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赵强爸妈今天刚好在附近的银行办业务,突然接到电话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了。
“我的强强,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赵强妈又急又心疼,仿佛再晚来一秒赵强就要不治身亡了。
“跟爸爸说,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儿子。”
方棠被赵强爸脖子上的金貔貅晃得头晕,不得不感慨基因的强大,这社会哥的气质真是一脉相承。
王正利走过去和赵强爸握手:“赵总,赵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强妈得理不饶人:“幸亏我们来了,要不然,我们家强强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呢!我们家孩子不能就这么被打了,我们要调监控,我们要报警。”
贺嚣见惯了大人们的虚与委蛇和虚张声势,只觉得可笑,为了把方棠摘干净,贺嚣说:
“老师,你先让她回考场考试,我留下来。”
贺嚣有次凌晨从房间走出来,看到方棠的门缝隙处有灯光流泻出来,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通宵恶补。
在亲眼目睹了方棠学起来疯魔的状态后,贺嚣难得思考了把人生的宏大命题:考试这种东西,除了破坏师生感情和家庭合睦之外,它究竟还意味着什么?
就像这次考试对他来讲可能只是一次周考,但对于方棠来说,肯定有她独特的意义。
方棠摇摇头,面色冷然,摆明了要死杠到底。
与此同时,商泉带着李晓晨跑过来:“主任,主任,李老师来了。”
李晓晨刚发完试卷就被商泉扯来作证,前因后果,不偏不倚地说了一遍。
“真是方棠打得你?”王正利难以置信地看着体型悬殊的两个学生。
“她为什么打你?”老吕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关键。
即便是贺嚣、赵四海这种刺头儿们去到一个陌生地方,水土不服,也得夹着尾巴做几天人。更何况方棠这种刚转校的小姑娘,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招惹赵强?
赵强拼命摇头:“我就说了她一句。”
“就说了她一句,她就把你打成这样?”老吕不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强妈立即反应过来,帮腔道:“不就是小孩子间闹着玩说了一句吗?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太恶毒了。必须给我儿子公开道歉!”
众人都没想到赵强被揍成这样竟是方棠的杰作,但在赵强妈妈眼里,不管怎样都是她儿子受了委屈,对方都必须道歉。至于她的宝贝心肝儿为什么被揍,她才懒得关心。
方棠被气笑,舔了舔后槽牙,慢条斯理地说:“道歉对吗?好啊!”
贺嚣:?
直觉告诉贺嚣,问题没那么简单,果然——
“让他把骂我的话,对着您说一遍,让我相信这是你们独特的家教,我就道歉!”
小姑娘的声音清缓温柔,绵里藏针,片刻后,再次被激怒的赵强像只疯狗似的暴起。
为阻止事态继续恶化,吕主任当即拍板:“学生都回去考试,参与打架的学生通通请家长。”
赵强的家长都在这儿了,要请的只有贺嚣和方棠的家长。
“我不考试,我要去医院。”赵强耍起无赖。
“好好,我们去医院,儿子,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贺嚣:“想去医院可得快点儿,一会儿血就自己停了。”
“贺嚣,你给我闭嘴,滚班里考试去!”老吕抢在赵强爸开口前把这两人赶走。
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方棠和贺嚣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默契十足地朝着自己的考场拔足狂奔。
尾场只剩下一个老师在监考,见方棠进来,三十双眼睛默默送她回到座位上。
这些目光里有探究,有好奇,也有同情。究竟哪一种情绪居多,方棠无暇顾及。
她坐在椅子上,迅速翻动手里的试卷,题量一如既往的大,而且题目超纲严重。
她看了看班级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点。
现在,她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握住笔开始凝神看题,答题。
试卷的出题类型和她预判的大体一致,考查内容集中在暑假和开学这周学习的解析几何。
她迅速浏览完试卷,在分值较小的选择题上放弃精准计算。读题,直接求解,判断选项,作出选择。
她把得分权重放在了后面的四道大题上。
四道大题,每道三小题。解析几何的十一个常考类型,一个也没放过。
考试已经过半,教室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角落里低头演算,奋笔疾书的女生。
方棠一边计算一边举手:“老师,麻烦再给一张演算纸。”
尾场一向只发一张演算纸,因为发多了没用,而且收的时候也麻烦。
两个监考老师一齐把演算纸送过来,终于有理由正大光明地站在方棠旁边看她答题。
方棠陷入一场争分夺秒的抢分大战,参加战斗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对手是时间。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比赛,极速的头脑风暴,超高频次的计算量,摒除一切的可干扰因素,沉浸式地投入一场不可能重来的战斗。
两个监考老师忍不住窃窃私语,周围被迫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一个个伸长脖子,恨不得方棠把试卷投屏到多媒体上面。
不是为了看答案,只想观摩传说中的大神是否真如开挂般传奇。
最后一道大题,还有五分钟。
方棠推开草稿纸,默念,这不过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周考,并不能代表什么。
时间太紧张,存在性问题,存在点、直线y=kx+b,实数,圆形,三角形,四边形。
出题人对压轴题肯定有某方面的执念,够难,够综合,够超纲,最好全校学生都把膝盖跪出来。
她开始飞速计算,不去在乎时间是否够用,放弃用笔演算,直接心算求解。
她的感官开始封闭,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从笔尖缓缓流淌出来的数字。
女生静默地书写着,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方棠的笔尖摩擦试卷的声音。
最后,方棠停笔,将试卷翻到正面,她抬头看了眼时间:“老师,可以收卷了。”
“啊?”两个监考老师还保持着身子倾斜的动作,沉浸在方棠类似降维打击般精准稳定的输出里。
这时,铃声响了,考试结束了。
方棠再次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出教室,去厕所冲了一把脸,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在她心里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