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舒冉又给那团长留的电话打了过去,双方商定好了送票日期。
总算落实一件事儿了。
从火车站出来,兄妹俩又坐了班车,车上人不多,两人在后排找了位置坐下,舒瑜瞧着车窗外的城市花了眼,他道:“妹,票也买了,咱们不急着回去,去商场转转吧。”
这个提议不错,舒冉便应下了。
城市的国营商场果然不同,琳琅满目的商品,连布匹都要鲜艳许多。
舒瑜指了一匹藕粉色的布,“冉冉你看这个,这个颜色你穿肯定很好看。”
舒冉温柔的笑笑,她现在才不喜欢粉色,装嫩,比起这个来她更喜欢大地色系,“走了,我们去那边瞧瞧。”
“不买吗?”
“咱们也没布票啊。”
舒瑜从口袋里掏啊掏啊,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来张皱巴巴的布票,“我们扯上两米,一米给你用,一米给我娶媳妇儿。”
感情这是为了娶媳妇儿特意拿的布票啊,舒冉笑道:“二哥,结婚都要大红色,你买粉色的布人家姑娘可不喜欢。”
舒瑜又摸了摸那布料,“这布料真的好,软绵绵的。”他同售货员道:“我要两米布。”
舒冉诧异道:“你到底想不想结婚?”
舒瑜回说:“结婚另买,给我妹子扯两米布做件好看的衣服。”
扯好布,付了钱,舒瑜方方正正的叠好放在挎包里,他垫着脚尖往柜台里瞧了瞧,五颜六色的布匹旁边还有一堆杂乱的布条,舒瑜指了指道:“同志,那个布条怎么卖?”
售货员道:“那是边角料,不卖。”
舒瑜笑笑:“那边角料应该没用,送我一些呗。”
售货员也没多说,随手抓了一把给了舒瑜,舒瑜拿着那些布条,笑的吃了糖似的,他沾沾自喜道:“这么长的布条扔了多可惜,回去接起来做裤腰带,这些好看的颜色还能给你做头绳。”说着他还抽出一根湖蓝色的布条在舒冉头上比了比,“真好看。”
舒冉瞧不出舒瑜这种糙汉子还有这种巧心思,不由夸道:“二哥,你可真聪明。”
舒瑜嘿嘿的笑笑,又说:“回头你给大哥也捎一条裤腰带,就说我送的。”
舒冉点了点头,“好,我一定送到。”
买完布,两人又逛了逛别的地方,舒冉看到了玻璃柜子里的手表,现在的手表很贵还得需要手表的票,大多数人买不起,舒冉看了又看,好想要啊,没有手机,起码能有个手表看看时间。
只可惜,没票,买不了。
舒冉惋惜的从手表柜台离开,舒瑜又被卖板鸭的吸引了,售货员说板鸭真空包装,放个十几天都不会坏,还不用票,舒瑜脑子一热,一下买了五袋。
舒冉自己去买了两桶麦乳精、两盒子饼干,还有些红虾酥。
此时正值秋季,正是水果上市的季节,水果摊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现在的物流以及冷库还没发展起来,在北方几乎见不到南方水果,尤其是边疆地区,更难见到。
舒冉买了一大兜丑橘,回去她要熬成橘子酱,北方冷,保存的时间长,能吃很久。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兜子板栗。
——
舒冉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张桂芬担心的着急上火,“怎么现在才回来?”
舒瑜提着东西道:“我们去商场逛了逛。”
张桂芬又问:“票买好了吗?”
舒冉道:“买好了,定了下周三的票。”
正在炕上纳鞋底的张桂兰道:“这没几天了,得给冉冉做几顿好吃的。”
张桂香道:“可不是,明天我就去买两条五花肉,咱们做卤肉饭吃。”
张桂兰道:“再买一些糯米,做些桂花糕,她带着路上吃。”
孙叶瞧着炕上又是被子又是鞋的,便道:“冉冉就一个女孩子,你们又让带这又让带那,她能拿得了吗?”
张桂兰道:“不碍事,到时候让舒瑜把她送上车,舒鹏去接,废不了多少劲儿。”
舒冉锤着腰一言不发的躺在炕上,奔波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歇歇。
——
接下来的几天,舒冉又是熬橘子酱,又是做糖渍栗子,最后把热水烫过的玻璃瓶子晒干,把橘子酱跟糖渍栗子放进去拧盖密封就成了。
大姨做了桂花糕,小姨做了清水油炸,把五花肉放在热锅上炒,一直等猪油炼出来,榨干瘦肉,再撒上五香粉、辣椒面跟盐就能吃了,关键是可以保存很久。
张桂芬把舒冉里里外外的衣服都做了,棉手套,棉鞋子,还有厚厚的帽子,姥姥还在帽子上绣了个小老虎。
除此外,张桂芬还给舒冉缝了一条小褥子,让她以后来例假用。
一家人忙忙碌碌,恨不得把家都给搬空了。
刘慧玲拉着舒冉的手一万个舍不得。
舒冉倒是对这种分别看的很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自然会相聚,她换了个话题道:“慧玲姐,上次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有空还是要撮合一下原男女主嘛。
刘慧玲想起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不屑的哧了声,“别提他了,我下午要去镇子上,你陪我一起吧。”
舒冉道:“去镇子上做什么?”
刘慧玲道:“我爸又给我寄了东西。”
也好,自己再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置办的,后天就能走咯!
今天多云,没有太阳也没雨,正好出门,以防万一,刘慧玲还是带了把伞。
两人从村子经过的时候碰到了舒建花,自打上次舒建花被人抬回家后,舒冉就没再见过她了,这才几天的时间,舒建花瞧着就老了不少,而且她嘴还歪了。
这些天舒建花也过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晚上去林子里摘苹果被打架的野猪跟狼吓到了,她才醒过来,又被乔翠兰要还媒婆钱。
舒建花说亲不成,听说舒冉又要走了,这回真的是打水漂了,她心痛的把媒婆钱退了回去,真的肉疼。
这会儿她也没脸见舒冉了,跟老鼠似的,转头就走。
刘慧玲嘀咕道:“你家亲戚怎么一个个鬼鬼祟祟的。”
舒冉道:“亏心事干多了吧。”
“哎,你大伯好了吗?”
“我大伯怎么了?”这几天舒冉忙着准备走的东西,对其它亲戚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你捞到鱼雷拿了奖励,都去海里打捞东西,你婶子跟大伯也去了,船只触礁翻船了。”
这些人为了钱也太不要命了,触礁,多危险啊。
刘慧玲又道:“算他们运气好,人没事儿,不过你大伯脑袋被磕到了。”
舒冉松了口气,她又道:“这些我还真不知道。”
刘慧玲握着她的手,“不知道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喜事儿。”
两人去了邮局,这回刘慧玲的父亲又给她寄了满满一箱子吃的,桃酥啊、蛋糕、梅干菜饼子什么的。拿了包裹,舒冉又去供销社转了转,暂时没想到买什么,两人便往回走,才出了镇子没多远,舒冉就看到了齐站的身影。
齐站跟两个小年轻真蹲在稻田边抽烟。
他这几天也挺烦的,去给舒冉献殷勤被碰壁不说,这几天去大河村也没碰到舒冉,最近他又听说舒冉要走了。本来齐站还觉得舒冉闹闹脾气还挺可爱的,现在越闹越没边儿了。他狠狠的吸了口烟,心情跟这阴沉沉的天似的。
旁边的小年轻拍了拍齐站的肩膀道:“齐哥,别难过,就那个舒冉,她肯定是故意的,你有钱又帅,她不可能不喜欢。”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说不定是想多给你要彩礼,才使了一些把戏。”
不远处的舒冉跟刘慧玲躲在拐角处听的一清二楚,舒冉没忍住差点yue出来,刘慧玲直接翻白眼儿。
那小年轻又道:“要不,我们去把她给绑了,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不依。”
齐站道:“嘿,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反正舒冉总是要嫁给自己的,早早晚晚的事儿。
刘慧玲没忍住,举起拳头来要冲向田边那三个人。
舒冉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又摇了摇头,她们两个女孩子正面刚肯定不是那三个大男人的对手,搞不好真要被齐站欺负了。
刘慧玲咬牙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舒冉打开了刘慧玲的快递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布袋子套着,她拿了三个,又凑到刘慧玲嘴边说了几句,刘慧玲点点头,她放下箱子。
两个女孩儿眼疾手快的冲到那三个人背后,布袋子套在他们头上,脚一抬,直接踹到了坭坑里,剩下一个倒是反应过来了,但是舒冉是学过跆拳道的,他头还没扭过来就被舒冉咔嚓一下掰了过去,同样的方式,套头。那人还要挣扎却被刘慧玲照着□□狠狠踹了一脚。
稻田里很快就是三个大男人的惨叫。
两个女孩儿没逗留,抱着箱子就跑。终于身后没了声音,刘慧玲才道:“总算出了口恶气,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舒冉笑眯眯道:“我也是。”
两人一路往回走,进了村子的时候碰到了下工的村里人,有人问舒冉去哪儿了,也有人打听她要走的事儿,语气甚是关系。
待舒冉走远了,才有人愤愤道:“舒建国一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棉纺厂厂长家条件多好,都同意跟他家换亲了,还不愿意。”
“可不,厂长儿子还提着东西登门呢,被舒冉赶走了。”
“棉纺厂儿子都看不上?那她还想做什么?”
“听说去边疆找她大哥,说是吃公家饭,还不是过苦日子去。”
“哎,这舒冉不知道好歹,舒建国两口子也分不清好坏,要是厂长同意跟我家结亲,就是绑我也要把女儿绑过去。”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下工的农民们议论纷纷,随着他们的惋惜,雾气也垂了下来,天也暗了,阴沉了一天的天气终于下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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