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拔毒

借着前冲的势头,一脚踢蹬在了边墙上,伍琪整个人便朝着上头凭空窜去一大截。左手扣拿住了那墙沿,再一使劲,这百来斤重的人便已翻墙而过。

左右不过两秒之多的功夫,这拖拿着大包小包的人影便消失不见,而这般轻盈矫健的本事,便是让文才都给看得呆滞了一些。

“这师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本事了?”

从后门出发,往大道直走而去,这泥泞的乡间小路并不好走,却也也有着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凭借着月光,地上那分明的脚印便是最合适的参照物。

一对脚印分前后,又浅又急,上头的印痕还‘新鲜’,应该便是九叔刚走过的痕迹。

而此时让伍琪微微侧目的,则是另一对脚印。只见这深刻在了小道上的痕迹当是又深又厚,它两两做对前行,凑成了个诡异的图案。

抬头望去,这每个脚印之间,都足足相隔了两米之远的距离。而如此鲜明的痕迹,却是让伍琪都觉得自己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一具身着官服,笔挺僵硬的尸体,正一跳,一跳地从这小路之上跳着离开……

一想到自己待会儿就要正面这种有违人伦,力大无穷的怪物,伍琪便不自觉地有些……害怕。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表现,早在九叔刚收伍琪为徒的时候,他便刻意地提点过这事情。

‘尸,鬼,怪。此等赃物作祟人间,危害的便是寻常百姓。我等作为道家传人,正当挺身而出,伍琪,切记切记……除恶务尽!’

正如原著里头文才那拉垮表现一般,他在面对僵尸的时候会有害怕的心思,这完全正常,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勇气去直面这种赃物。

可是对于伍琪来说……他却是不得不坚强起来!

一次重生,自是让他明白了生命的宝贵。而如今自己有系统相伴,还有九叔领路,他还有什么理由蹉跎下去?行侠仗义者,当是吾辈之人才对。

“MD僵尸,你爷爷我来了!”

低声嘀咕了一句,权当是给自己打了打气。伍琪只觉得浑身的肌肉开始微微发紧,便闷哼了一声,撒开腿就顺着这条小路狂奔而去。

月光之下,伍琪也顺势好好地回想了一遍,那原著里头还有什么可能被自己忽略掉的内容。

“记得在本来的故事线里头,这僵尸醒来后便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血亲,直接把任老爷给吸血插死,天亮之后还被巡警阿威诬陷,结果被关进了看守所里,后头才引出那一系列的故事……”

显然这条线路并不符合当下的情况,如今九叔和他既然都已经追了出去,自然也不会让这僵尸再安生地闯到任家老宅里头去作乱。

不过这么一来一去,倒是让伍琪回想起来了一些只会在僵尸身上出现的规律。其中最为直白的,便是在僵尸苏醒之后,通常都会感知到自己血亲的位置,并且朝着那个方向靠去。

“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离开义庄吗……”

如果这僵尸反过来,冲着他们师徒三人倒还省事一些。而就在伍琪这般胡思乱想之际,一声声低沉的痛呼亦在此刻由远及近。

定睛望去,只见两个人影正在前头搀扶着前行。左边那人半身都挂着血迹,把那蓑衣都给染了个鲜红。而右边的人正拽着他的胳膊,艰难前行。

伍琪看到这里,便是眼前一亮。

“师傅!”

那白袍男子一回头,正是眉头紧皱着的一眉道长。他见到伍琪,立刻便朗声招呼着说道。

“伍琪?!来得正好,快些来帮我扶一把。这人被僵尸咬伤,精血尽失,再不帮着处理一二,只怕是撑不到天明了。”

却是耽搁不得,伍琪快步上前,当即便将手上的包裹尽数递送到了九叔的手上。

后者则顺势将这伤者放平在了地上,打开包裹,里头的东西种类繁多,九叔只是扫了一眼,便伸手攥住了那两颗青绿色的小圆球,并且横递到了伍琪手里头去。

“取小刀,把这蛇胆里头的东西涂到他脖子上的伤口处。记住,一定要多,要密,能涂多厚涂多厚!”

伍琪应承了下来,顺势割开了这两枚苦胆,便转头,望向这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的可怜行人。他的脖子上此时正紧贴着一片满是血污的碎布,从材质上看,正是九叔身上睡袍的边角。

布的吸水性尚可,如今用来止血,应该也只能应急罢了。

伸出手去,把这脖子上头右侧的污布给拿捏而起。湿润的手感入手而来,好似粘连在了地上的脏巾一般,让伍琪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黏稠度很高,说明这个人的情况……很危险。

取下止血布后,那好似被野兽撕咬一般的创口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下,透过四溢而出的血污,伍琪准确地瞥见了那横贯在了脖颈一侧的两个黑洞。

这创口足有指甲盖大小,黑漆漆的一片,此时还不住地望着外头淌出汩汩的黑血。浓重的铁锈味在瞬间扑鼻而来,几乎能把常人给熏得头重脚轻。

如今月光尚明,清凉的滤镜打在了这人的身上,只显得一片煞白,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泛青,一张一合,好似落地了的游鱼般不堪入目。

眼见这么严重的情况,也怪不得九叔点明了要用蛇胆相敷。要知道寻常的尸毒,仅用糯米便可完整驱之。

而似是这般严重的伤势,便是只有用蛇胆才可清除尸毒。

可是……看着这人的模样,伍琪的那紧皱而起的眉头,却是怎么都松不下来。

只因这脖颈处的创口本就贴近要害,如今再拖延了一会儿,尸毒早已入脑,几乎已是必死之局。

似是猜到了徒弟在想些什么,身后那正在作准备的九叔在此刻适时说道。

“你且勿要想些多余的事情,我们茅山传人自当尽人事便可。余下的,便只能听天命了。”

民国时期不比现代,正所谓见而不救是为不义,这个道理对于伍琪来说并不熟悉,如今被九叔一提点,才算是知晓了其本意所在。

“明白了,师傅。”

伍琪不再犹豫,他割开了这两枚细小的蛇胆,将里头的青黑色糊状物体一把揉散,继而铺到了这人的创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