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埃尔西——对,现在她叫做贝蒂·埃尔西。
她在反射出影像的玻璃门上看见自己的身影,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金发女人。她现在所穿着是一套白色的吊带礼服,完全符合她的身材,腰身收得极为合适,将她细瘦美丽的腰线勾勒出来,还有所展现的精致优美的锁骨,白皙漂亮的胸脯也简直性感又惊艳,她还做了一个也是很漂亮的发型,戴了华美却又适合她的首饰,这看上去像是要去赴一场极为高雅的晚宴。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是她?
有人帮助贝蒂拉开了这扇玻璃门,这位女性带领着贝蒂进入到整个安静的餐厅内。
这确实足以觉得奇怪的,因为这分明是一家高档昂贵的法国餐厅,但是实际上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只是有着微弱的灯光照耀着这昂贵的餐厅,空荡荡的桌椅显得孤寂冷清。
贝蒂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询问,只是跟随着这位女性的步伐继续走入进去,她听到这个女性和自己说:“莱克特先生已经等候埃尔西女士很久了。”
莱克特?
贝蒂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汉尼拔吗?
她是这样想着,跟随着这位女性手指牵引的方向看到了一位男性坐落在这个餐厅最角落的位置。他的这身黑色的正装极为的合适他,剪裁得十分漂亮,看起来很昂贵——像是很好的裁缝量身定做的。
但是看起来最为明显的,这套正装的款式与贝蒂这条白色的裙子极为相配,看起来完全像是同一个裁缝做的。
在餐桌的中央摆放着鲜艳美丽的鲜花,甚至上面还残留着水珠。清淡好闻的香水味弥散在整空间里。播放的音乐依旧是汉尼拔最喜欢的巴赫,那些优美的乐符似乎在轻巧地跳跃着。
汉尼拔戴着手套的手上已经拿着刀叉——其实这是奇怪的,因为就汉尼拔此刻的是手上戴着手套,并不是白色的棉质手套,也不是皮质手套,而是那种极为薄的能够很容易接触到人体温度的橡胶手套。
他将刀叉放在盘子的两边,他的嘴唇红红的,他对贝蒂展露了一抹微笑。这抹微笑在他这张英俊精致的脸上成为鲜亮的颜色,他说:“贝蒂。这件衣服确实很适合你,还有给你搭配的首饰。”他这样笑着,继续说道:“我等待了你很久,我为你准备的晚餐现在的口感可能不太好。也可以说会比较糟糕。”
“很抱歉,我来晚了。”她听到自己说。
“没关系,其实这个时候他的血还没有凝固。可以说还是温热的。”
正是这一句话,贝蒂才发现在汉尼拔餐盘里的东西——是一个人的脑袋。
他看起来像是个男性,因为被截断的脖颈之上的下颌处还存在着青色的胡茬,他的牙已经没有了,好像被拔掉了,血糊糊的口腔里黑乎乎的,可以看见内里一条软趴趴的舌头,他的眼球不留余地向外凸起着,正在死死瞪着贝蒂所在的位置。
而汉尼拔依旧在笑,嘴唇依旧红红的。
“怎么了?贝蒂。”
贝蒂猛然地惊醒。
在她的耳边依旧流淌着属于巴赫的音乐,几乎与梦境里所听见那一首完全吻合。这几乎让她总是遗忘不掉在那个梦境的所有场景。
她摸了摸自己冷汗涔涔的额头,感觉到额头的冰凉。
她朝四周看了看,依旧只是汉尼拔的卧室,那一副《圣母及天使》的油画安静地悬挂在眼前。
汉尼拔给贝蒂讲述过,这幅油画是19世纪威廉·布格罗的画作,细腻美妙的笔触将圣母和天使恬静安静的面孔描绘得极致美丽,垂着眼睑的圣母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孩童,周围都是天使神圣而又亲和的目光与祝福。
然而在这样的凝视着下,贝蒂总觉得上面的圣母会突然抬起眼睛并且将那抱着婴孩的手掐在婴孩脆弱的脖颈上。
是预知还是噩梦?
是预知还是噩梦?
贝蒂呆愣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那梦境里的东西又清晰地塞入到贝蒂的脑海里。
汉尼拔呢?
贝蒂抬起头来,并没有找到汉尼拔的踪迹,她从床上跳下来,奔跑着朝这间屋子跑出去。她要去找汉尼拔。
这个时候或许还算得上很早,那清晨带着水汽的阳光照射进入城堡的的窗户上,让那些本就美丽的油画更加蒙上一层柔和的圣光。墙壁上的蜡烛因为一晚上的燃烧而彻底地熄灭,融化的蜡堆积在金色的烛台上。带着朝露的爬藤植物在窗外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贝蒂踩着柔软的红色地毯,又再一次走在了莱克特城堡中这空荡的走廊上。她的脚步声在这柔软的地毯上也显得不清晰了。
当然,也就是这个时候,贝蒂轻易地感觉到有人的出现,于是暂停下脚步的她也就没有和拐角处走来的莱克特夫人相撞——她当然不能够和莱克特夫人相撞,因为贝蒂在莱克特夫人的身上感受到了生命力。
贝蒂有些呆愣地盯着莱克特夫人平坦的腹部,自己的脑袋又被莱克特夫人抚摸了。
“贝蒂这么早就醒来了吗?”
贝蒂顺着莱克特夫人手部的力道抬头去看莱克特夫人美丽的面孔,她笑着对贝蒂说:“可爱的贝蒂,为什么一大早就这样出来?醒来之后,一定要去洗洗你可爱的脸蛋才是最好的。”她的手掌也轻轻抚摸了一下贝蒂的脸颊,“怎么又在发呆呢?”
贝蒂将自己刚从被窝里出来热乎乎的手轻轻覆盖在莱克特夫人的腹部。她看见这里这团柔软的光团还是存在着,但是似乎在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那些努力想要挤进来的黑色丝线在贝蒂将手掌覆盖上去之时,忽然被驱赶得逃离了。
那些坏东西在打莱克特夫人的主意。
“贝蒂,汉尼拔呢?我想他应该和你一起醒来的。”
莱克特夫人温柔的手掌抚摸在贝蒂的后脑勺上,全然让贝蒂靠近自己。贝蒂凝视着莱克特夫人美丽的面孔,她在莱克特夫人的面孔上看见埃尔西夫人对自己所展露的神色——贝蒂吸了吸鼻子,说实话,她真的很想念埃尔西夫人。但实际上,莱克特夫人对待自己很好,当然,还有莱克特伯爵。
“我...我不知道。”
贝蒂有些断断续续地回答莱克特夫人的话,因为她今天一早上起来就是在寻找汉尼拔的身影。贝蒂刚仰着头看着莱克特夫人,莱克特夫人就抬起头来平时着前方,也就是贝蒂的身后,她美丽的眼睛弯起来,她对贝蒂说:“汉尼拔在这。”
贝蒂转身,看见了汉尼拔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他甚至和贝蒂说:“贝蒂。”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呼喊,但是贝蒂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汉尼拔的意思,于是贝蒂就将放置在莱克特夫人腹部的手掌拿起下来,朝汉尼拔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汉尼拔也依旧像往常一样拉住贝蒂的手。
莱克特夫人说:“刚想去找汉尼拔在哪呢,现在时间还是很早,带贝蒂去洗洗脸吧,汉尼拔。”
莱克特夫人说话的这个时刻,贝蒂一直将目光放置在莱克特夫人的腹部,她看见那团光团依旧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东西在侵袭那团光团。于是在这个时候,贝蒂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道路上,依旧是没有什么人的,整个走廊空寂得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贝蒂仰头看着那从窗户外温暖明亮的阳光,看见那些娇美的鲜花——忽然想到了在梦境中所见到的:美丽的鲜花、带着橡胶手套纤长的手指、干净而泛着冷光的刀叉、英俊的男性红红的嘴唇....
“贝蒂。”
贝蒂转头看向汉尼拔,他依旧走在贝蒂的前方,贝蒂看得见汉尼拔的耳根,看见他脖颈后那散落的发丝。
“你在妈妈的身上看见了什么对吗?”
一说到这个,贝蒂就有点生气:“那些坏家伙想要攻击夫人肚子里的小宝宝。”她气呼呼地这样说。
而这样的回答出来,倒是让汉尼拔稍微惊讶的样子,他停下了脚步转头过来看着贝蒂,他重复着贝蒂的话语:“小宝宝?”
以为汉尼拔不知道小宝宝是从女性的肚子里生产出来的贝蒂用另外一只手覆盖在自己的腹部,她淡紫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汉尼拔,与汉尼拔说:“在这里,夫人的这里有一个小宝宝。不过我将手放上去,那些该死的家伙就逃跑了。汉尼拔,怎么办,它们是一些很坏很坏的家伙。”
在这段汉尼拔教授贝蒂立陶宛语的时间里,贝蒂已经能够将立陶宛语言说得稍微清楚了。不过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所经历的那些,贝蒂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汉尼拔,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那些坏蛋是怎么处理的呢?”
汉尼拔说:“贝蒂。”
他现在是用的一个比较严肃的表情,就像是汉尼拔在思考一个知识点的表情一模一样。贝蒂在书房里看见过很多次汉尼拔这样的表情,这就意味着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于是贝蒂就也稍微严肃了神色,打算很认真地去听汉尼拔说出这件事情来。
汉尼拔说的是:“这件事其实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关于鬼魂这件事。”
贝蒂说:“我当然知道。”她对这个回答做了详细地补充:“之前我和爸爸妈妈说过,但是他们都不相信,还让我去看医生。”
之前她确实尝试着和埃尔西夫妇说过这件事,但是事实确实如贝蒂所说的一样,他们听闻贝蒂所说的这些话后的第一反应是:贝蒂,你又在说一些胡话。他们只是认为贝蒂有什么疾病。那个时候贝蒂总是要被带去医生那里,接受医生的各种询问,于是贝蒂就不再和埃尔西夫妇说这件事了。
她的神色看起来很黯淡,也确实,她并没有胡说八道而已。
汉尼拔的手掌轻轻放在贝蒂的脑袋上,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而做的抚慰的动作。
“我昨晚带着我曾祖杀敌用的武器,虽然很沉重,但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作用的。它们害怕那把武器,我在厨房的那扇小门前守了一个晚上。我确信,它们是害怕我的曾祖。说实在的,在密室里其实还有一副关于我曾祖杀敌的油画,那似乎给它们一直以来都带来了威慑,但是最近不知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变得很厉害,但是我想,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一定要安全。我们要一起做到这件事。”
虽然汉尼拔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像那种要经历奇异冒险的小男孩,但是汉尼拔此刻的表情确实足够严肃,特别是听到汉尼拔说他要保护好妈妈的并且守候了一晚上的厨房后,贝蒂确认了一件事——自己之前所在梦境里见到的,一定是噩梦。并不是预知。
对。眼前这么正义美好的小男孩绝对不会是梦里那样的。
那并不是预知梦。那只是噩梦。
他只是一个同样也叫做汉尼拔的小男孩而已。是自己想得太多才会做这样的噩梦。而且梦里的汉尼拔英俊、绅士、年轻,并不是自己电影里所见到的那个。确实是这样的,一定只是噩梦。
这样告诉自己之后,她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然后贝蒂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们可以做到的!”
这听起来真像两个打算去冒险的小孩的约定。当然,对于这两个小孩子来说,确实是一场奇异而又可怕的冒险。
作者有话要说:①拥有强闪灵能力的丹尼和艾布拉小的时候经常被父母带去看医生。(看来比较强的闪灵能力真的很少人拥有。)
②汉尼拔审美超好。(贝蒂的裙子首饰超漂亮。)
③汉尼拔智商很高。(再这样小贝蒂你会被汉尼拔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