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你觉得我就是为了这……

天地之间灰蒙蒙的,身体越来越冷,雨水开始失控般瓢泼打在身上。

像是虐打的刑罚。

霍修珣的记忆中,除了小时候被叔叔打的那些雷雨交加的夜晚,就还有一天的灰暗记忆与刻比接近。

那是裴授的葬礼,也是样下着雨,许多黑『色』的伞下,他看到了裴临父母,看到了哭成个傻子的赵星路,看到了一处的那些人,甚至多年不见的陶阿姨与宁宁。

他在车上,隔着黑沉沉的玻璃远远看着那群人,耳边是手下拼命劝他、催促他赶紧离开的声音。本来,像霍修珣样不管不顾铤而走险国就已经够疯了,还过来看场葬礼、还带了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简直是疯的巅峰。

他难不成,是还打算去给那人献花??

什么呢?一旦行踪暴『露』,那些人绝不放过他。

他刻人在墓园就已经冒了天大的风险,异于自投罗网。一处的人说不定已经得到消息,说不定早已谨慎布下了暗哨。

手下们唯一庆幸的,就是那天霍修珣最终没有下车。他在车上呼吸过度,累积数日的精神痛苦让他整个人全盘崩溃,后面的几天整个人一直躺在私人诊所里下不了床,每天吐得昏天黑地,短短一周暴瘦到不成人形。

等到他再能够站来,墓园已经安安静静。

那天也下了小雨,他一步步走过去,亲手在墓碑上放了一朵表纯洁爱意的百合花。

有人沾满血污,可心中有片净土,始终圣洁。

……

从以后,霍修珣的生活仿佛彻底结束了。好像那个墓碑,同时一埋葬了他的童年心、少年念,埋葬了他『乱』七八糟人生中心灵的唯一一片青涩净土,他的执念、他的奢望,一切有的妄。

在个世界里,人在意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寂寞的、卑微而青涩的小故事,尚未开始就已经落幕。

永远被埋藏,永远永远人晓。

嘈杂的雨声中,楚真淮的脸已经因为缺氧呈涨紫『色』,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好在论在哪样的世界,论对方有多少汹涌而扭曲的疯狂恨意,用窒息的方法掐一个人,是需时间的。

还是他先抵达终点,他的脚已经悬空在悬崖边缘。

“youbsp;not...get...away.”

你逃不掉。

楚真淮的声音从齿缝里出,他的脸和着雨和血,惨不忍睹,里闪着不屈的光。

他赢了。

被扯着再度失重的那一瞬,霍修珣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很多画面,马灯一样闪过。裴临拥抱他的温度,柑橘香味的车,白『色』的医院,第一次睡在他身边的紧张,小恐龙的睡衣,烟花,树叶画,同桌,新年,蒸饺,玫瑰花束,盆栽,蜡烛。

一的几年,春夏秋冬、野餐郊游。他在个世界日复一日得到的一切温暖,一切心、补偿与恩赐。

裴临……

如果个世界还有再次重置,如果还有新的轮。

你可以再遇见你一次吗?你可以再记得我一次吗?我们还可以像在样一念书、偶尔说说话吗?

裴临。

你在哪里,抱抱我好不好……

我好难过。

身体不何时,竟然缓缓轻盈。一道温暖的白光,像是保护的羽翼,又像是温柔的怀抱。

霍修珣愕然睁开通红的睛。他的前,是雾蒙蒙整个宁山大雨中壮丽的景『色』,身体悬浮在半空,被一种不可思议地被光圈托,周身的重伤在一点点治愈消失。

白光中漂浮在他前的,是一只丑丑的、脏脏的,稻草一样的小钥匙扣娃娃。

那是好几年前,裴临拿“积分”帮他“兑换”的,说是能替主人阻挡一次灾祸。

但可笑的是,个世界只不过是他自顾自编织的一场美梦而已,哪可能真的存在什么积分和兑换?霍修珣之前一直以为,丑玩意多半是裴临在哪个庙里偷偷求来的,很正常,个虚拟世界异常仿真,所以封建『迷』信智商税也存在。

但是,个世界不该存在“神迹”。

不该存在有光圈反重力把人从悬崖下拖去,不该存在有莫名的东西治好他周身的伤。菲莱神殿世界是他一手创造的世界,可在他的世界里,为什么出他不曾认可的东西。

如果,连东西可以存在……

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那些剩下的所有,一切他疯狂相信又怀疑的,一切他明道是在自欺欺人的,也可能,多多少少是“真的”?

山崖上,雨依旧在下。

霍修珣埋在双膝间,泪水横流。

……

大雨不停,整个下午的山上一片昏暗。

几小时后,几个山林管理员大叔举着手电上了山,看到人大大松了口气:“哎呀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霍修珣被壮实的大叔裹在雨披里背下山,山路过半,他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偷偷打开影屏。

他还有重的事情试验。屏幕里所有数据运行顺畅,他又检查了一遍。

多次轮,他早有了经验。

在小世界搞大屠杀肯定不行,但是一两个边缘角『色』的消失,未必一定有人。比如他曾经在第一个轮里杀了虐待自己的叔叔,可那个世界并没有因崩毁。第二个轮里,装作他妈妈对他好又丢下他的穿越者换了个壳子又来找他时,他又杀了人,世界也同样并未崩坏。

他一手创造的的菲莱神殿系统,就是么个运行逻辑。

既有一部分满足他的奢望与心之所向,又有另一部分完全不受他控制肆意展。只有样高度真实『性』的世界,才足够他用来自己骗自己,才足够出离奇的展开,让他陷入恍惚,甚至愿意心甘情愿上当受骗……

所有的一切不需是真的,只“足够”像,就够了。

拥抱,笑容,疼爱,本该求而不得的喜欢……就像沉浸地看一场电影,只剧情满意,他就可以放心沉沦。

赵星路:“呜哇哇,谢谢叔叔!你们真的把他找来了!”

“霍修珣你没事吧?你在山上那么久不下来,可吓我了!我还以为你被山上的棕熊给叼走了呢!怎么样,花种找到了吗?冷不冷啊快来烤烤暖气,别感冒了!”

宁山门口的大检票亭里,赵星路忙前忙后给他擦头、递热水。霍修珣身上伤早已被修复得七七八八,只有膝盖和胳膊肘上还有点擦伤,赵星路又给他擦『药』拿纱布裹。

全程完全没有问过一句“跟你在一的楚真淮去哪了”,就好像个人从头到尾不存在。

宁山的保安叔叔们人很热心,特意班车绕路把两个少年捎到了火车站,确认了他们有买票家的钱才走。

来时三人,时两人。

赵星路自顾自在车上买了个盒饭,大口吃得高高兴兴。

隔天学校里,隔壁班原本楚真淮的位置空了下来,班上同学:“啊?那个座位?那里本来就一直没有坐人的呀。”

大课间篮球队训练,练也完全没有有队员缺席,反而瞅着霍修珣负伤的腿啧啧哀叹:“完了完了,本来裴临个前锋不在,咱就缺了人,在你膝盖又摔了,样看下周的篮球赛出线任务艰巨呀!”

原本属于楚真淮的后卫位置,由他的替补杜仙泽打。

没有人觉得奇怪,反而认定他一直打个位置。霍修珣满意地垂下琥珀『色』的眸,不枉他几个月的细心谋划,暗地里修改程序,楚真淮一旦消失,从自所有人的记忆中被抹杀。

很好。

没有了隐患,个世界从恢复正常。

他也可以继续和裴授,过着平静幸福的小日子。

……

在国外时,裴临每晚固定时间给霍修珣打的电话。

刻,国内已经是静谧的夜晚,窗外繁星点点,美国那边正是上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裴临电话的背景里,霍修珣听见了浪声和海鸥的鸟鸣。

霍修珣:“你……去了海边?”

裴临:“嗯,边实在太闷了,又没有认识的人,周末自己出来放放风,海滩的海鸥挺厉害了,一爪子就把我的炸鱼薯条抢走了,所以在我正在一个人饿着肚子看海。你呢,今天出去玩了没有?”

霍修珣摇摇头:“在家看书,打扫、整理,时间就过去了。”

“有好好吃饭?”

“有。”

“……”

“裴临,前两天篮球训练老师说,你不在的话,下周的比赛我们很难赢。”

裴临:“能赢,就算我不在,我们队综合实力还是很强。”

霍修珣:“不,二中那边不止有和你实力相当的前锋,还有水准很高的控球后卫,我们没有。”

裴临:“我们没有控球后卫?”

霍修珣目光沉了沉:“嗯,没有。”

“有的啊。”

“……”

“……”

“我觉得杜仙泽就打得也还行啊,不比二中那位差吧?”

霍修珣垂眸:“他,太矮。”

“他还能长的!他不是被穿后遗症,每天狂喝牛『奶』吗,前阵子166了!”

“嗯。”

终于,可以放心。

霍修珣感觉一身轻松。楚真淮是真的彻底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了,包括从裴临的记忆里,不有人记得。

一切已经结束,他也早点忘掉个小『插』曲。等裴临来,继续一生活,一上高中、念大学,工作,过一辈子。

没事的,已经再没有人能来破坏他们的小世界,纵然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他努力保护。

眶酸楚得难受,霍修珣用尽力气把那难受吞了去。

继续努力声音平静、思路清晰。

“seth,怎么了啊,总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

“哎,小珣。”

“……!!”

“你觉得个名字怎么样,就刚才,我在边的手工小店里看到了一个娃娃特别像你。已经买下了,正挂在包上。我就叫它小珣了,你觉得如何?”

“……”

“去带给你看,很可爱。对了,机票我已经买了,生日当天去,到时我妈开车带你一来机场接我。”

“你乖乖跟我妈一来接我的吧?”

“……”

“哎,那可是我生日,喜欢的人来接一下,也不算什么特别过分的求吧?嗯,小珣?”

他很恶劣地,对着电话用低沉的声音喊着小珣,手里又故意捏着小珣娃娃的脸,晃着它的大头出铃铛声。

电话终于结束了。

霍修珣边呆呆站着,半晌,脸上又悲又喜,缓缓闭上睛。

他又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抱着膝蹲在房间角落里。像一只墙角阴暗的蘑菇。

与同时,地球的另一侧,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上阳光和海鸥分应景,只有一个问题——那么美的海滩居然空一人,苍茫天地间就只有区区两个人的身影。

栈桥铁链上趴着吹海风的绿睛混血帅哥,旁听了电话全程。

“裴授,不然样吧,你的反社对象从悬崖上推我下来一次,裴授你干脆再把我往海里推一次?”

他笑笑,角弯弯:“不然我也太惨了,刚被谋杀,就又在听你面不改『色』、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地哄杀人犯。”

“跟反社撒狗粮,是什么一处新品种的地狱狗粮么?”

“不过裴授演技点赞。”

“是你们一处人人有本是,还是裴授你一个人的个人业务能力超凡脱俗?”

裴临刻完全是成年人的样貌,灰『色』的眸有种钢铁的冰冷质感。对于绿睛少年的调笑,挑眉不置可否。

艾尔文杨看着他的侧脸,不由得心,人确实如一处那些人所言,真人比照片帅太多了,气质敌。

裴临:“你干什么?”

“没,我只是……”艾尔文杨被一把捉住手腕,其实他真没别的意思,只是莫名捏一下,看看前个看来很有机械质感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个不沾人气的机器人。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他们所在的整个世界,是构架于菲莱神殿系统的纯虚拟精神世界。

更不说,刻两人还不是真的在菲莱神殿里,而是身处基于菲莱神殿二级虚拟世界“霜降世界”。在里,他就算真的戳到了裴授的脸,事实上也是没有戳。

所有触感,不过是seth『逼』真的双倍虚拟效果而已。

么变态的高仿真虚拟系统……

真就不是一般人类能搞出来的东西。当然,更不一般还是裴授,竟能在seth那种非人类皮底下搞小作,在seth的二重虚拟霜降世界里又偷偷开了一个不为人的“区域”,就样把本该“亡”,被系统清退的他窝藏在了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玩的就是灯下黑。

艾尔文杨比佩服。再几年,裴授一边私底下事没少干,一边天天溜着反社小恐龙玩,真·恋爱事业两不误。

一处的公务员,真就个个是人才……?

……

二人私底下的交流,很早以前就已开始。

作为明面上的同学和好友,甚至不需特意避人耳目也就能愉快地互相试探。以至于在实世界遗憾没有合作成功的两人,一拍即合合作非常愉快。

就连次借着seth的杀机把楚真顺势转入地下,也在裴授的预案之中。

原因说来话长。

与个世界与裴授接上头后,艾尔文杨带来了一个很重的信息,那就是对于像他样的“入侵者”来说,菲莱神殿系统最让人棘手头疼的地方其实是等到他们到‘外面世界’醒来以后,并法成功保留在‘里面’的记忆。”

“我前后一共进来过两次。”

“第一次进来时,以边缘路人楚真淮的身份,跟着seth一走了三个循环。”

“第一个循环我看到的是,seth一直围着你转,但那时候的‘你’和在不一样,更接近于一个冷漠的假人。我就那样看着seth守着你,从里有光,到默然失落,最后陷入绝望。”

“第二个循环,你依旧如。变数是seth的妈妈来找了他,他有了家,可结果裴授也道了。一切是欺骗,从那以后,整个菲莱神殿系统崩坏得愈严重。”

“第三个循环,你变得不一样了。”

“你的躯壳里,有‘别人’的灵魂,seth舍不得毁坏你的身体,最后整个人被『逼』疯了,我就是在那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屠杀,因为‘亡’而被『逼』出了系统。”

“醒来以后,我只能确定一点,我在系统里看见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

“但论怎么,甚至请了催眠医师,还是一点细节也不。”

“菲莱神殿系统具有强大的自我进化能力,我被踢出一次,第二次入侵就变得加倍困难,后来还是在一处你那些同事的帮助下,非常艰难地才终于再一次成功入侵。”

“以系统的进化强度,再度‘亡’,我我或许法再做到第三次进入。”

“多谢裴授帮我。”

“……”

从今以后,艾尔文杨将在裴临的掩护下进行地下『操』作,在霜降世界里尽全力找寻向外界传输系统内部信息的方法。

艾尔文杨:“最终目的是『逼』迫seth到实世界,不管通过什么途径。”

“方法一,是通过破坏他的小世界,让系统在‘轮’里一次次加速崩坏,最终菲莱神殿系统彻底崩溃,我不得不在实中醒来。”

“但以下来看,种做法并不可行。因为系统虽然摇摇欲坠,但或许还能够勉强承受很多次循环。而且根本等不到轮结束,我就已经暴『露』了。”

“所以,更便捷的方法二,是通过系统追根溯源直接锁定seth的真实地理位置。在实中去他家抓人。”

然而,就算道了位置信息也根本法送达,因为侵入者一出系统就失忆。

“还好我们有裴授,因还有方法三。”

艾尔文杨绿『色』的睛望着裴临,带一点点弯弯的笑意。

裴临灰眸也带着一丝笑意。同样是笑,他的笑里莫名有点不近人情的疏冷:“嗯,我能猜到。”

“是让我去跟seth说,我只是菲莱神殿系统里一个比『逼』真的程序npc,或是什么系统错误的bug特殊产物,是个不存在的幽灵、鬼魂。”

“狠狠伤害他,打碎他的希望。让他万念俱灰,从而彻底从‘梦境’里清醒。”

“……”

“确实件事,可能是只有我能做到。”

“但我说,楚真淮……你是不是半年光顾着跟赵星路一逗狗了,没看我天天在干什么?”

“我每周筹划约、学着照顾人,你总不觉得我费了一圈功夫,就是为了让他‘清醒’,去一个人面对他不喜欢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