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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杀之意从方棠的眼中渗出:“杀人的凶手凭什么可以逍遥法外?”
“你在胡说什么,她跳楼的时候明明是你在场,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据的。”
“哈,”方棠厌恶地看着仍在狡辩的男人,“你可以不在场,但是你偷拍的那些威胁她的照片可在场。”
“照片?什么照片?”姜学成只打算承认“自己因为一时激愤,才对方棠采取强硬措施”的指控,其他,他一概不认。
方棠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想不到吧,当年你骗她拍下这些不能见光的照片,用这些照片威胁她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这些东西会成为指认你的证据吧?”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师姐的旧邮箱里。午夜梦回时,你是否会梦到他?”
面对方棠的质问,姜学成脸上的讥诮终于崩溃,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似乎想到了宿舍楼下那一滩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方棠并没打算放过他:“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是自己就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无论你使用多少卑劣的法子,也无法真正拥有它们。就像你,害死了师姐,逼走了我,夺走了我和师姐的研究成果,靠那些进行到一半的研究成果获得国奖、留校、晋升的好处,却永远得不出剩下一半的成果。”
方棠的话扎在了姜学成的心口。
他之所以嫉恨方棠,是因为她拥有令他艳羡的家庭,以及无法企及的天赋。
方棠说的对,当年,带他们的教授心梗突发去世,团队里四个人一死一疯,他成为那项研究的利益既得者。也靠着这项发明斩获无数大奖。凭借奖项和履历他才能留校任教。
但,当年的问题只是大大拓宽了科学界对拓扑结构体系的认知,进一步的研究成果他迟迟未能给出,学校有关部门已经多次向他施压,以前对他有质疑的人更是借此打击他以及他的团队。
方棠叹口气:”姜学成,老头儿当年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你在学校实习,并希望你能留下来。”
听到这里,姜学成愣住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些。”
他的脸埋进手掌中,肩膀剧烈的耸动,昭示着主人公负疚至极的哭泣。
方棠一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扫过姜学成的肩背。
方棠缓缓走出病房,贺嚣正在病房的玻璃门前来回踱步,见她出来,担忧地注视着她。
方棠走上前,伸出胳膊放到贺嚣的臂弯:“走吧。”
贺嚣伸出手,揉了揉方棠细碎的头发:“走了。”
门外,迎来多日雾霾后的第一个大太阳。
阳光璀璨,灿烂得像是要将世间的所有黑暗与阴霾扫荡一空。
贺嚣想说点什么,可这样好的阳光,不该问些无趣的问题。
大赛因故推迟,组委会给出的理由是场馆维护。
傍晚,就在贺嚣和方棠在酒店房间因为改进“飞龙在天”的问题,激烈辩论时,赵四海敲门进来。
看着赵四海一脸的兴奋,贺嚣问:“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种样子?”
“你听了也得跳这么高。”赵四海试图卖个关子,被贺嚣一脚踹破功。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学这套吊人胃口的小把戏。”
“还能有什么事,姜学成被警察关押了,昨天,组委会公众邮箱多了一封匿名信。里面详细记录了姜学成在外开设各类辅导班,并假公济私,以大赛名次为诱饵,鼓动家长让孩子参与比赛。”
“就这些?”
”还有,有几支队伍的机器被发到外网上,在外面引起轩然大波。有个学校的机器从外形到理念都是抄袭的全英格斗机器人,所以被举报。像这种队伍还有很多,等着他们的是主动退出比赛。”
贺嚣挺兴奋:“正义会迟到,但正义不会缺席。”
方棠看着贺嚣兴高采烈的样子,真想问他,是不是你写的检举信?
比赛往后延迟两天,意味着她多出两天来完善程序。以前,她多依赖理论和现成的视频来改进程序。
经过这几天的实战比赛,方棠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灵感的火花,急于把这些火花变现。
她决定缩短休息时间,争取让“飞龙”的性能再上一个台阶。
“再压缩睡眠时间?棠姐,你现在就只睡三四个小时了,再压缩,你是铁人吗?”
“是不是铁人我不知道,你迅速买几罐红牛和速溶咖啡。”
贺嚣没出声阻止方棠,因为他正好想这么干:“那我们先从哪步开始?”
“我需要一个校验结果,以便更好的提升它回撤的幅度和速度。”
“好。”贺嚣说着开始用随身携带的打印棒打印出记录表格。
“哎,我说,真这么干啊?”赵四海觉得这俩人疯了。
“你先去睡觉,等贺嚣困了,你再来替他。”
“真是疯了。”虽然嘴上抱怨,但赵四海还是乖乖定了一个两小时后的闹钟,准备接替贺嚣。
程序的改进,从来不是调整一个算法,一个系数就能解决的问题。
它需要反反复复的尝试,甚至成千上百遍的不停试错。
下半夜,四周静腻,方棠困意上头,决定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她站起身,小心踱步,脑子暂时清明很多。
她不再坐下,一直站着写东西。以此让自己的大脑时刻保持清醒和兴奋。
晨光在望,她伸了个懒腰,开始独自一人复盘整个机器。
贺嚣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记录的表格。他的记录很清楚,在一些数据旁边还写下了自己的看法。
时间紧迫,方棠获得第一手资料,开始调整细小的参数值,力求让“飞龙”的速度和灵活性能达到一种平衡。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方棠看了眼贺嚣,轻手轻脚地从旁边拿了条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贺嚣一激灵醒过来,迷蒙着眼睛说:“抱歉,我睡过去了。”
方棠将白纸递给他:“应该没有其他的漏洞了。”
贺嚣扯下自己身上的毯子,身手裹住方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方棠太累了,在贺嚣的手掌贴过来的瞬间,身体很诚实地往贺嚣怀里靠了靠。
片刻后,方棠沉入梦乡。
延迟两天的比赛,在众多爱好者的翘首期待中,迎来了它的决赛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