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乃兮
玲珑阁愈发会做生意。
天下这些年较为太平,米粮产量逐年递增。老百姓酿酒的本事也是与日俱增。玲珑阁这些年每年都会酿两款新酒。一款口味清淡一些,一款高烧。
酒非一日酿成,尤其高烧更是价格不菲。只是对比起玲珑阁的饭菜价,每年新出的酒并没有算贵到离谱。至少对京中人来说,吃顿饭要一坛是绝对买得起。
像容宁这一群人家中富裕的,直接叫了十几坛酒。
容宁三两步冲到地方,打开雅座门后高兴落座。郭川温和让小二上菜,还是劝了容宁一句:“解酒药是带了,但你不要喝太多。赶路劳累,你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
徐缪凌在一旁将酒开坛,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再给在场人杯里倒过去:“劝说要有用,京中解酒药也不会卖那么好了。”
他倒完酒没有劝酒,自顾自拿起自己的酒,朝着容宁举了举,随后一饮而尽。
容宁举起举杯配合一饮而尽,心情愉悦:“不会喝太多。我心里有数。”
只是每个人心里所谓的有数各有差别,有人觉得一两坛足够,像容宁如今一两坛不过是开开胃。
喝酒碰头,当然是什么话都聊。有人开口问容宁:“陛下怎么答应让你出征的?朝上那几天都吵翻天了。”
容宁吃着菜垫肚子:“说答应就答应了。我能打,又是容家人。他试试给我三千兵无伤大雅。”
李古阳有官身,对朝廷吵翻天的事深有感触,垂下眼遮掩住眼神里透出的情绪:“翰林院里也在说。有些人书读得再高,也不过如此。”
另一个学子顺着翻白眼:“国子监没好到哪里去。还有人说女子不该书读太多,自小习武更是不妥。”
容宁一听,极为惋惜:“啊,这样,出征太急了。不然还能约你们一起给他们套麻袋。让他们深刻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众人被容宁的话逗乐,一起惋惜起来:“是啊。你走了,我们在京城中肯定要无聊好一阵了。”
“上回羞辱李古阳那个还是打轻了。”
“是,就该折断他的腿。”
“没办法,谁让人干脆辞官逃回老家了。总不能追去老家套人麻袋吧。”
容宁最初帮人是带有目的。但皇子于微末处的太少,而帮皇子时,总会不自觉顺手帮了旁人。京城中聪明人太多,不知不觉大家都聚集到一起。转眼反而组成了京中助人为乐小团伙。
再后来帮人,容宁目的性就少了很多,反而乐在其中。
徐缪凌在锦衣卫那儿挂了名,容宁的所作所为,锦衣卫指挥使知情,皇帝当然也知道。
对容宁这种关爱京城中皇子以及有才学子的行为,皇帝当然是乐于见的,不仅没有戳破,还让锦衣卫顺手帮了点小忙。
容宁笑盈盈含一口酒入肚。火辣的高烧灼热了她嗓子与胸腔,让她浑身暖洋洋:“李古阳,你爹好不容易自证清白从牢里出来,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成。没事干就在家里作画写字。”李古阳手把玩着酒盏,“没人敢来拜访,他心情是抑郁了些,但能活着就够了。”
有人同情:“总归还是得罪了人。官位也没复,一个人在家里是无趣。”
另一人感慨:“还好你提早考科举,年纪轻轻中了进士。你看赵志冲,晚一步,步步晚。现在受限于他父亲,监生也不好做,科举也没法继续往下考。”
有人撇嘴:“又不是彻底断了他的路。随便去哪家当个谋士不就成了。一天天眼高手低的。在国子监那会儿就见他趾高气扬的。在国子监的哪个不是家里有点关系。”
先前同情李古阳父亲的人消息灵通些:“赵志冲不是去了二皇子那儿么?我们替他愁什么。混得出就是他本事,混不出就这点本事。”
容宁问了声徐缪凌:“赵志冲去二皇子那儿?二皇子谋士那么多,他出头很难吧。”
徐缪凌微点头:“难。”
说着二皇子,几人又胆子颇为大,聊起在朝的几位皇子:“大皇子要求多建惠民医馆,郭川,太医院是不是忙坏了?”
郭川如今刚进太医院,算不得御医。他近来真忙坏了,不由点头:“大夫都是世家传承或者民间师徒教出来的,人太少。很多民间大夫不会说官话,还有不会习字的,要入惠民医馆非常麻烦。”
大皇子是有了仁义的名头,苦的是他们这些行医的人。教一个大夫要付出的心力太大,大皇子光提议又不给人又不给钱。
郭川烦恼:“去掉要派到宗室和各州府的医师,余下几乎没有人可以派去惠民医馆。”
“开始做了就算是好事,老百姓看病方便多了。”另一个说着二皇子,“二皇子好像刚从徽州回来?治洪灾回来,不知道有什么消息。”
徐缪凌手微顿。徽州去赈灾的粮和钱都被贪了不少,事刚报上去。
这些不能说。
徐缪凌若无其事继续喝酒。
“四皇子还是喜欢钓鱼啊。他怎么天天去钓鱼?”
“比五皇子天天沉迷蹴鞠好多了。每年都要拉着人比赛。还有女子场。我听说每年都要让去找容宁,希望容宁一起踢球。”
容宁被点到名字,顿感头痛:“别说了,他带动着侍卫私下去玩蹴鞠,最后圣上发怒直接禁了京中侍卫非值守期间玩蹴鞠。我身为校尉更加不可能应了。”
军中娱乐限制极多,在军中禁酒禁赌禁蹴鞠。这些都是怕耽搁事。祖帝在位时,有过将士出征赌博蹴鞠且拥妇女入怀,根本不练兵的。于是当年便禁了军中做这些事。
在京中值守的侍卫私下本可以喝喝酒,出去玩一玩。谁想五皇子让认识的侍卫一起踢蹴鞠,踢着踢着结了仇,转头值守的时候闹起来出了差错。
结果可想而知。
众人纷纷感慨:“五皇子是有点闹腾了。”
一个个往后说,当然说到了七皇子。李古阳对七皇子很是看好:“我之前想过,要是往后京城待不下去了,等七皇子有了封地,我就请命去他封地当个小县令。”
当即有人附和:“七皇子每回政见颇有意思。正好身体不好,手下肯定差人手。指不定你去他封地,过段时间你就成知府了。”
一群人顿时朝着李古阳挤眉弄眼:“哎哟李大人,以后就要劳您照顾了啊。”
“李大人这是要发达了!”
李古阳冷哼一声,一口将面前的酒闷了:“你们不努力往上爬,往后当心像我爹一样,连被人捞出来的资格都没。”
众人忙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倒是有人想起一事:“对了,当年皇子所七皇子落水那事,是容宁你救的人吧。你和七皇子不熟吗?救命之恩,他都没什么表示啊。”
容宁想起城墙上一年年棱角逐渐分明却依旧纤瘦的少年。
京城满城灯火,落在他身上,将其莹莹白玉般的侧脸上映出一抹红。他的视线似乎不乐意落在她身上。
“大概觉得丢人吧。”容宁没说自己年年送炭的事,“再说了,七皇子这么弱。我碰他一下都怕他倒了。”
一拳头下去,恐怕七皇子命有八条都能一起没了。
“是体弱哦。听说最近又病了。缩在府里,半点不打算出门。”
“不过他师傅可是那位!以前上课是主动去京郊。现在上课都是先生主动上门了。”
“哎,厉害是真的厉害。我要是能拜师蒲先生,祖上烧高香。”
容宁默默喝酒。要是出征,三年一述职回京,炭火没人结钱了。是该多花点钱先订了,还是让人算账上?总不能让人去容家取钱。
如今的七皇子肯定不会差那么点炭火钱。但断了这一笔,就好像她此生和七皇子再没了关系。
虽然吧,本来也不该有什么关系。
容宁一杯酒接着一杯。
“容宁,别光闷头喝酒。玩点花样!这样,咱们来抽签。谁抽中了先喝一杯!再表演点什么,诗词歌赋弹琴奏曲都成,你们学武的打套拳或者挥剑也成!”
容宁喜欢热闹,当即笑开:“成。”
玲珑阁里没有签,徐缪凌直接拿了筷子筒,在一根筷子上做了记号:“来。”
众人纷纷兴奋上前哄抢筷子:“来来来,第一轮看谁先来!”
郭川明明往后抽了,没想到第一个是他,哭笑不得拿起酒杯:“我,我。”
于是一群人大声起哄配合:“郭川!郭川!”
如此喧哗,玲珑阁再怎么特意隔开了雅座,也免不了让声音传递出去。
距他们不远的另一雅座内,五皇子听得清清楚楚,哪能不知道郭川是谁。
他面上轻浮,轻微啧了声:“容宁出征在即,竟然找人闹那么热闹。平时叫她踢蹴鞠都叫不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二皇子望向声音来的方向:“她是容家人,一言一行代表着容家的意思,不能和皇子太亲近。父皇身体欠佳,她更是要谨慎。”
五皇子想起当年皇子所的事,轻浮中带起了一丝情绪:“不过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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