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予永远不会知道，像她这样从泥沼里爬出来的恶魔，占有欲有多可怕。
喜欢什么，就要不顾一切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
——
到了第五天，顾君予就没有继续躺在床上了。
这期间，宋易来了一次，他和魏卿檀单独在外面聊了几分钟，随后就走了。
隔壁别墅的凶杀案就这样结束，警方出通告的时候，也把事件的始末交代了清楚。
第八个死者，就是偷摸进别墅的男人叫吕炜，是徐剑云的司机。
他知道方梦曾经办过两张银行卡，两张卡在三年前事发之后被他偷走，但是他不知道密码，这三年不止一次进入别墅，他用徐家所有生日试过两张银行卡，但是都没有成功。
吕炜不知道，两个孩子出生后，徐剑云就说老家有一个习俗，孩子要用农历生日上身份证，而方梦办的两张卡，密码都是亲生孩子的新历生日。
那一晚上，吕炜潜入别墅，想趁之前主播事件乱翻一通，他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方梦藏在书房里的密码，却被魏卿檀顺手牵羊拿走。
吕炜没想到，刚翻出别墅的围墙，就遇到了蹲守的方梦，她以为有人在偷偷调查三年前的事情，想利用闹鬼把来的人都吓走，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吕炜。
吕炜并没有认出这个瘸腿佝偻身子的女人居然是方梦，三年前，方梦被方老先生安排做了一个整容手术，她容貌变成了另一个人。
为了掩人耳目，方老太太去世后，方梦就替代母亲生活，对外宣城已经瘫痪在床，不方便出门。
但是方梦潜伏在半山别墅当保洁，总免不了要回去，她虽然昼伏夜出，还是会被人看到，比如邻居家的小孩。
人的脸虽然变了，可背影或者神韵，还是能看出一些相似。
方梦杀了人，自然逃不掉法律的惩罚，方老先生在宋易到之前就在房间自杀，宋易和魏卿檀说的时候，她表情依旧平静。
“他们家那只猫呢？”
宋易神情有些奇怪。
“真的是那只猫告诉你的？”
“当然，猫还活着吗？”
宋易叹了口气，“还活着，送宠物医院了，被虐待了很久，身上的皮都是烧伤，尾巴都剪断了，四肢也是断的。”
魏卿檀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香樟树叶子，随后嗤笑一声。
“那只猫送来给我吧。”
宋易有些惊讶，“你想收养那只猫？”
“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医生说猫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你不如去买一只健康的猫。”
“就看上它了，在哪个宠物医院，我自己去。”
宋易看她固执，就把位置发给她了。
“对了，方梦想见你，具体来说，她想见破了这个案件的人。”
魏卿檀眉头一挑，“你是不是告诉她，我怪力乱神帮你破案？”
宋易忍不住笑出声，“你也知道自己怪力乱神？她找我单独聊过，这个案件几乎没有破绽，他们一家三口，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智商极高，况且，方梦可不是冲动杀人，她计划周密，只不过方老太太发现之后，就替她出手了，而为他们收拾尾巴的方老先生是大学数学教授，这也是这个案件为什么三年都破不了的原因。”
“她想找她的两个亲生孩子？”
宋易点头。
“这个案件，抛开我警察的身份，我无法评判方梦的作案动机，可是那两个孩子，即使不是她亲生的，她实在不应该……”
魏卿檀冷笑。
“除恶务尽，为什么不可以？背叛就应该受到惩罚。”
宋易不敢置信，“你不觉得两个孩子很可怜吗？”
“我没办法和你共情，所以不觉得，站在方梦的立场想一下，小三每次怀孕生子，都和她在同一个时间段，把她的孩子掉包，让她抚养背叛者的孩子，最后告诉她，那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出生时候就被亲生父亲和小三处理掉了，你不觉得，她做得一点儿都不够狠吗？”
宋易没法苟同，他是警察，可站在他面前的魏卿檀，活脱脱的反社会潜在犯罪分子。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起码我敢说出来，你敢吗？忠于内心的表达，而不是把自己塑造成高尚的圣母，方梦做得好极了，只可惜，她的手段不够高明。”
宋易冷笑。
“你这么同情她，为什么揭发她？”
魏卿檀耸耸肩，“我乐意，还有，我没有同情她，她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都会反击，只有虚假的懦弱者会可怜兮兮的承受。她早就想解脱了，我只不过推她一把。”
宋易觉得他不能再和魏卿檀聊下去，她会把人的思想催眠，让人被迫和她产生共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女人，没有道德底线，也没有人伦情感。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比方梦的报复灭口更高级的手段是什么？”
魏卿檀冷笑。
“别想着试探我，既然案件已经结束，你该搬回去了。”
“案件是结束了，可我并不打算搬走，我突然觉得这里环境很好，我打算和顾君予说一下，再住一段时间，正好，局里给我放了几天假。”
魏卿檀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随你。”
“方梦想见你，你确定不见？”
魏卿檀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佛珠，还是决定去一趟。
“明天早上吧，顺便把猫接回来。”
“那只猫可能活不长。”
魏卿檀笑了笑，“有我在，它死不掉。”
——
第二天一早，魏卿檀就去了警局，见到了方梦。
方梦双眼里都是死寂，看到魏卿檀，并没有任何惊讶。
两个人被安排单独见面，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这么年轻吗？真是厉害，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破这个案子了。”
魏卿檀坐在她对面，桌子上有一杯奶茶，是来的路上买的，很甜，魏卿檀很喜欢。
“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我插手。”
“你不是警察。”
魏卿檀点头，“当然不是。”
“其实我想过自首，这种见不得阳光担惊受怕的日子，太痛苦了，只是，我还是没办法平息我内心的恨，即使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