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天黑之前两人采买了很多能够储存的东西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燕珣差点撞上一队赶着进城的过路人,马车上的人听见动静之后满是疲惫地吩咐下人不要过多牵扯,拿几两碎银子打发了赶紧走。
苏映坐在塞满了东西的马车里被震得整个人都晃了几下,好不容易扶着动作坐稳,听见外头模糊的声音,悄悄地喊燕珣“天黑了他们会害怕的。”
对方的态度非常恶劣,换作平时燕珣已经想动手了,可这次他想着她还在车上,捡了银子就要走人。
车里的人突然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才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是我们冲撞了你,这点银子就当作医药费吧。”
林乔松脸色惨白地坐在车里,明明才刚入冬却已经穿起厚厚的鹤氅。他好像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可外面却只有一个青年男子拽着马鞭不依不饶地看着自己。
他自嘲一笑,这是第几次了?自那以后他总觉得自己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燕珣看清这人的模样后心头猛跳,怎么会是他!担忧地看向身后,希望她不要出来。
两辆车擦肩而过她忽然有点好奇撩开帘子问“你伤着了吗?”
“没有。”燕珣此时只想赶紧带她离开,担心她会被后面的人发现,再次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大概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城门快要关上的瞬间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觉得那辆车上有他想见的人。
不顾侍卫的阻拦跳下车后紧追了好几步却只来得及看见一只莹白的手笑着放下车帘,声音很轻,似乎还在哪里曾经听过。
可病弱的他怎么追的上加速离开的马车,只能满心不甘地摔在地上扑起满地尘土。
昏迷过去之前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俩马车绝尘而去的背影,他甚至根本不能没办法确定车里究竟坐的是谁。
苏映觉得燕珣今天很反常,从来不会违背她意愿的人破天荒地说出以后都不要再进城的话,难道出城的时候遇见谁了?
她想起城门口的意外,奇怪道“你今天看见谁了?”
他犹豫片刻,老实说“那辆车上坐的人是林乔松。”
突然听见这个名字还是让苏映的心里泛起惊恐的涟漪,和当年一样他总是这样突然出现,然后毫不留情地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你怎么认得他,他有没有认出你。”
“我在铜雀台待了五年一直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燕珣的那五年一直谨小慎微,极力让自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就连当年的苏映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他无数次,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曾经以各种样子出现在她面前,可她都没有认出来。
苏映问“他和齐家有婚约,或许是来履行婚约的,等他们成婚之后自然就会离开。”
“我觉得他来这里不单单是因为成婚。”燕珣冷静道“如果真是为了成婚他没必要亲自来,他是太子近人,除了住在封地的郡主,没有人值得他亲自登门。”
可金陵并没有郡主,林乔松自然不可能来了这里才选新妇。
“你的意思是他这一次还是来抓我的?”苏映不悦道。
林乔松最好别这么过分,不然她真的没办法体谅他。当年她可以劝自己他也是无能为力,至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他已经做了最大程度的妥协。
要是时至今日还用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燕珣道“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我去打听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你也别去,他要是为我而来一定会在城里安插密探,只要你一露脸立刻就会被发现。”苏映沉吟道“我们说不定要搬家了。”
“这个时间进山太危险。”燕珣不赞成道。入冬后山里已经开始下雪,这么多孩子在山里没办法活下来。
苏映想了想说“先准备车马,观望几天在说。”只希望是他们想多了,否则匆忙转移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过了几天都没发现有什么动静,两人惴惴不安许久决定进城看看情况。临出门前把孩子们都叫到一起。“锦程要看着所有人,如果有陌生人来不管说什么都不许开门,思林要照顾他们,饭都在碗橱里放着,中午的时候自己拿出来吃,不许烧火打水。都听清楚没有?”
一个两个都用力点头,苏映走出去两步又觉得不放心,倒回来拉着锦程说“如果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锦程自信满满地说“带着所有人进城,去城隍庙。”说完了又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师父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就好像,他们快要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
“我怕你们不听话,把屋子烧了没地方住。”苏映刮了刮他的鼻子,又嘱咐了几句不许到处乱跑才充满担忧地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骑马的人风尘仆仆地来了,为首那人满脸阴沉地看着满院子的孩子问“你家大人呢?”
怀仁刚要说话就被锦程一把抱住,他把所有人都往身后推,张开手臂护着身后的人,瞪着眼前的人说“你是什么人!”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看见院中晒着几个大人的衣服。“叫你家大人出来。”
“我娘不在,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锦程喊道。
“这里离金陵多远?”男人随口问道,并没期望这么点的孩子能知道距离,可这个孩子却认真地想了想说“大概十五里。”
“你怎么知道有十五里。”男人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锦程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娘说的,她说五里一亭。从这里到金陵有三座亭子。”
“你很聪明,你娘教得很好。”男人沉默片刻说。然后调转马头往金陵而去。
后头的人急忙追上,嘴里喊着二公子。思林小心地拉着锦程的衣角“什么是啊公子啊?”
“不知道,等师父回来再问她吧。”锦程挠了挠头说。
“师父说不能说谎,你为什么说师父是娘!”怀仁叫道。
锦程大声说“可是师父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因为有坏人要把我们抓走卖掉。”这里的人都差点被卖掉,听到这句话都安静下来。
知贺小声说“我有点饿了。”
“你不是刚吃早饭吗,怎么又饿了!”行渐一拍脑门无奈道,钻到厨房里把自己藏的两个地瓜挖出来给大家分了。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啊?”九雀问。
锦程两手黑黑的,看着身边一圈小花猫说“先洗脸,不然师父看见要生气的,到时候燕师父就不让我们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