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朱嵇。”
“下官孟飚。”
“恭迎太子殿下。”
“我等恭迎太子殿下!”
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庆元从马车中走下,来到朱嵇和孟飚面前。
他扫视二人,伸手虚扶道:“都起来吧。”
声音平静,却带着莫名力量,令所有感觉不由自主直起身子。
罗阎站在朱嵇身后,打量这位大庆太子。
仅看外表,大庆太子和他一般,都是年轻人,但那金色的眼眸中,又能看到一丝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仿佛一卷岁月史书一般,带着明显的斑驳痕迹。
罗阎明白,这是一个老怪物,活了至少数千年。
同时。
其身上气运不显,眉心神宫紧闭,没有一丝气息流露,除了身上那淡淡的威严外,看上去竟和普通凡人无异。
这是强大到极点后的返璞归真,代表其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力极高。
“这大庆太子,比卢承平要强上一个档次。”罗阎给了庆元一个极高的评价。
“太子殿下,下官实在想不到,您竟然会不远万里,赶来东厢州主持大局!这是我东厢州官员之福,更是东厢州万万子民之福啊。”朱嵇微弓着腰,神情无比恭敬。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城内,又笑着道:“您有所不知,自从听到您要过来,我东厢州百姓,都忍不住欢呼雀跃。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您能过来。如今您抵达东厢州,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是啊。下官期盼殿下也期盼已久,都快要望眼欲穿了。殿下您瞧我这黑眼圈,就是直到殿下今天将要抵达,激动的一宿没睡造成的。”孟飚看样子不像油滑之辈,但拍起马屁,比之朱嵇竟然不遑多让。
庆元看着二人激动的样子,笑了笑,道:“好了,不必弄出如此大阵仗,惊扰百姓。我们直接进去吧。”
“是,殿下请跟下官来,下官已让人开辟一条道路,直通州牧府。”朱嵇连忙发出邀请。
“哼!殿下乃万金之躯,岂能居于州牧府?”孟飚当即冷斥,旋即转身,望向庆元,露出谦卑笑容:“殿下,我已为您准备好寝宫,那寝宫专为您量身打造,您一定为喜欢。”
“哦?”
庆元挑眉,和身后老官员对视一眼,笑容莫名。
“孟大人此言差矣,州牧府乃一州最高机构,殿下此来主持大局,理应入主州牧府。”朱嵇冷眼看向孟飚,厉声呵斥:“更何况,你那寝宫劳民伤财,若殿下住进去,百姓如何看待殿下?莫不是要让百姓觉得殿下是那等穷奢极欲之辈?”
孟飚道:“只有寝宫才配得上殿下的身份。至于百姓,百姓哪有时间管殿下住在哪里?你张口闭口就是百姓,莫非是想裹挟民意,逼迫殿下做出选择?”
说完。
他又望向庆元,拱手道:“殿下,住哪里,应该由您自己选择才对。”
“你?!”
“好了。”
朱嵇还想说些什么。
但这时候,庆元直接伸手一按,打断了他的话。
庆元望着二人,道:“就住州牧府吧。”
听闻此言,孟飚神情瞬间一滞,有些闷闷不乐。
而朱嵇则眉开眼笑,伸手邀请道:“殿下,您跟我来。”
他领着庆元,转身朝州城内走去。
孟飚见状,领着自己的部下,也跟了上去。
“孟大人,你守城军的营地驻扎在城外,你这些部下,就没必要带进去了吧?”朱嵇忽然转头,皱眉望向孟飚身后的队伍。
“我……”孟飚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朝后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回去吧。”
若太子入住寝宫,他还能将自己的部下安排进去,美曰其名保护太子安全。
但现在太子决定去州牧府,他就算把部下带进去,也没什么用。
毕竟州牧府,已经有黑衣卫了。
一群人朝州牧府赶去。
进入州城后,道路两旁早已挤满看热闹的百姓,见到庆元,他们都在欢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中间那人就是我大庆太子?”
“太子不是九千岁了吗?看上去好年轻啊。”
“咦!他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太子好帅,我要是能嫁给她就好了。”
东厢州的百姓何曾见过太子?
此时此刻,他们对庆元充满好奇之心。
若非黑衣卫竭力阻拦,只怕他们早已冲到庆元身边,将庆元淹没了。
“太子殿下,我东厢州的百姓,都盼着您来。您也看到了,他们都很热情。”朱嵇笑着道。
“嗯。”庆元左右环顾,脸上露出笑意,甚至还伸出手,对周围百姓挥手示意。
这都是他大庆的子民。
从这些子民的身上,他看到了十足的精气神。
显然,这些子民生活的很好。
念及此处,他看向朱嵇,笑着问道:“看来这儿的百姓生活的都很不错,你们治理有功。”
朱嵇闻言,一脸谦虚道:“哪里?也就是近两年婆娑女仙出现,百姓的生活才好起来。”
又是婆娑女仙?
庆元目光精光一闪,想了想,继续问道:“本殿下久闻婆娑女仙的大名,看你的样子,莫非认识那婆娑女仙?”
朱嵇赶忙点头,笑道:“下官曾有幸见过婆娑女仙几面。炽阳米和剑齿猪,就是下官摆平一切阻力,推广普及的。”
提及婆娑女仙,他便红光满面,仿佛与有荣焉。
孟飚走在庆元身后,看着身前交谈甚欢的二人,又仔细打量庆元的表情,忽然一咬牙,说道:“殿下,您得小心那婆娑女仙。那婆娑女仙在民间声望极高,或许已能威胁到州牧!下官觉得,您应该压制她,最好将她收入后宫!”
收入后宫?
听到这话,不仅庆元等人愣住了。
就是后方的罗阎,也显然呆愕当中,望向孟飚的目光,像是在在看一个死人。
他记住了。
若是这孟飚以后跟他产生矛盾,他就将这句话告诉庄青眉。
“孟大人此言有理,婆娑女仙的名望的确极高,殿下需要慎重对待。”朱嵇赶忙道。
他虽然崇拜婆娑女仙。
但崇拜归崇拜,自己的立场在哪儿还是知道的。
庆元不语,只是平静道:“本殿下入城前就想见她,若你能联系到他,就让她过来见过。”
朱嵇连忙点头:“是,下官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过来面见殿下。”
“嗯。”
此时,一群人正好来到州牧府前。
庆元抬头看了眼东厢州牧府五个鎏金大字,便抬起脚,打算进入。
但就在此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力从天而降,令他仿若窒息,瞳孔骤缩,额头浮现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抬起的脚停滞在半空,不敢放下,也不敢收回。
他眼眸颤动,望向州牧府深处。
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在他眼中,却仿佛其中隐藏着什么恐怖巨兽一般。
“殿下?”
其身后,老官员感觉到了不对,望着面色发白的庆元,试着小声呼喊。
老官员一开口。
谷軽</span>朱嵇和孟飚也都脸色微变,看向州牧府。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情况?”
所有人看向府内,只见黑衣卫立于两旁。
但那些黑衣卫和庆元一样,全都面色苍白,动也不动。
面对三人的询问,庆元不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大门内,恐惧在叠加,连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朱嵇反应迅速,见庆元愈发不对,便望向身后一直划水的罗阎。
“黄尚,你带上一队人马,进去查看情况。”
“哦。”
罗阎古怪的看了眼庆元,看庆元的样子,必然压力不小,只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感觉到。
“莫非是庄前辈出手了?一上来就是下马威?”
罗阎心中琢磨,点齐一队人马,按照朱嵇的吩咐,走进州牧府查看情况。
然而一只脚刚踏入州牧府,他也感觉到了不对,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暗道不妙。
他和庆元一样,僵在州牧府门口,不敢动弹分毫。
连动作,两人都如出一辙。
这是庄青眉的领域!
罗阎瞬间醒悟过来。
“黄尚?什么情况?”
“你倒是说话啊!”
朱嵇急了。
而罗阎身后的一队黑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全都愣在原地,不敢继续进去。
罗阎无法说话,保持缄默。
“一定是杀死卢大人的凶手!他又来了,就在州牧府中!他想干什么?杀死太子殿下吗?”孟飚想到了什么,当即冷汗涔涔,神情紧张到了极致。
那凶手,连州牧都能轰杀,实力极其可怕。
而且看太子的样子,只怕连太子殿下,都不是那凶手的对手。
一群人心思各异,呼吸都变得粗重。
“怎么办?”
“怎么办?”
朱嵇和孟飚对视,神情都很苦恼。
能怎么办?
最强的太子就在他们眼前,他们能怎么办?
好在,这时候,庆元终于开口了。
“你是何人?”他赤金的眸子中射出两道金光,眉心神宫也洞开了,流淌出金光,包裹住他的身体,仿佛穿上一件金缕衣。
他的声音洪亮,宛如雷霆,响彻州牧府,声音无比冷冽。
“太子殿下不是让本教主过来见你吗?”平静的声音遥遥传来。
明明只是声音,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沉,感受到极大压力。
婆娑教的教主。
那位婆娑女仙!
她竟然亲自来了,而且就在州牧府中!
“原来是婆娑女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占据州牧府,威逼太子殿下!本官问你,你想造反不成?噗!”
知晓了府中之人,孟飚当即上前一步,眼射冷光,厉声呵斥。
然而他话刚说完,整个人便如遭重击,鲜血狂吐,如一块破布般朝后跌去。
罗阎竭力回头,看着孟飚呈抛物线倒飞而出,心中不由一凛。
这太可怕了。
他看到孟飚的胸膛破了,脸盆大那么一个洞。
这样的伤势,纵然他有气运护体,也很难恢复过来。
而且……
孟飚摔在地上,竟然还炸了一条街,本来尚算完整的身体,现在也不完整了。
“肯定是他之前的话被庄青眉听到了。想不到,庄青眉竟然和我一样,睚眦必报。”罗阎心中暗道,不动声色看向庆元。
他想看看,一位二品官员被轰杀在眼前,这位太子会做出何等反应。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婆娑女仙。”
庆元看都没看摔在数百米外,成了一滩肉泥的孟飚。
他脸色凝重,旋即深吸一口气,身披金缕衣,朝府内走去。
轰!
可以看出,哪怕拥有气运加持,他走的依旧极其艰难,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碎一座大山,产生的动静让罗阎等人眼皮微跳。
“婆娑女仙,你我半年前曾见过一面,在我心里,你是善良纯真的姑娘……我希望一直如此。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朱嵇还是开口了。
但这番话显然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不仅极其恭敬,甚至都不敢自称本官了。
没人理他。
庆元沐浴金辉,一步步艰难向前,同时道:“婆娑女仙,本殿下问你,卢大人可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淡淡声音传来,丝毫没给庆元面子。
听到这话,朱嵇等人身子都一哆嗦,脸上浮现一抹惊惧。
在他们的印象中,婆娑女仙可是那等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的善良姑娘,可没想到,卢承平,竟然就是婆娑女仙杀死的!
“击杀朝廷一品命官,此乃诛九族之大罪。婆娑女仙,你好大的胆子!”庆元咬牙怒斥。
说话间,其黑发乱舞,衣袍鼓荡。
金色的神光贯彻云霄,使得他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气息不断拔高,仿佛无有止境。
“好强!”
罗阎望着庆元的背影,瞳孔微微一缩。
在他眼中,庆元的身形仿佛在无限拔高,那是何等的伟岸,何等的可怕气势!
然而……
罗阎刚刚惊叹完,一只金色大手便从天而降。
只一击,庆元无限拔高的气息便被打落,整个人猛然一颤,瞬间面如金纸,嘴角溢出一道鲜血。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之强?”庆元眼眸颤动,不敢置信。
他可是太子。
卧薪尝胆一千年,他自忖自己的气运,比卢承平应该更雄浑才对。
卢承平都能跟这婆娑女仙激战。
怎么到了他这里,连婆娑女仙的面都难以见到?
“是你太弱。”淡淡的声音传来。
“不,本殿下不弱,放眼天下,也只有父皇,才能稳压本殿下一头。”庆元摇头,眼眸仍在颤抖。
他莫名的惊惧。
这婆娑女仙恐怖如斯,那和他父皇相比,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