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柳梢到一旁忙碌去了,虽然这会儿联系不上汪海本人,还法医科一样还有其它成员能够配合重案组。
郎志宇的住处也需要搜寻,为了找到那份神秘的具有催眠作用的药草,柳梢也需要准备一份搜查令。
同样的,常伟虽然没有在现场主持工作,重案组的女组长一样要想办法向上面申请。
总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会很忙。
但柳梢乐在其中,唯一的遗憾,或许是不能亲耳聆听周先推理出剩下的两个凶手?
一边的金虎也没有闲着,在周先指证出了郎志宇的破绽后,金虎就发现了这位小主播如丧考妣,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
那份药材的存在足以证明他杀死了老猎手,可悲的是,明明这个老不死的那天晚上是计划打算自杀的。
二傻子体内也有药物使用的痕迹,他连推卸责任到上官冰兰身上去都不可能,原本计划得如此顺利,宫菲传递情报,上官冰兰也被他忽悠到了老猎人的小院里,可最终……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他想到了自己和那个向凯的第一次相遇。
看着他徜徉在古镇上,目光在老街那些妙龄女游客身上流连忘返,郎志宇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了。
他是个打野主播,喜欢他的观众多是喜欢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致的城里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到各地潇洒,所以只得把自己的向往寄托在各个平台的野外主播身上。
在自己组建的粉丝群里,郎志宇发现这些人在互相吹牛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踊跃,话题不外乎吃喝玩乐——吃喝不提,玩和乐两个方面却往往离不开一个主要的因素。
那就是美女。
他很清楚的记得,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粉丝群里就有一位成员活跃,此人自称是资深旅游达人,虽然年纪才过三十岁,可已经走过了祖国不少的大好河山,邂逅了各地不少的漂亮姑娘。
听到粉丝群里这个叫向凯的家伙发来的语音,郎志宇甚至不难想象他现实里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果然,在用宫菲的照片把此人吸引到了黄店镇之后,郎志宇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人就是一个百分百的色中色鬼,斯文禽兽。
他的计划很成功。
在宫菲的配合下,他很轻易地就拍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拿下了那个高傲的女人。
唯一优点意外的是,这个女心理医生最终选择杀死了玷污他的那个畜生。
将军坟处抛尸,当地有村人报警,城里的重案组当天就过来了,事情闹得很大。
他很顺利地等来了前来调查的警察,并在酒桌上故意把话题引向了十几年前的那场连环杀人案。
狼咬人?
呵呵,这就是个无稽的笑话!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四冠影后一家的无耻。
原本,那些东西是属于他的,可最终却落入了某个女人的手里。
这个女人背后的娱乐公司太大,他策划了许多年后有些颓然地发现,自己这只小蚂蚁注定咬不死这只庞然大象。
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
……
“顾问,郎志宇骗了上官医生?”
让属下把郎志宇送走了之后,金虎看了看不远处的紧闭车厢,随即压低了嗓门轻轻开口了。
刚才郎志宇被压走的时候,突然狼哭鬼嚎般喊冤咒骂,他半点眉头都没有眨,可面对上官冰兰,金虎的感官有些复杂。
他无法同情她杀人的罪行,却在心底可怜她的命运。
这是一个让人唏嘘的姑娘。
当重案组的特警这么多年,金虎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但听闻周先说出上官冰兰的故事时,他的眼睛还是红了一片。
“她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别看外面又是巨钳又是硬壳,可是内心里却像蟹黄一样软弱的厉害。”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老师设计好了的……实际上,她可能最喜欢的,就是躲在自己那个小小的洞穴里,盘城一团孤独的取暖。”
“所以,就算是当了一名顶尖的心理医生,她结了婚以后也会是一位顾家的好妻子,好妈妈。”
“可惜一切都被郎志宇毁了……金虎,某种意义上,上官姑娘其实也是一名受害者。”
周先有些唏嘘。
写了感情故事这么久,他也无数次被自己的小说感动着,可无论故事里的男男女女多么哀愁寸断,比起上官冰兰的遭遇,都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我知道。”
金虎的声音轻轻的,眼神里波光流转。
他是个冷面硬汉,人生二十多年,待过的地方不是特战军营就是重案组办公室,早就养成了一副硬邦邦的铁血心肠。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同理心。
“他用爱情骗过了上官医生,对吧?”
在传统女人的理智里,从一而终是她们在爱情里的唯一信念,上官冰兰单身了三十年,择偶标准不可谓不高,金虎不知道这位女医生到底有一副什么样的爱情观,但显然,在发生那件事之后,爱情这个借口或许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气。
哪怕在心里,她其实也知道郎志宇满口的甜言蜜语,不过是一句句谎言。
生存,生活,社交,尊重,自我价值。
人类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这是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不是吗?
只是可惜这只螃蟹再也回不到自己的那个小小的洞穴里了。
“我们会给她找个好的辩护律师的,对吧?”
紧紧地看着周先的脸庞,金虎的眼神里写满了一个叫做希冀的东西。
对于犯罪嫌疑人,警方作为公诉一方,通常只会对她们提起公诉,但对于金虎准备给上官冰兰提供辩护律师,周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拍了怕对面兄弟的肩膀,“会的。”
珊姐的案子已经结了,想来她最近在帝都会很无聊,周先决定给她找点事做。
“那就好。”
轻轻呼出了一口气,金虎的神色轻松了不少,虽然不知道周先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但既然他已经点头答应了,想来也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都是男人,一口唾沫一口钉,金虎觉得,虽然周先长得清秀,帅气程度就比自己差一点,可在抛去表象,他也是个纯爷们儿。
“不过,说到这里。”
抬起头,随意瞟了面前的重案一组的组长一眼,周先轻轻开口,“你对第三个杀人凶手,不感兴趣吗?”
倒不是他这个顾问恶趣味喜欢吊人胃口,但这会儿的推理大戏,没有一个有眼力的捧哏配合着,周先总觉得失色了不少。
“第三人,那是谁?”
果然,周先的话音刚落,金虎一秒钟就入戏了,眉头紧锁,他脸上给出的疑惑并不比柳梢这位金牌配角少。
金虎太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第三人是谁了。
说句不客气的,他手上的这个案子,虽然目前为止死者只能两个人,但案情的曲折离奇已经是金虎平生罕见了,别说出现第三个凶手,就算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他也一点不觉得意外。
毕竟,这是周先亲口说出来的。
作为重案组的特聘顾问,周先的哪一次推理不是有理有据?虽然每一次,第一时间金虎都是听得云里雾里,但经过周先的仔细讲解后,金虎都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疑惑着,感慨着,麻木着,成长着。
每一次震惊之后,金虎就会发现自己成长了不少,所以,他很开心听到周先再次在自己面前开始解谜。
“今天的动静不小,七家湾的村民估计都来了吧?”
环视四望,周先并没有直接回答金虎的疑问,反问问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不相关的问题。
但金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点头应声了,“是的。”
七家湾虽然是个封闭的小山村,静谧安详,但老罗把郎志宇带出来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动静,乡民们可不看见了这一切吗?
虽然警方的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环山公路上,但周先故意在将军坟这里耽搁了许久,一来一去,那些无所事事的村民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这里看热闹打酱油了。
只不过,周先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周先很快就开口了,“金虎,你没有发现,这里不见了一个人的身影吗?”
这里?
一个人?
再次抬起头,金虎眯起了眼睛,细细搜索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周先淡淡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地传来,“十几年前,你觉得卓涛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一个连环杀人案的终结有两种常见的方式,凶手落网或者他最终杀死了自己的既往目标——但十几年前发生在大山深处的这个野狼杀人案,周先总觉得案子的结束有些突兀。
这个案子的嫌疑人,可能是被别人杀死的。
这个推理早就经过柳梢的嘴巴,在重案组的大群里广为流传,金虎自然是有所耳闻,但听到周先再次提起这个论调时,他依旧是呆住了。
“周先,你是说?”
“对。”
谷</span>点点头,周先叹了口气,“我们的村长,其实并不想当树先生啊。”
树先生是个艺术化的形象,在关于他的故事里,电影的每一帧都写满了悲剧。
或者说,正是由于这种悲剧化的人物形象,这个故事才让人那么印象深刻。
但故事,只是故事,对吧?现实里没有几个人愿意自己的人生是悲剧。
穷则思变。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人们的心态往往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天的动静有些不小,现场的情况有些杂乱,老罗他们挺辛苦。”
对于自己的一意孤行,周先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吊出郎大军这条大鱼,他有有些释然了,“可你发现了没有,现场维持秩序的,只有我们自己人?”
作为七家湾的村长,郎大军一直和警方配合得很好,不久前柳梢她们在七家湾所遭遇的一切,金虎同样在群里了解过了。
他知道,郎大军是个退伍军人,多年前意外当上七家湾的村长后,一直任劳任怨,说一声无私奉献也不为过。
因此,十几年前过去了,他这个村长在七家湾赢得了不小的威望。
“虽然当着警察的面,郎志军也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树先生,言语里颇为不忿……但更多的,他是为她打抱不平。”
“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很好,对吧?”
金虎点点头。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有哪种关系比起父子间的血脉情缘更亲密的了。
爱之深,责之切,金虎相信郎大军和郎志宇这一对父子,虽然言语不客气,但是心里的羁绊却比任何人都紧密。
“但从七家湾到将军坟,这一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把儿子抓来了,父亲都不现身,有些不正常吧?”
声音幽幽,周先的黑色眸子如同深渊般,瞬间吸引住了金虎的全部心神。
是啊,儿子都被抓了,老爹为什么不闻不问?
说句不客气的,就算警方现在已经表明态度怀疑到了郎大军,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他也应该咬着牙坚持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说行使村长的职责配合警方维持现场的秩序,只说他出口替自己的儿子辩解几句,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躲起来没有任何意义。
“顾问,确定此人就是杀死卓涛父亲的凶手吗?”
想到这里,金虎再次叹了口气,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了。
“你以为,郎志宇的那些药材是哪里来的?”
白了他一眼,周先有些郁闷。
一种连上官冰兰这样的资深心理医生都能骗过的特殊药材,说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奇迹也不为过,郎志宇年纪轻轻,如果有这么一个发现,何苦又和卓涛纠缠不放?
到是郎大军在七家湾经营多年,在乡民里赢下了滔天的声望,获得一两种隐秘的药方传承也不是不可能。
“郎大军吗?”
轻声呢喃着这一句话,金虎突然抬起了头,“对了,顾问,我和魏所这几天在附近村落调查时,发现了一种特殊情况。”
“当年死于狼嘴之下的受害者,可能不止是青壮年男人。”
还没有等周先有任何表态,金虎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了,“黄家沟有一个女人也是死在了狼嘴之下,其它村落也有类似的受害者……比起男性死者,女性受害者的数量要少上许多,共同的特征也几乎没有。”
没有共同特征?
周先愣住了。
共同特征是判断作案人是否为同一人的重要依据,比如野狼杀人案之所以能并案,就是因为周先通过大数据分析,确定卓涛父亲的作案目标其实都是强壮健康的中年男性。
一系列连环案子里出现了两种不同种类的受害者,这说明什么?
“那些女人的数量很稀少?”
金虎点点头,“是的。”
正是由于数量太稀少,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之后,村里子的人一时间并没有想起她们来,这也是第一次调查是金虎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两种不同的受害人群,对应着两个不同的凶手。”
打了个响指,周先很快就释然地开口了,“我们只能认为当时有一个人在知道卓涛父亲的所做所为后,选择了浑水摸鱼模仿作案。”
“这个人是郎大军?”
周先的措辞很严密,没有指出这个人的确切身份,金虎却有些不管不问,直接开口了。
“大概率。”
苦笑着点点头,周先再次开口,“说实话,是不是郎大军我暂时不知道……但郎志宇这几年的反常表现,却极有肯能就是为了掩护自己老爹的。”
郎志宇?
反常表现?
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单词,金虎的脑子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你谁说,他故意留在老家当打野主播?”
郎志宇为什么会当打野主播,几乎每个夜晚都坟头蹦迪?周先向前的解释是此人在分金看山,通过抓蛐蛐的借口寻找真正将军坟的下落。
但目前看来,上官冰兰知道守护者通道的存在,很有可能是郎志宇告诉她的——也就是说,后者是知道将军坟真正位置的。
所以,周先向前的推理自然是不存在了。
那么,郎志宇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郎志宇的目的,可能是吸引卓涛的注意。”
摇了摇头,周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敢肯定,就在上大学的时候,郎志宇就已经心生这种想法了……他最开始联系的是有着差不多想法的宫菲。”
“当时这位和他是同乡的姑娘,铁定也在帝都上学,两人有着共同的敌人,年近又类似,自然发展成了恋人。”
“接近蓝玉珠,郎志宇化身主播,宫菲变成了职业经理人,两个人的算盘打的很好……但他们没有想到,卓涛和蓝玉珠的关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亲密,他们并不能按照原计划接近卓涛。”
“所以郎志宇只能另辟蹊径,选择长年累月在平台上直播装疯弄傻的内容,故意吸引别人的眼球,最终的目的其实是吸引卓涛的注意。”
“将军坟里的宝藏是卓涛家族最大的秘密,只要郎志宇的直播把卓涛吸引了进来,那么她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后面的故事很长,周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金虎却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不管后来卓涛是怎么选择,只要她或者她背后的家族选择动手,郎志宇瞬间就能掌握主动权,以静制动。
谈判也好,斗争也好,他总能从卓涛身上挖下一块肉来,赚得盆满钵满。
“关于狗头吊坠的意象推理,其实我一直是对的。”
抬起头,周先目视不远处波澜无比的山峦,轻轻开口了,“狼图腾一直存在,就在所有七家湾村民的灵魂深处。”
“卓涛三姐妹是,郎家父子也是。”
“郎志宇这个狼崽子,不过是想把当年的案子,彻底地推到卓涛一家身上去罢了。”
父亲是个杀人凶手,郎志宇从小就知道。
周先不知道少年时期的郎志宇是怎么想的,但想来,能够把这个隐患彻底去除,他是不会拒绝的。
而。
还有谁比杀人凶手的家属,更适合甩锅呢?
大义灭亲的,不只可能是村长,也有可能是妻子,对吧?
卓涛的妈妈发现了自己的丈夫有着令人恶心的习惯,这个持之以恒的习惯让小山村笼罩上了阴霾,为了家人的安危和女儿的前途,她在某个夜晚勇敢了一次,没毛病对吧?
反正十几年过去了,谁手里也没有证据,只要这个女人敢暴露在警方的视野内,他的大仇就可以得报,计划通。
杀害向凯并抛尸环山公路,不过是为了增加警方的压力罢了。
至于那个小小的狗头挂件,目标也不过是把警方的视线引向卓涛三姐妹。
人心不足蛇吞象,周先从来都觉得,郎志宇的计划并不是什么谈判或者摊牌,他想要的,不过是借警方的手扳倒卓涛背后的力量。
或者说,他想杀死卓涛。
“金虎,猜一猜吧……我们的‘狼村长’,这会儿可能在哪里?”
回过神来,周先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又是一个问题轻轻抛出口。
虽然他的语气不轻不养,但金虎还是瞬间提起神来。
这个问题很关键啊。
听鬼妹说,顾问喜欢在教学之后考验听众,难道这个问题就是周先对自己的考验?
重案一组的组长咳嗽了一声,神情很快就严肃起来。
“我觉得,郎大军可能没有潜逃。”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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