邪之物闻之丧胆。娴静师太不如慧明师太那样拥有一双洞察明锐之眼,她看到顾君师稳拿着破魔箭,这表示她并非什么奸邪之人,但出于谨慎仍叫她难以轻易松口。“你若不愿说,不如我将它交予你来使用,毕竟再拖下去,不仅慧明师太,被困在血葫芦内的所有人都会被炼化成精血供鬼王滋补。”她语气很轻,但内容却很重地砸在了娴静师太的心口。她手指狠狠地掐着念珠。她若有动用破魔箭的实力,便不会等到慈悲城变成如此惨境,才任由外人来取破魔箭了。她们允许佛子等人去取破魔箭,一为验明其中是否的奸细,也是因为想看看究竟有没有人能够取出破魔箭。如今她取出来了,并且还拥有撕破虚空的能力,她无疑是使用破魔箭打破此番僵局的最佳人选。思前想后,娴静师太终于还是妥协于现实,屈服于人命关天的事实,道:“一拂能使风云动,二拂能使天地变,混元盘金弓,化神兵为利箭,诛魔除邪。”顾君师笑了。心满意足,又好像赞许娴静师太此时最佳的聪明选择。但娴静师太却觉得心很慌,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一步踏空即将摔落的感觉。顾君师的掌心虽然已经被“破魔箭”烫得一片红色,但她依旧面色不改,轻念着娴静师太的口诀,动用力量如一团火焰将破魔箭弓样式融化成红阴铁浆,然后再转换成一只指粗的箭矢。这支破魔箭跟一般的箭矢不同,只有箭镞而并无箭翎,它不需要凡人用来平衡保持方向,这是真正的仙器,一旦射出必然是弩发若碧涛吞日,趋散一切的黑暗与阴翳。“娘……”一直沉默当抱枕的顾飔君这儿看到她的手,担心又害怕地伸出手,当他碰到她手心时,那滚烫的力量竟然得以平复。顾君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顾飔君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如果他能有那么一点作用可以帮助娘减轻痛苦,他肯定不会退缩的。他放下搂在她脖子上的手,然后双手握住她。“娘,我帮你!”顾君师像是被他那一张笑颜感染,也浅淡地笑了一下。“好。”她以力量幻化了一张黑色弓。将破魔箭按在了弦上,端真的箭身,拉满……放手!黑与金色的光芒一下铺洒在下方的人身上。顾君师的冥力非正正邪,到底还是被破魔箭所不喜,但也不至于产生仇恨的杀伤力,可由顾飔君从中调和,它好似接受了她赋予它的力量——当这一箭射破天空时,如同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的暗沉被它趋散,映透红一层耀眼的光泽,万灵浮现,破壁而出与那一片血海涛天发生了撞碎,顷刻之间就会发生很大变化。“哗啦”那压缩而来的境界被逼退到逃蹿的地步,狭隘的空间与逼近的天幕,终于迎来了开阔的视野,在那一片金光溶浇的刺眼光泽之中,她们好像能够呼吸到外面那清新又自由的空气。与此同时,另一道刺眼的庞大鬼气如同沿岸翻浪的海啸撕裂了那一片血意,在这即将崩溃的血色空间之中,密集的光线从高处射入进来,另还有一股灼热又阴寒的森森之风吹来,在光线的正中阴射着一个黑色男子轮廓的存在。这是一个神色冷寂的男人,成熟冰冷却又俊美邪恶,他脸上与身上缠着一部分绷带,那低垂的面庞,透着一股阴沉可怖的危压,一双因力量盛炙而碧绿的眸子在搜巡期间,便落在了顾君师身上。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掠压欲望,那血色的碎片在他四周如数崩裂粉碎。“吾妻,为夫来接你归家了。”这一句话磁性性感低沉的话,透着调戏或戏谑语气,几乎炸响了天空。刚从地宫里跑出来的一众,从石碑门那边朝着这方广场地界赶的一众,无论是顾君师一方的三个反派下属,还是六绛浮生、黎笙、澄泓等人都几乎同一时间抬起了头。这时的天空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浑浊的血色,而是斑驳的碎片消失,回到了慈悲城原来所属的地界,灰蓝色的天空,暗绿色的山体群伏,还有那无法再恢复如初的破碎城池。而高空之上,同色系、甚至同样朝外散发着一种气息的男女靠得很近,他们应当十分熟悉且默契,一个在内部冲时,另一外已经在外接应,一股作气将血葫芦所制造的异空间彻底打破。澄泓被顾君师在石门内狠狠地调戏了一把,出来时心情仍旧别扭而滚烫,但当他看到上空那名男子时,浑身一下就如被冰水浇头而下,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