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简陋的木屋,和刚才梦里的一模一样。
而身边,是一个噘着嘴的小女孩,脸很黑,左手揉着右手,愤懑地盯着自己。
“你醒了就好,自己喝!”
女孩一指桌子上的汤,没好气地对无名说道。
之后径直走出了屋子。
还没等无名反应过来,她又将头探进房间说道:
“阿爸说你的身体没事,只是饿昏了而已。喝完出来把碗洗了,我还要用呢!”
说完又退出屋外,将门大力地关上。
一看就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
无名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肚子瘪的不行。
端起碗喝了起来。
“这汤的味道...”
无名发觉这汤的味道和梦里妈妈给自己做的一模一样。
鼻子一酸,大口大口地吞咽,将肉汤喝完。
坐在床上边休息,边打量着这个房间的陈设。
屋里放着两张木床,两床被褥,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而另一床上的被子是叠整齐放好的。
很明显,这里住着两个人。
床边放着一张方形小桌子,桌面有很多划痕。
一盏小油灯摆放在桌子上,看起来经常在用。
整个房间没有窗户,然而光线却并不少。
除了门敞开透光之外,木屋之间的小缝隙也帮了不少忙。
借助着光芒,他看到了旁边墙上挂着几张弓,弓旁是几张兽皮,上面还插着针。
木屋主人应该是打猎为生。
喝了肉汤,又坐了一会儿,身体恢复了些力气。
无名起床,一只手拿碗,走出门去。
出了门,看着正当午的太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正在门口洗衣服的小姑娘回头盯了他一眼:
“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偷懒不出来了。”
小姑娘双手伸在洗衣盆里,不方便动用,于是用下巴示意无名:
“唔,那边有条小溪,自己去把碗冲干净,然后放回桌子上。阿爸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无名朝小女孩笑了一下,不顾女孩向他翻了个白眼,向着溪边缓缓走去。
这个小木屋坐落在一片绿洲之上。
周围都是草,很少有高大的树和灌木丛。
无名蹲下身,把碗放进小溪中清洗,小溪中的水让他意外地感觉冰冷。
这么热的天,这溪水却如此冰冷...
无名看向小溪的上游方向,那里有一座高耸的山,上半段覆盖着皑皑白色。
无名确定,自己应该是被这家中的猎人从戈壁滩上救回来的。
打猎为生,家中还有铁制器具。
这么大片草原中,不可能只生活着两个人,自己应该是找到了那个部落。
无名心中有些激动。
他看着远方上白下绿的山脉,天空不时飞过的鸟儿,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痴了。
“喂!你在哪里呆呆地干什么呢?没见过雪山啊!”
无名听到背后小女孩在不满地向他喊叫:“赶紧把碗放回去啊!”
无名转过身,对小女孩笑着说:“对不起,我马上放。”
小女孩奇特地盯着他: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这下好了,把碗放回去,出来和我说说话。”
...
无名和小女孩聊起来,想从她这里来了解些情报。
无名发现,这小女孩虽然有些脾气恶劣,但没有多少玩伴,很寂寞。
无名故意讲几个笑话讨好她,就把她逗得嘎嘎乐。
很快,小女孩就对他改变了印象,开始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无名。
小女孩叫娜雅。
母亲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和打猎为生的父亲生活在一起。
他们经常搬家,至今八岁的娜雅,记忆里已经经历过两次搬家。
因为动物会随着水源和草原的运动而迁移,作为猎人当然要随着猎物移动。
而和他们一起搬家的,还有很多的牧民。
这些牧民蓄养牛羊,也需要找到丰美的草场。
无名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不到那份地图上的绿洲和部落,
因为绿洲的消失,部落恐怕早已经迁移走了。
无名询问,这片草原上生活着多少人,他很期待这个答案,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娜雅掰掰手指头,根本算不出这里有多少人。
不由得挠了挠脑袋,用手比划了一下:
“以前有很多很多人,但是前些年被杀了很多人,现在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无名还从娜雅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牧民们并不是像农民那样,住得很近,聚集成乡村或者城镇。
而是每个人有一片自己的草场,用来放养牲畜。
除了生丧嫁娶这样的大事,还有部落酋长的召集,人们很少会见面。
于是无名略微有些失望。
这让他的传教之路可能会变得艰辛。
没错,无名之所以冒生命危险要找到这个信仰绝地的部落,就是为了将法师教派发扬光大。
管季建立的法师教派,与其说是宗教,不如说是学派。
因为法师们并不信仰某个特定的神灵,甚至有些“敬鬼神而远之”的意思。
管季认为,法师就该探索世间的真理,研究万物的根源。
而管季自己,就是世界上第一个法师。
这个世界只有宗教,所以包括无名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法师学派是个教派,是个宗教。
不过他不惜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传教,也不是没有好处。
尽管法师们个个是研究者,但无名不允许任何一个法师信仰任何宗教。
四大教派也不会允许除他们之外的任何势力有传教的机会,哪怕他们不信仰神灵。
经过无名的教导,法师们应该都会成为四大教派的死敌。
他决不许有第二种情况出现。
管季手中的法师流派可能会不一样,
但现在法师教派只剩下了无名一个人,
现在他的意志,就是法师教派的意志,也会是未来法师们的意志。
也许无名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一点私心,让未来席卷多元宇宙的强大法师们,成为了神灵们和宗教们的死敌。
无数法师巫师奥术师,以传播世间真理的名义,屠神灭教,在无数个世界掀起腥风血雨,将神灵当做玩物和研究对象。
那时的法师流派,也终于让“堕天”的称谓,名副其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法师教派的二代目,还在和一个小女孩套话,并且忧心于自己的传教之旅。
...
天色变暗了。
可娜雅的阿爸还没有回来。
娜雅的小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心。
阿爸一般都会在下午的时候回到家中,就算是没有猎到足够的猎物,他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回家。
因为他知道,家中还有个女儿在等着他。
天完全地黑了。
这个时候还不回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娜雅举着小油灯,想出门去找阿爸。
刚推开房门,一阵猛烈的风吹过,油灯瞬间灭掉。
剧烈的风带着沙子,吹进小木屋,让整个房子喳喳作响。
无名冲上去把娜雅拦腰抱起,将木门一脚关上。
把娜雅放在一张床上后,将另一张床搬过来,挡住了被风吹得“吱呀”声不断的门。
无名重新点燃油灯,安慰着担心和害怕的娜雅:
“你阿爸不会有事的。他可能是因为风太大,在山洞里住了一晚,明天早上就会回来的。”
娜雅终于忍不住,冲进无名的怀里嚎啕大哭。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罢了。
不久,带着满脸的泪痕,娜雅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几位牧民将娜雅阿爸的尸体送了回来。
已经被狼群啃得只剩一半了。
无名捂住娜雅的眼睛,跟着牧民们一起把娜雅阿爸土葬。
娜雅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的土包,不由得感到一阵茫然。
一个牧民主动开口道:“娜雅,到我家去住吧。我的儿子卡索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应该相处得来。”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娜雅拒绝了他的提议,决定坚守父亲造的这座小木屋。
可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获得食物呢?牧民们依旧对她不放心。
她说父亲曾经教过她捕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弯弓搭箭,设下陷阱。
牧民们拗不过倔强的娜雅,纷纷离开,只留娜雅和无名在这里。
无名看着失落的娜雅,说道:“不出意外,我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你能收留我么?”
娜雅不解地看着无名。
无名指了指大草原:“我可以用猎到的猎物,和你做交换。”
就这样,14岁的无名和8岁的娜雅在这座小木屋,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
第二天一早,无名醒来,发现睡在旁边床上的娜雅不见了踪影。
他担心娜雅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赶紧冲出房门,四处寻找娜雅的身影。
走了几步,只见娜雅站在阿爸的坟前,背对着自己,身上挂着一张弓,后背背着一壶羽箭。
小小的身躯和大弓长箭一对比,既可爱又滑稽。
娜雅似乎是在和她的阿爸说些什么,扬了扬手中的弓,抬手似乎是抹了一把眼泪,就准备转过身来。
无名赶紧躲开,到小溪旁装作洗漱的样子。
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心中是高傲的,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
要是第二天还被他看见哭鼻子,也许会不高兴。
...
洗漱完的无名和娜雅出了门,进行了他们第一次的狩猎。
两人在草原上随意地走着。
看似漫无目的,无名却知道,娜雅正循着动物的踪迹追逐。
果然,不久后他们遇到了一群羚羊。
两人赶紧趴在地上,看着对面的羚羊边吃草,边跳动着身体,看起来非常灵敏。
娜雅伸手让无名不要出声,不要轻举妄动。
羚羊是一种非常警惕和胆小的动物,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跑得无影无踪。
娜雅缓缓将身后的羽箭抽出,搭在弓上。
小小的胳膊费了很大劲才将弓勉强拉开。
瞄准其中一头似乎是行动不便的羚羊,一箭射了过去。
可这一箭还是射偏了。
羚羊们瞬间四散奔逃。
无名暗暗一笑。
就在娜雅懊恼地站起身,准备寻找下一群猎物的时候,
无名暗中使用“土刺”之术,准确地击中了那头十米开外的羚羊。
无名早在一年前就觉醒了异能,通过管季教导的开发“术”的技巧,自己开发出了包括“土刺”在内的几种术。
猎杀一头小小的羚羊,对于无名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娜雅发现那头行动不便的羚羊突然腹中出血,倒在地上。
一脸惊讶地冲上去,无名则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这头羚羊受到什么地面上的攻击了?”
只见羚羊身子一颤一颤,肚子破了一个大洞,血液和混合着内脏流了出来。
娜雅抽出小刀,给羚羊摸了脖子,结束了它的痛苦。
娜雅蹲在地上,摸着羚羊的头,像是在祈祷什么。
这瞬间引起了无名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