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是公关官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应该就是公关官短信里提到过的经纪人。
严胜犹豫了一下,没有挂断电话。
站在门口的公关官和坂本春海没有等太久,大门几乎是在门铃声响起的同时被打开。
坂本春海下意识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严胜,他正要开口打招呼,在注意到严胜右手拿着的手机之后便收了声,略带征询地看向了站在稍前面的公关官。
以他目前对严胜和了解,电话另外一边说不定就是某个极道组织的高层,就算不准备离职,坂本春海也不想因为听到不该听的内容而被绑定。
公关官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措辞也较平时多了几分随性:“严胜,这是坂本春海,上弦会社的资深经纪人。”
他轻笑了一下,不是平日里那种近乎虚假的完美笑容,而是带点好奇和探究意味的更亲昵的神情。
“稍等一下。”严胜说,其实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打电话算是失礼的行为,但他刚才还没满足五条悟过剩的好奇心,再联想到上次五条悟直接用术式到住所门口的经历,严胜这才没有挂断电话。
“经纪人?好有趣的样子,严胜接下来是有工作?”五条悟撇了撇嘴,以他的听力当然听得见公关官的话,“好忙哦,那我明天再找严胜好了,严胜要上学的话,下午放学的时间怎么样?”
上一句还似乎在征询意见,五条悟的下一句就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见!”
不等严胜做出回答,他便极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只要挂得够快,就来不及被拒绝。
五条悟皮了一下,有点开心的同时,堪称顶配信息处理器的大脑里刚刚电话里严胜所说的爆炸性消息迅速刷屏,头脑风暴一番之后,鸡掰猫到底没能摘下痛苦面具。
虽然说就算有血缘关系,但自己不承认的兄弟忽略掉就好,可是,很显然,自己承认的兄长非常,非常重视那个目前还没确定身份的糟心咒灵,并且认真地把对方当作弟弟。
想到这里,五条悟忍不住龇牙,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像极了发现领地被入侵的猫猫。
可恶,总之还是先去找当初的资料确认一下吧。
想到那些老头子头疼糟心的样子,熊孩子属性彻底觉醒的五条悟就忍不住要笑,如果,如果不是发现那个所谓的上弦会社有港口afia的背景,而兄长所谓的工作性质似乎比起真正的爱豆更偏向于afia,他现在是绝对是很支持兄长去出道的。
更甚至五条悟自己也对艺人工作很有兴趣,在他看来,大概再没有比成为知名爱豆更适合的让族老糟心且伤害性不大的方法了。
·
严胜放下手机,略带歉意地看向公关官和坂本春海:“抱歉,久等了。”
他不是会对所有事和所有人解释缘由的性格,于是只简短的表示了歉意。场面虽称不上尴尬,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在坂本春海和公关官都深谙人情往来和社交所需的委婉的技巧,很快便打了援场。
“严胜是在和家人通话吗?”坂本春海问道,作为有四个孩子的大家庭的长男,他对这方面要较公关官敏感得多。
“...是弟弟。”严胜回答。
公关官有些惊讶地看向坂本春海,他从不知道严胜有年龄相近的兄弟,再加上电子信号的转化失真,虽然能大致听见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但却也没法立刻判断严胜和对方的关系。
“坂本君是怎么判断的?”
“算是直觉。”坂本春海耸了耸肩,他注意到,提问的是公关官,但严胜的注意力无疑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大概是因为我来自一个有四个孩子的大家庭,而且又是家里的长子,对这方面总是比其他人更敏锐。”坂本春海说,他的家庭状况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共同的话题是最好的拉近距离的手段,“事实上,我也有一个弟弟,他非常优秀。”
说到弟弟的时候,坂本春海笑了一下。
优秀,弟弟,严胜的注意力被这两个词吸引了,他又看向坂本春海,这是一个无论措辞还是仪表都称得上优秀的男人,而从他脸上的笑容来看,他的家庭关系无疑也称得上和谐,绝对不是自己和悟或者缘一那样尴尬的相处能够比拟的。
想到这里,严胜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不太清楚经纪人的工作范畴,但比起发展像是开玩笑一样的爱豆事业,他更想要请教一些关于如何同弟弟相处的经验。
尤其是缘一。
严胜再次想到了从悟那边知道的关于咒灵的信息,既然是自己导致缘一变成现在这样可悲的状态,那无论如何他都有义务和责任让缘一得到解放或者得到更加健全的人际关系。有过数百年作为恶鬼经验的严胜很清楚,如果一直是现在的和普通人世界隔绝的状态,缘一绝对不可能变得正常。
缘一现在就已经学会抓咒灵来当宠物了!再不教育就完了,严胜确信自己不想看到缘一哪天彻底融入奇形怪状的咒灵。
“我有两个,不,三个弟弟。”严胜说。
公关官感到有些惊讶,会选择港口afia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家人或者其他牵挂,但令他惊讶的不仅是这点,一个好的演员总是在情绪方面更加敏感。
所以和严胜共事一段时间之后的他非常清楚,严胜之前的状态不是性格上的冷漠和冷酷,而是更加异常的东西,不过在那些几乎可以说是异常的表象之下,应当是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公关官说不清。
“咳,工作工作。”公关官轻笑了一下,“虽然稍微有些好奇,但等工作完成之后再讨论这些更加合适不是吗?”
他嘴上说着工作,态度却很放松,倒不是对工作不专注,只不过相较于和各种afia组织的谈判来说,现在的这份工作实在充满了玩票的感觉。
“是我跑题了。”坂本春海摊了摊手,坐到沙发上的同时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
这间别墅很空,并不是陈设上的空,而是缺乏生活气息的那种空。
客厅很大,在玄关旁边就有一个不算大但相当精致的吧台,吧台后边是一只过分华丽的整体金色的镶嵌了大块工艺玻璃的酒柜,坂本春海只粗一看就看出里边的酒水大概都是有些年份且相当昂贵的类型。
这些无疑都和他所要接手的艺人格格不入。
顶灯是一盏层层叠叠的水晶灯,这个形容词有些古怪,但却正符合这只过分华丽的水晶灯,除了数层灯架周边垂吊着的菱形切割的水晶反射出的过分刺眼闪烁的彩光之外,客厅吊顶嵌入的灯条也尽职尽责地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照得整间屋子格外金碧辉煌。
——映衬得正襟危坐的严胜格外突出。
“不过说起来,严胜君是新搬到这里的吧。”坂本春海看了眼茶几,上边没有茶壶,也没有杯子,“这间房子,似乎有点太大了,而艺人的工作不论如何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严胜君有考虑雇佣家政吗?”
严胜注意到了坂本春海的视线:“有考虑,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清水可以吗?”
他刚要起身,就看见那个名叫漏瑚的咒灵顶着盛了三杯水的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严胜的表情凝固了,紧随在漏瑚后边的是表情扭捏的缘一。
这场景......
严胜脑海中同步显现了一只托盘漂浮在半空中的场景,他几乎是僵着脸生硬地起身,不等坂本春海和公关官回答便起身以一种看起来算是优雅却快得过分的步伐迅速走到了那只在普通人眼中悬浮的托盘前边,接过托盘若无其事地走进茶水间。
继国缘一,不愧是你。
他皱着眉头看向缘一,但旋即又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情绪而勉强维持了平静的表情。
缘一的脸上是带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严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不想看到缘一脸上出现这种称得上卑微的神情,这与他并不匹配,更何况还是对自己露出这种讨好的神情。
‘缘一不该把自己放在那种弱势的位置,他那么强大。’严胜想,‘一定是因为被变成了咒灵的缘故,我有责任让他恢复或者最起码摆脱这种状态,可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注意到杯子里边的冰块已经融化得没了棱角。
“缘一,谢谢。”严胜几乎是用口型说。
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严胜觉得这样应该是恰当的,他重新端起托盘,很稳当地转过身,走出了茶水间。
缘一的存在并没有见不得人,起码自己不应该因为他人而限制缘一。
时间并没有耽搁很久,严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很显然,冰块之所以融化是因为那只头顶上会冒火星的咒灵。
“久等了。”严胜把托盘放在了茶几上。
事实上,出道相关的事务并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虽然严胜是艺人,但他显然对演艺圈以及各种包装宣传资源广告之类的东西缺乏了解,他所要做出的回应几乎可以简化为‘没问题’和‘不行’两个词。
不指挥总比瞎指挥好,坂本春海总结。
他做的计划书非常完善,目前来看,劣势是所有偶像的基本训练都欠缺,时间方面需要向学校申请,前段时间的资源某种程度上还起了反效果,风评不够正面,和之前安排出道的偶像团体完全割裂,对爱豆这项工作缺乏事业心,极道背景不能被曝光......
优势是资源应有尽有和气质特殊。
“......”
坂本春海看着整理出来的内容陷入了谜之沉默,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多去想上层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老板脑子里怕不是进了水,否则怎么会把原来的好牌打得稀烂。
现在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徳不配位,而且这种状况下,对家或者偶像团体里其他人的粉丝以及狗仔大概率会想尽办法深挖背景和论坛开帖818。
坂本春海深吸了一口气,他实在很想吐槽老板,再联想到对方还是极道组织的首领,那更是除了‘人渣’一词再没其他形容了。
“按照惯例,在校生一般可以申请缺勤社团活动进行相关训练,严胜君......”
他话说到一半,楼上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严胜几乎是立刻判断出声音的来源是小惠的房间。
“是严胜的弟弟吗?”公关官问,“就是严胜一直带着的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