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收获了金条的郁想心情很好。
正好这时候余桐把早餐送来了,看见储礼寒的时候,余桐还有点不敢往郁想面前放。
郁想看了看她的脸色,问:“奚亭送的?”
余桐艰难地点了下头。
储礼寒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他只问余桐:“食物都检查过了?”
余桐点头:“检查过了没问题。”
储礼寒这才转头看向郁想,问:“爱吃吗?”
郁想轻轻眨了下眼。
我要是说爱吃,您今晚会再度情绪失控收拾我一顿吗?
吃和收拾一顿。
郁想觉得都挺有吸引力的,她决定都要。
于是郁想张嘴说:“爱吃。”“余姐放着吧。”
余桐应了声:“哎。”把两个保温桶一放,就赶紧先退出去了。
储礼寒拉开椅子,在郁想身边落座,仿佛漫不经心地扫过保温桶里的食物,一边道:“王秘书说是有话要和你说,一早就来了。”
郁想:“嗯?什么事?那让他上来说话呗,顺便还能分他个灌汤包吃。”
储礼寒眯起眼,不做声了。
郁想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她扭过头笑了笑:“给您分两个?”
储礼寒眉心跳了跳,眼底飞快地掠过了一点亮色,看着像是情绪不错的样子。
他低声道:“我不用两个,郁小姐分我半个就好了。”
郁想:?
半个?
我咬一半给您留一半吗?您倒是真不嫌我口水啊!这是不是背着我上男德学院进修过了啊大少?
郁想收起目光点点头:“好哦,那叫王秘书先上来?”
储礼寒顿了下:“不如吃完再叫?”
郁想:“没事儿,反正我胃口好得一批。管他待会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都不会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但会影响他的。
储礼寒挪开目光,还是遵循了郁想的意思,拿出手机给在客厅等待的王秘书打了个电话。
前后也就不到三分钟,王秘书就吭哧吭哧跑上来了。
还没进门,王秘书就张嘴道:“我估摸着沈总可能也联系不上您,所以就干脆到这儿来了……”
储大少和郁小姐在一块儿过夜的时候,两个人的号码能不能打通完全看缘分。他已经对此很了解了!
“哎,没事儿,你先坐着喘口气,慢慢说。”郁想说着推了杯水给他。
又问他:“包子吃吗?奚亭做的。”
王秘书懵了一下,心说我哪儿敢啊?郁小姐您这也是真心大啊,都不在意我要跟您说什么,倒是先急着给我分吃的了……
王秘书匆忙转头看了看储礼寒的脸色。
储大少不喜也不怒。
王秘书也拿不准上次在剧本杀里,他当了郁想的“亡夫”,到底有没有因此被储大少给记恨上。
于是他就喝了一口水,至于包子……
王秘书一笑:“嘿,这我可得留着,改天卖给奚亭粉丝。一准儿能卖个高价。”
他觉得自己这简直就是完美秘书的回答,又接了郁小姐的东西,又不得让储大少吃醋啊!
郁想:?
郁想:“改天卖一带绿毛的臭了的包子给他粉丝?你这违反食品安全得进局子啊。”
王秘书:?
确实哈。
郁想一改话音:“要不卖给元景焕粉丝吧,他粉丝上次骂我,我记仇。”
王秘书:“……?”
储礼寒都禁不住好笑地转头看了郁想一眼。
郁想咬破了包子皮儿,一边吸汤汁,一边出声:“你说吧,要和我说什么话?”
王秘书这才改了改表情,露出沉痛之色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郁想一寻思:“你和我说过什么好消息吗?”
王秘书回想了一下,无果。
王秘书正色道:“何坤民,就是何云卓他爸,在网上公开艾特了你,并向你道歉了。”
郁想听到这句话,马上扭头看了储礼寒:“储大少什么时候又去吓唬他了?”
“他自己心里有鬼。”储礼寒轻描淡写。
他当然没说,上次因为郁想和冉彰搞直播上热搜了,他没约到郁想就去找何坤民玩儿,差点把何坤民吓尿裤子了。
后面的就更不用说了。
郁想咬了一口包子馅儿:“然后呢?网友又怎么恶意揣测我的?”
“是有人发帖,说何坤民这个人老变-态了,一直喜欢搞儿子身边的女孩子……”
郁想之前只是猜到,自己可能顶替原著里的那位小姐,走了这段剧情。
但没想到何坤民是“一直”有这种癖好啊。
“卧槽!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这事儿确凿吗?”郁想暂停了吃包子的手。
而一旁的储礼寒眸光已经冷了。
“刚刚最新消息,确凿了。他们扒到了何云卓在国外交过的一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子据说有段时间在校园内网,说她被前男友的父亲猥亵了。不过这个事情没有发酵起来。因为那段时间她差点被她的父母送到精神病院。后来,她没有再提起那些事,也转学了……”
郁想皱起眉:“还有别的人吗?”
王秘书摇摇头说:“还没扒出来。不过现在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他看着郁想,当着储大少的面,王秘书有点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
郁想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指着自己问:“嗯?有人把这件事拼命往我身上拉?因为何云卓追求过我,所以……我也被何坤民看上了?何坤民道歉是因为他得手了,被储大少他们逼着道歉?”
“没错,您说的和网络上的讨论一字不差。不过大部分网友都还是清醒的,他们现在更致力于怎么样让何坤民伏法。但也正因为证据太少,所以很多网友希望您站出来发声……”王秘书顿了顿,说:“这不道德绑架吗?您最好就是什么别理。这事儿本来跟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储礼寒面色冰冷,他屈指轻击了下桌面,一下将注意力拉到了他那里去。
他问:“之前没查出来?”
这话是对王秘书说的。
王秘书面露汗颜之色:“之前都以为那老东西就只是觊觎郁小姐的美色,还在家里准备了那么多贴合郁小姐尺寸的衣服……谁能想到,这他妈的,盯的都不叫漂亮女孩儿。而是他儿子身边的漂亮女孩儿!
“网上那个帖子说,是何云卓的母亲出轨了。这老东西就把怨怼这样发泄出来……可真是个孬种,挑无辜的人干嘛呢……”
王秘书说着也有点生气。
因为这事儿不仅仅是无缘无故往郁想身上牵扯的问题,而是仔细一听,何坤民真就人渣啊!
但凡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愤怒生气的那种!
这正常人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来。
所以调查何坤民父子的时候,也就没想过把何云卓的前女友一块儿调查了。
“还有个原因。”郁想皱眉,“大部分女孩子困在了清白里面,轻易不敢对外说。何坤民选择何云卓身边的女孩儿,是进一步捂住了她们的嘴。因为这层关系,她们一旦说出去,别人很难相信,还会自毁清白。”
王秘书叹息:“是啊,这老瘪犊子可真毒啊。”
“发帖人是谁很重要。”储礼寒冷冷插声,“这人是冲着郁想来的。”
王秘书一个激灵:“对!您说得对!这个何坤民得料理,那个发帖人也不能落下……”
“等知道是谁了,一定要告诉我。”郁想紧跟着出声。
王秘书:“哎!”他顿了下,忍不住问:“您不生气啊?”
郁想:“生什么气?这件事爆出来是好事……何坤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而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啊。”
“没、没影响吗?”
郁想转头看储礼寒:“储大少会因此疑心我吗?”
储礼寒眉心皱起:“当然不。”
“储大少还喜欢我吗?”
储礼寒喉头动了动:“当然是。”
“你看。”郁想冲王秘书耸耸肩,低头继续吃包子。
她刚把一个包子咬嘴里,还没等她咬破皮吸汤汁,储礼寒扳正她的肩,然后低头咬住了那个包子的另一半。
郁想:?
哦,感情这就是您要的那一半包子!
玩还是您会玩!
只是在那一瞬间,郁想注意到储礼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
那丝怪异来得快去得快,捉摸不到痕迹。
直到郁想嘴里剩下半个,因为她只咬住了皮,“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郁想转过头,王秘书一脸卧槽新鲜的狗粮噎死我了的表情。
王秘书起身:“何坤民那边的事有进展了,我会随时报给大少和郁小姐,您二位慢慢……慢慢吃早餐……”
等王秘书体贴地合上了门。
郁想转过头:“烫着了吧?”
储礼寒眉尾往上跳了跳,像是压住了生气的冲动。
郁想:“灌汤包不把汤汁放完,会很烫很烫。”
这个花活儿玩砸了吧?
储礼寒推开椅子起身,先用纸巾捡了地上掉的灌汤包,然后才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看了一眼郁想,随即转身进了浴室。
大少包袱还挺重。
都不让她帮他掰开嘴看看里面烫起泡了没。
郁想倚住椅背,思绪飞远了点儿。
哎,是不是得买点烫烧膏?
这时候浴室门开了,储礼寒缓步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恢复如常。
只是……嘴唇上有清晰的一点红痕。
格外的红。
“没什么事。”储礼寒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唇面,盯着郁想,低声说:“如果有人问起,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郁小姐咬的。”
郁想:???
乱我名声!
算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好名声。
郁想这才正儿八经地问:“嘴巴里面烫到没有?疼吗?”
储礼寒:“郁小姐要亲自来看看吗?”
郁想和系统说:他好会啊,他肯定是想我亲亲他。
系统:【……】
我不听,听了会聋掉。我不看,看了会针眼。
郁想咂咂嘴,摇头道:“我不看,我怕储大少报复我。”
储礼寒气笑了:“怎么报复你?”
郁想:“咬我舌头。”
储礼寒突然沉声道:“郁想。”
郁想怔了下。
这么郑重地喊她的名字,她还有点不习惯。
储礼寒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他低声说:“这是白天。”
郁想:?
所以……?
哦。
就是不要撩拨他的意思是吧?
白天您是不行吗?
话到了嘴边,还是被郁想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行不行她已经很了解了。今天还有正事要干!她也没有那么的不务正业!
“您一会儿是不是有会开?”郁想问。
储礼寒:“你希望我开,还是不希望我开?”
这话题又变得危险了。
郁想:“希望您开,努力多赚点钱,让我三辈子也花不光。”
储礼寒喉中轻笑了一声。
他真真切切的笑的时候,变得多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低声说:“有什么事打给我,或者打给王历。”
郁想接口:“或者臧总,实在不行,储山也可以再使用一下。”
储礼寒听她这个口吻就知道确实没把这次的事放心上,甚至还游刃有余、老神在在了。
储礼寒应了声:“嗯。”这才往门口的方向走。
“等等。”郁想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储礼寒顿了下,转过身:“郁小姐改主意了?”
郁想:“不是。是另一件事……”她舔了下唇。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和储礼寒提这样的事。
但是他们之间冰冷僵硬的界限早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被湮灭了。
郁想轻声说:“那天在梅丽莎的庄园,臧总问我,难受吗,是否会吃不下饭,是否会想哭……臧总能问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因为,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储礼寒一顿。
他低声说:“我知道了。”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储礼寒说知道了,那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郁想埋头准备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那头的储礼寒突然返身回来走到她的身边,捧起她的脑袋亲了下她的额头。
然后他才沉声道:“我走了。”
这次是长腿一迈,没几步就走了出去。
门外很快就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郁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哦,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不仅仅能从接吻中获得快乐。
连亲其它地方,也能变得开心起来。
郁想:小圆,我想听大反派的夸赞。
系统没有开口。
呵。
今天它就要让她看看沉默的力量。
郁想等了会儿没等到声音,小声说了句:“怎么又闹别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谈恋爱呢。”
系统如果有真实的躯体,这会儿该被吓出一身冷汗了。
系统:【别乱说】
系统憋了憋,没憋住:【只有储礼寒这种猛人才敢跟你谈恋爱】
郁想:是很猛哈。
系统:【……】
它就不该开口,它就不该接话!
让它失去发出声音的功能多好啊!最好一起失聪吧!
郁想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餐,也没有再继续折腾系统了。
她先一一回了关心她的消息和电话。
等回电话给冉彰的时候,那头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郁想问:“官司打得怎么样啦?钱拿回来了吗?”
冉彰几乎和她同时开口:“何云卓居然没有为你出头吗?”
郁想就知道,冉彰应该也是看见网上的信息了。
郁想先回答他道:“没有,我和何云卓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也没有关系。”
冉彰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他沉声说:“我去杀了何坤民。”
郁想:?
这个世界不对劲啊。
怎么一不小心就容易碰上偏执狂?
郁想:“别吧,你还要给我打至少三十年工呢……而且何坤民也只是对我有点念头,还没等实施,就因为撞见我和储大少接吻,吓得跪地求饶了。”
冉彰顿时冷静了不少:“对,不止三十年。……你和储大少接吻?”他的语调微微拔高了一点。
郁想:“嗯。”
冉彰:“那、那我能帮上什么?”
他结巴了一下。
冉彰是有一瞬间的黯然的。
网络上对郁想的评价,哪怕是好的评价,也终究都只是浮于表面的。只有真正地接触过她之后,才会知道她究竟是一个多么精彩并不断吸引着他人的人。
冉彰年纪轻,以前接触的要么是吸血虫一样的家人,要么是游戏圈子里那些不变的面孔。
对于他来说。
帮了他的郁想,实在太容易令他感觉到心动了。
冉彰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他只是紧紧地抓着手机,等着那头郁想的回答。
郁想:“你什么都不用帮,早点料理完你自己的事,然后赶紧给我打工吧。”
我可真像个黄世仁啊。
郁想在心底啧了一声。
冉彰听了还很开心,他应声:“好!我一定尽快回来!”
他要把她投资的游戏,玩个遍,为她做免费的最顶级的宣传。
郁想很快挂断了电话。
冉彰将手机放回口袋,胸中的激动都还没有完全散去。
明明只是一个电话,甚至本来应该是他去安慰郁想的。结果最后反倒是他又从郁想的身上汲取了继续勇敢大步生活下去的力量。
……
最后的电话是回给郁成宾夫妻的。
“不用担心,我没事,何坤民之所以会道歉,是因为他上次撞见我和储大少接吻,怕得要死。”郁想张嘴就先一口气说完了。
说完,她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虽然其他人不用在意吧,但关心她的人,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然后每次解释吧,就都得带上一遍,她和储大少接吻这件事。
“……啊?啊?”电话那头的郁成宾夫妻,被她的开门见山弄得呆了呆,几乎接不上话。
郁想:“这次的事吧,主要是有人想拖我下水。这个要对付我的人,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也许还有后招。所以呢,我想了想,还有些事,与其等你们从网上知道,不如我现在就说给你们听。”
那头郁成宾夫妻胆战心惊地接声道:“想想,你、你说,还有什么事?谁欺负你了?还是什么事?”
郁想:“我怀孕了。”
那头它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
郁想:“怎么了?”
关金美说:“你爸他从沙发上摔下去了。”
郁想:“赶紧扶起来看看,别摔骨裂了。储山上次摔了个屁股蹲儿,现在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呢。”
关金美:“……”
郁成宾:“……”
郁成宾有气无力地爬起来,开口道:“你要尊重储董,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郁想:“挺尊重了,最近都没有坑他的钱了。”
郁成宾夫妻:???
他们的三观简直要被郁想原地震裂开。
“这、这……”郁成宾结巴了半天。
郁想:“不过您倒是提醒我了,上次他秘书打电话说有一商场要送我呢。我还没去签字。”
郁成宾一下就不结巴了。
是啊。
他们的女儿都这样为非作歹了,怎么储山还带往上倒贴的呢?
“储山为什么会……”
“因为他想修复和儿子之间的关系,而他儿子挺讨厌他,只喜欢我。”郁想理直气壮地说。
郁成宾夫妻的逻辑终于拧回来了,他们想起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于是颤声开口问:“那、那你怀孕,是……是……”
郁想对外人可以说“你猜”,对家里人当然就没必要了。
别把这对爹妈给折腾坏了。
郁想大大方方地道:“储礼寒的孩子。这事儿储山和臧总,臧总是谁你们知道吧?就是储大少的母亲。这事儿他们都知道了。”
她顿了顿,才带着点儿歉意开口:“之前没告诉你们,是怕爸爸不小心说漏嘴,让大伯他们知道了,再横插一手,事情就麻烦了。”
其实主要是,她能给他们良好的生活,分给他们花不完的钱。
但她始终无法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没有隔阂十分亲近地去和他们说自己的每一件事。
毕竟她早亡的父母已经足够爱她了,在她心里,那就是和她永远最亲近的人。
郁成宾冷静了点,本能地应和道:“是,你说得对……这事不能让郁家其他人知道……不能让他们拿你去交换利益。”
关金美就更关心另一件事了:“那……臧总的态度?还有储大少的态度?”
“臧总对我很好,吃饭还会给我夹菜。”
“是、是吗?”郁成宾夫妻听着这些话,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储大少对我也很好,他刚从我这里走。”
“那……那为什么储大少不提出和你结婚?”
“因为我说不急啊。”
“……”
郁成宾夫妻就没见过这样还不急的。
偏偏这还是他们的女儿。
郁想很快就搬出了自己的大道理:“结婚应该冷静,你们说是吧?如果急着嫁进去,进了豪门也是被欺负的,对吧?”
郁成宾夫妻很快就被这个逻辑说服了:“……也对。冷静才是好事。”
他们最开始不希望郁想和储大少好,不就是怕豪门欺负她吗?
郁想还没忘记在挂电话前给他们喂个甜枣,她笑着说:“等时机到了,我会让储大少请你们二老一块儿,再加上他的家人,一起吃个饭的。”
“哎、哎好。”
等恍恍惚惚中挂断了电话,郁成宾夫妻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们最开始打电话是想说什么来着?
啊。
好像对话的节奏又无形中被他们的女儿带着走了。
郁想这边还在回电话。
另一边,储礼寒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只是一个小型会议,但与会者身份都不凡。
一眼望去,不是什么银行家,就是什么华尔街点金胜手,还有几个搞生物研究的大牛。
储礼寒一进门,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研究大牛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对劲。
研究人员大都埋头工作,有些不太通人情世故,这位大牛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大少的嘴怎么了?”
银行家和华尔街那位心说您可真敢问啊。
谁知道今天储大少心情还挺好,一掀眼皮,轻声道:“郁想咬的。”
大牛:“哦。”
其他人也就心说哦。
蚊子咬的是吧……等会儿?储大少刚说的好像不是蚊子啊?
郁……郁想咬的?
是这么说的吧?
郁想?那个挂热搜上好多天的郁想吗???
这是……第一次……亲口承认吧?
说实话,网上那个剧本杀里磕cp的热帖,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一点了解。
没办法,谁叫那事儿和储大少和凌琛远都有点关系呢,大家再牛逼,有时候也就是会吃吃瓜的普通人。
那时候看见帖子,他们都还以为那只是cp粉们的臆想。
结果是真的?!
“开始吧。”储礼寒说。
大家的思绪这才拽拉了回来,只是就算是这样,也都花了几分钟功夫才进入到状态之中。
等会议主持人发完言,第二个是那位研究大牛。
等大牛发完言,才是储礼寒出声。
储礼寒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话:“……关于生物防控,嘶……”
储礼寒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下,然后他的声音顿了顿。
像是碰到了什么伤口一样本能地抽气并顿住了。
那位研究大牛盯着他看了看,很是认真地问:“您嘴里也被咬了吗?”
储礼寒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大家眼看着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不轻不重地应声:“是啊。”
众人:!!!
他们的表情甚至一下变得十分精彩了起来。
这得怎么着,才能把嘴巴里面也给咬着了啊?
直到整个会议结束,大家都还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
他们的大脑里,一边装着今天的会议内容,另一边则完全被储大少和那位郁小姐的二三事填满了。
这帮人实在无法看着储礼寒,脑补出他真心喜欢一个人,并和对方恋爱的样子。
要不……回去……看看cp粉写的同人文?
这时候那位研究大牛也走了出来,他和储礼寒并肩而行,好奇地仿佛抱着学术探究精神一样,出声问:“郁想是个人吗?”
储礼寒知道这些研究人员多半没空看新闻,听见这样的问话也并不觉得冒犯了郁想。
他淡淡应声:“是,是个漂亮且可爱的人。”
草!
后面的人又被这句语气不咸不淡的话惊住了。
这话从储礼寒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比突然有一天储礼寒对他们说我给你们送钱不用还一样还要稀奇,且惊悚。
不,也不叫惊悚。
就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会云淡风轻说情话的男人是储礼寒……
那头的研究大牛恍然大悟:“噢噢。原来是您的妻子是吗?之前没听说您结婚了。抱歉刚才问了很冒昧的话。祝您新婚快乐!每天都……这样快乐。”
储礼寒:“还没有结婚。”
但被研究员几句话真勾起了更深的向往。
储礼寒低声道:“等到她答应的那一天,我会给您发请柬的。”
他顿了下,又云淡风轻地接了句:“到那天,请您再多说几句祝福的话。”
“当然当然!”
其余人是怎么离开这栋大楼的,回去之后甚至都没有了记忆。
他们脑子里就剩下储礼寒那几段短短的话,和其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了。
储大少那意思是……
他想和那位郁小姐结婚,但那位郁小姐还没答应,是这意思吧?
草。
这郁小姐真牛!
他们好像知道最近为什么有风声,说储大少在生意场上行事作风柔和了不少,好像是在积什么德了。
给自己能求婚成功积德?
大家对视一眼,也就知道该怎么对待那个何坤民了。
储大少要积德了,他们不用嘛。
不如帮储大少做几个人情?
何坤民知道网上爆料的事,还是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在那头冷声要求他立刻到城西分局接受调查。
何坤民开始还以为是房地产的事,说了几句才发觉不对。
然后他连忙打开了微博。
铺天盖地全是骂他的。
何坤民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这是储礼寒搞出来的?故意要整死他?还要送他去坐牢?
不,不对。
如果是储礼寒,不会把郁想拉下水……
难道是……何云卓?
何坤民刚想到这里,就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度假山庄的服务员低声问:“您好,您有预约吗?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被包场……”
那人打断了她:“我是何坤民的儿子。”
何坤民脸色微变,从沙发上转头看了过去。
何云卓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郁气息……
怎么?来找他撒泼?
何坤民没放在心上。
他还没找他的好儿子算账呢。
何云卓这时候转头和身边的服务员说:“你们先出去。”
“可是……”
“有些话不是你们能听的,知道吗?”
服务员这才出去了。
有钱人的秘密确实不是他们敢知道的。
很快,这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何坤民父子。
何云卓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网上的爆料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何坤民刚起了个头。
何云卓突然抄起桌上的烟灰缸重重砸在了何坤民的头上。
何坤民脸色剧变,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了下来。
何云卓这一击,是下的死手,完全没留余力,所以何坤民脑中一嗡,感觉头骨好像都凹下去了一块。瞬间的强烈剧痛,让他的惨叫声都按在了喉咙里没能发出来。
何云卓竟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上来就动手……
何坤民本能地甩了甩脑袋,将流到眼皮上的血甩了出去。
然后他张开嘴:“来……”人。
何云卓将他从沙发上踹翻,按住了他的喉咙。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
何云卓脑中来来回回闪现着他和郁想的对话。
“怎么揍?”
“拳头啊。当然,拳头打人自己比较痛。你也可以选择辅助工具,比如砖头,椅子,酒瓶……”
要将他的父亲打趴下原来很容易。
用拳头,用砖头、椅子、酒瓶……甚至是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烟灰缸。
他原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何坤民。
何云卓蹲下身,低声说:“你要惨叫出声吗?你要让外面所有人都听见你的声音,知道你是个孬种,是个废物,是个无能为力的杂种吗?”
何坤民艰难地张了张嘴。
他的脑袋一阵眩晕,他觉得自己的嘴里、耳朵里好像都是血。
但他能清晰听见何云卓的话。
这段话太熟悉了。
当年何云卓还没成年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何云卓说的。
只不过后面还多了一句。
“是一个婊-子的儿子吗?”
何坤民的视线被血模糊,却又奇异地清明。
因为他抬起视线,竟然能清楚地看见何云卓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何坤民也很熟悉。
那是何云卓母亲的遗物。
何云卓俯视着他:“每当看见你的时候,我总是会忘记我已经成年了。好像我还是那个只有十一岁,充满耻辱地听着你辱骂我和我妈的何云卓。我以为你很强大,强大到我死也翻不过你这座大山。但是原来在储礼寒面前,不堪一击……
“网络的爆料不是我放的,你应该很清楚啊,我是你一手养出来的神经病。我怎么敢把这些话放出去呢?可是偏偏有这样一个人,她把这些全部放出去了,终于彻底地打碎了我心里最后的一点犹疑。
“我活得不像是个人,只有把我的父亲你这个巨大的阴影从我的生活里移除,我才能像是个人。”
他低低地喘着气,松了一点力道。
“不,我还是比你更像人一点。你会拿我在意的东西驯化我。可你连在意的东西都没有。妻子、儿子,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你大概只在乎你坐在你的办公室里,高高在上俯瞰所有人的快乐……不过很可惜,你的快乐被储礼寒摧毁了,现在该我了。”
“你疯了吗?你……不帮你爸爸,竟然还敢对你爸爸动手?”何坤民艰难地出声,他能感觉到自己喉咙里也是血的味道。
“你不害怕?哦,你还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强调爸爸的身份,就能压制住我?”何云卓照他的脸上用力打了几拳。
“现在呢?”何云卓问。
的确,何坤民这一刻才真正从脑中升起了恐惧。
在他不断地拿何云卓母亲出轨这件事,来告诉何云卓为母亲还债都是活该之后,在他不停地拿何云卓从小到大喜欢的每一样东西来作威胁之后。
何云卓好像真的疯了。
“宁、雁……”何坤民从喉中挤出了两个字。
“我没那么喜欢宁雁了。”何云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现在……”
他恍惚了一下说:“有点喜欢郁想。真切的,不是因为你的怂恿和建议。不是为了保护宁雁。”
何云卓反反复复地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有点喜欢郁想。你知道我为什么终于能这样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喜欢什么了吗?”
他温文儒雅地一笑:“因为我发现,郁想这个人,本身就很强大。她根本不需要我去保护,去妥协。”
“我喜欢我母亲死了第二年,在宴会水池边弹钢琴曲来安慰我的宁雁。
“但我更喜欢郁想的所有。就算她喜欢储礼寒,我也喜欢。她这个人精彩得像是天边最亮的光。我们都抓不住。但至少能够让我知道,除了我自己以外,别人的议论算个屁,这个世界算个屁。你……我的父亲,算个屁。”
另一头的郁想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她接到了王秘书的电话说:“郁小姐,发帖人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1+2+3更9700+,这章一半撒糖一半剧情我觉得我写得针不戳,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