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的英语考试,考生的心大都不在考试本身身上了,监考老师刚刚才说可以交卷,整个考室就立马空了一大半。
苏夏看着教室前门口来回穿梭而过的同龄人,用力甩了甩脑袋,然后继续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试卷。
不同于昨天下午考的历史和政治,他只需要用一个午休的时间熟悉课本,最后也能把一张卷子抄得满满。
今天的英语,虽然埋头复习了两晚上,但是依旧有很多的题,让他看着教科书,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说到底,还是因为基础太差。
连单词都认不全,又怎么能解题呢?
整张试卷做下来,苏夏就只有约莫三分之一的题是心里有数,其余的不是拿不准,就是一脸懵逼。
终于摸摸索索地把作文凑够字数之后,他看着试卷上的那些空格,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依据窍门答题。
三长一短,选择短。
三短一长,选择长。
其余都选C,或者根据直觉选择出答案。
判断题都选错。
通过这种简便方法,这下他倒是三下五除二就将剩余的题目给全部做完,甚至还有多余时间来检查。
在听到监考老师提醒考试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之后,赶紧拿出铅笔把答案涂在答题上。
因为英语试卷是机器阅卷,他吃过没有涂好的亏,因此又涂得十分小心。
最后勉勉强强在考试铃声打响前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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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茵一直站在走廊上,冷眼看着苏夏愁眉苦脸的答题。
看到他走出教室,立马用得意的语气说道:“我英语平常都是考140分以上。”
苏夏听出了面前这个女孩话里的潜台词,算是明白了对方一直站在门口徘徊,原来是为了报复我昨天不给她抄数学呢。
看着这个幼稚的小心眼,他轻微歪着头反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发现眼前这个男孩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露出懊悔的表情,反而是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凌晓茵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你能给我抄一下数学,我也就可以给你抄英语,那样你至少能多考个几十分。”
苏夏听着凌晓茵这理直气壮的话,心里没有由来的感到厌恶,于是便冷冷地嘲讽道:“不好意思,比起抄来的150分,我更想要自己做的90分。”
“说的好。”旁边看戏的一个男生大声附和道。
看到凌晓茵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有了继续说教的心思。
便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雪儿望着低头抽泣的凌晓茵,又看了一眼苏夏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你懂什么,别人都抄,你不抄就会被他们挤下去。”
又想到苏夏本来就是一个差生,也就更加看不起他这装模作样的清高。
你就是门门都抄,也考不上市一中。
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颊,她快步朝着苏夏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要误会,李雪儿并不是想追上苏夏,然后好好嘲讽他一顿。
仅仅只是因为两人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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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夏寻着记忆来到了初三十七班,此时几个男生正在把堆在教室外面走廊上课桌朝里面搬。
陈子白没有一起,而是扶着栏杆在跟几个女生笑着聊天。
他没有多管闲事,只是端起两张叠好的课桌朝着教室里面走去。
走进教室的刹那,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李灿和周一龙。
两人看上去虽然年轻了很多,但是面貌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李灿也看到了苏夏,第一反应不是问他考得怎么样?
而是大声招呼道:“瞎子,等下一起去上网。”
苏夏名字中有一个“夏”字。
再加上明眼人都知道李雪儿喜欢陈子白,但是他偏偏还去当对方的舔狗,于是就有了“瞎子”这个绰号。
绰号这种东西,只要你被人取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最后都只能捏着鼻子默认。
“好。”
苏夏本来就准备去网吧查资料,也就没有拒绝。
这时候周一龙把自己的课桌放好了,抬头对着苏夏问道:“瞎子你考得怎么样?我这次考得好差。”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最后去了市二中读书,见他这唉声叹气的样子,苏夏还会信以为真。
想到后世那次同学聚会上,他以一副成功人士指导自己和李灿时候的嘚瑟模样。
忍不住轻轻啧了一下嘴巴,然后用平平淡淡地语调回答道:“还行。”
听到“还行”这两个字,周一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也许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赶忙转移话题笑着打趣道:“既然这样,等下就你请客了。”
苏夏听闻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三分是嘲笑对方的演技太过于拙劣。
七分是自嘲,就是这么拙劣的表演,自己也被骗了好几年,还一直把他当成铁哥们。
拍了拍手,他又朝着教室外面走去。
李灿瞧见苏夏这样,再把面前这两张课桌摆整齐之后,立马跟了上去。
周一龙看到教室里其余男生都没有动身的意思,刚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重新坐了下去。
于是在洗手池认真地洗了一个脸的李雪儿,来到自己班级走廊上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穿着清爽白色运动装的陈子白,正在闲情雅致的跟几位同学有说有笑。
在他身后,是穿着土里土气校服,满头大汗搬东西的苏夏和李灿这一对难兄难弟。
这明显的对比,让她脑海里闪过了至尊宝在《大话西游》中说出的那句经典台词。
“那个人好像一条狗。”
想到这儿,她嘴角也有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七分嘲笑苏夏,不愧是下苦力的伙计。
三分是自嘲,嘲笑自己居然对他摆了两年的好脸色,早应该让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狗滚了。
尤其是在这两天里,甚至刚刚在洗脸的时候,还想着他只要主动跟自己认错,自己就既往不咎。
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就把他当作自己过往人生中的一个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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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治国提着不锈钢保温杯出现在初三十七班的视野里,大家纷纷向他问好。
“曾老师好!”李雪儿甜甜地喊道。
“老师好。”陈子白平淡地问候道。
曾治国轻微点点头,看到从教室里走出来满头大汗的苏夏和李灿,他眉头皱了一下又缓缓舒展开来。
用手指着剩下的几张课桌,对着陈子白、李雪儿和站在走廊上吹风的另外几个学生说道:“你们几个把自己的课桌搬进去。”
因为想到马上就要分别,也就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大嘲讽术。
李雪儿看着班主任冰冷的目光,脸上又一次有了火辣辣的疼,赶紧低着头去搬课桌。
李灿想去帮忙,被苏夏拉住了。
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兄弟,他以为他想去献殷勤,也就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是在看到苏夏不为所动之后,他犯迷糊了。
“难道你不去吗?”
又看了一眼班主任冷着的脸,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
陈子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很想反驳道:“我的课桌就没有被搬出来。”
然而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最后还是乖乖跟其他人一样去搬了一张课桌。
苏夏很想笑,本来他只是想在要毕业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班级尽最后一点微薄之力,结果还看到了一出好戏。
不过虽然心情是愉快了,但是他还是依旧热得难受。
于是在恭恭敬敬给班主任问好之后,便准备去洗手池痛痛快快洗个脸。
只是他心中所想并没有立马如愿。
曾治国叫住了苏夏和李灿,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过去一直忽视的学生,他轻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问道:“你们两个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苏夏笑着回答道。
李灿看了一眼苏夏,也跟着回答道:“还行吧!”
尽管知道他们水平也就那样,曾治国还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叮嘱道:“今后少上网,少看小说,高中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
李灿还是第一次被老师这样关心,眼眶有些泛红,此刻倒是真的有了几分后悔。
曾治国因为平日里管得太严,再加上喜欢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吼人,于是有了“曾腘窝”这个外号,用来形容他做事为人很不地道。
看着眼前这个“腘窝”的老师,苏夏知道这才是好老师。
“会的,曾老师。”苏夏用力点了一下头,认真地保证道。
曾治国没有再说什么,挥手示意两人赶紧去把脸洗干净。
“快去快回,等下还要讲事情。”
“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