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汉提溜着梁宏同苏佩儿一道走了,只留下楚高一人。对于眼下这个差点成为命案现场的地方,他没了游览的心思,便唤来一舟。让舟子驾着小船顺水漂流,穿过一个个热闹的坊市,没过多久,他被坏了的兴致便又重新变得盎然起来。于是就近找了一个小码头跳上了岸,在人潮人海中穿梭来去,东瞧西望。
忽然他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循着味道一路追寻,七拐八绕之下来到一个小巷。巷子里有只有一扇小门,门没关,他探头朝里张望,见小院中有一个老人正在烤肉。他咽了口口水,老人察觉后头也没回,只说了句,“想吃肉就滚进来,一个个的鼻子比狗都灵。”
楚高闻言也不气恼,走到烤肉面前毫不客气的撕下一块就吃。
老人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不客气!”
“您老都邀请过了,我还客气什么。”楚高边嚼边嘟囔。
“哼,年纪不大,脸皮倒是够厚。”老叟一声冷哼,随即幽幽的道:“你也不怕消受不起这肉。”
“有什么消受不起的,这难道是神兽肉不成?”楚高满不在乎,不大一会儿就吃了好几斤肉下去。老人在一旁看的直瞪眼,不满的道:“吃完了赶紧滚。”等了片刻,他见楚高始终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摸过身边的拐杖就要朝楚高脑袋上招呼,楚高被吓了一跳,忙起身躲避,你来我往间手在烤肉上一抹,就又撕下了一块,最后他怕老人累着,才跑出了院子。
看到老人面上气呼呼口中骂咧咧的摔上了门,楚高挠头,心道:真是个怪老头,您老要是不想让人进去,一开始就把门关好不就行了?
他把肉塞进嘴里嚼了,随后离开了小巷,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朱雀大街,此处繁华更盛,虽车马如织,人潮如簇,却是各行其道,秩序井然。他心下好一番感慨,正行间,却瞥见前方街角挤满了人,原来这天子脚下竟也非善地,恁多的是非可供观瞧。
他正欲迈步上前,腹中却传来阵阵绞痛,还忍不住的想要呕吐,想起老头那句“消受不起”他骂了一声为老不尊,竟然给他吃变质的肉。急急忙忙找了个公厕,一番上吐下泻之后,他又回到了朱雀大街,看到哪里热闹就往哪挤。
当他再一次挤进人群时,见到一男一女纠缠不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怎么哪都有这些破事?”刚想抽身离开,却被两人的谈话内容给吸引了。
只听那男的道:“我叫薛蛮,你叫小蛮,咱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蛮字,真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合该配成一对儿!”
那女的,也就是小蛮道:“配配配,姑奶奶我呸你一脸!姑奶奶我的蛮是‘刁蛮’的蛮,你薛蛮子的蛮却是‘野蛮’的蛮,两者焉能混为一谈!”
薛蛮道:“瞧你这话说的,老公老婆还不都是一个老,男人女人不一样都是人。”
小蛮道:“老人和老虎都有老,人老虎却不一定老,装蒜和大蒜都有蒜,你又算是哪瓣蒜?跑出来辣眼睛。”
薛蛮道:“你是哪瓣我就是哪瓣,咱俩都是一头蒜。”
小蛮道:“你可得了吧,鹰钩鼻子绿豆眼,蛤蟆嘴连着招风耳,脸上的麻子比星星都多,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薛蛮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蛮妞,太对你蛮爷的胃口了,就是眼神不太好,欣赏不了你蛮爷我的绝世容颜,不过没事,蛮爷不嫌弃你。”
本就吃坏了肚子的楚高在人群中听到这不要脸的言语,顿时又忍不住吐了出来,天地良心,这薛蛮子虽然没有那叫小蛮的姑娘说的那么不堪,但也绝对跟俊美沾不上边,最多是不会吓哭小朋友而已,要说欣赏,可能抽象派画家会更懂得欣赏他的美。
取出手帕擦了擦嘴,楚高转身冲着被自己惊散的众人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吃坏了肚子,大家见谅哈!”
“我们见不见谅的没什么,现在你最该做的是让薛公子见谅。”也不知道是人群中的哪位在火上浇油,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双目烁烁放光。
楚高扭头看向薛蛮,果见他面色难看,显然是在暴怒的边缘,而那个小蛮姑娘则乐滋滋的闪到一边,将舞台让给了自己,也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这让楚高有点不爽,我刚刚好歹还在心底默默支持过你,你一转身就要看我的笑话,真当长得美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他眼珠一转,冲薛蛮拱手道:“薛公子口才了得,小蛮姑娘伶牙俐齿,斗的是那旗鼓相当,不分伯仲,若是两位联手,那岂不是相得益彰,天下无敌,而且我也十分认同薛公子刚才的话,二位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楚高不顾周围人的鄙夷目光,看着薛蛮脸上由阴转晴,小蛮姑娘面上挂满寒霜,他心底颇为自得。
“哈哈,还是这位小兄弟有眼光,会说话,等我跟你嫂子成亲时,一定请你多喝几杯!”面对薛蛮的热络,楚高颇有些不自在,却不料下一刻薛蛮子就将他一把推开,害的他差点跌在自己刚才的呕吐物上,他气的张口欲骂,抬眼却见两个‘蛮’人已经斗在了一起。
看着小蛮手里的鞭子,再细想刚才薛蛮推开自己时自己身后的异响,他突然觉得这薛蛮子也不是那么讨厌了,虽然有点异想天开,可癞蛤蟆都能吃到天鹅肉,薛蛮配小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抢的不是自己的肉就行。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斗的是难舍难分,尤其鞭梢与拳头碰撞,竟然有火花闪烁,溢散的灵力,化作劲风,将楚高连同看热闹的众人吹的不停后退。此情此景,楚高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不说他早晨刚在梁宏手中吃了亏,就单看着与自己同龄的两个人拥有如此修为,他也免不了心中泛酸。
意兴索然之下,他挤开众人,回到东城别苑后,便躲进房间开始了修炼。只是这一次的修炼与以往相比,竟快了数倍不止,这让他欣喜不已,很快便沉浸在修炼中忘记了时间。到的第二天早晨楚云汉前来敲门时,他已经从筑基四重路冲到了九重。
一番洗漱,又吃过早餐之后,他辞别了楚云汉,独自一人赶往南山书院。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才第一次去书院,就被人堵在了的路边的小树林里。
看着围住自己的一群年轻男女,他有些心虚的冲为首的那个双手抱胸,面色不善的女孩笑笑,道:“小蛮姑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小蛮怒道:“收起你那副无辜的面孔,你自己昨天干了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楚高仍旧陪着笑脸,道:“那都是误会。”
小蛮哼了一声,道:“你害的本姑娘被薛蛮子纠缠了半天,一句误会就想了事!”
“那我跟你赔个不是总行了吧?”楚高双手抱拳,道:“小蛮姑娘,昨天是我胡言乱语,给你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在这里我郑重向你道歉。”
“你认罪就好!”小蛮后退了两步,手一挥,道:“动手!”
看着摩拳擦掌的众人,楚高急了,道:“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小蛮翻了个白眼,道:“你若是觉得亏了,等打完之后我也给你道个歉。”
楚高有些欲哭无泪,他虽然已经突破到了筑基后期,也修炼了一些简单的武技,可眼前这些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啊!如果只有三五个,他或许还能应付一二,可一下子冲上来十几个,他就只能抓瞎了。
满怀悲愤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楚高在心底暗暗发誓,早晚要将这个小蛮妞抓起来揍一顿,以报今日之仇。
楚高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可实际上却是连半刻钟的一半都没有,他小心翼翼松开手,正好看到小蛮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在她俯身将手伸出时,楚高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竟然觉得这臭丫头很美很可爱。暗骂了一声自己犯贱,才刚被人围殴,转眼又差点被仇人的美色迷惑。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去扶伸到面前的手,自己撑着站起了身子,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小蛮拍了拍自己的手,道:“我本来还想和你交个朋友,拉你进我们果子盟,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楚高扫视了面前众人一眼,语气不屑的道:“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同流合污,别做梦了!”
“小子你再说一遍,跟我们一起怎么就是同流合污了?”
听到这雷鸣般声音,楚高扭头望去,见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虽然脸上还捎带着些稚嫩,可身上却是肌肉虬结,一看就是刚才殴打自己的主力之一,楚高哪里会给他好脸色,大声道:“在书院里拉帮结派,欺凌同窗,说你们同流合污难道冤枉你们了吗?”
“谁欺凌同窗了?”壮汉身边的一个女孩向前走了一步,指着楚高道:“我们果子盟的宗旨就是扶弱锄强,伸向正义。”
楚高一声嗤笑,道:“十几个人对付我一个,还好意思说什么扶弱锄强,伸张正义,真是可笑,你们若是真要锄强,就先把那什么狗屁的果子盟给解散了再说。”
“你胡说什么?我们对付你是因为你胡说八道,有损我们盟主的清白,你刚刚自己不也承认了吗?”
楚高闻声望去,见是一个小胖子,他走了过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胖子脸上的肥肉,见众人怒目而视,他讪讪的松开手,道:“不管怎样,以多欺少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小蛮道:“不久前大汉的刘关张三兄弟在虎牢关对战吕布,闯出偌大名声,你总不会以为三英战吕布时吕布才是正义的一方吧?”
看着小蛮眼中的戏谑,楚高很想反驳,可吕布的名声又让他无话可说,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脑筋飞快的转动,很快就想出了转移话题的借口:“你好像还欠我一个道歉吧?这可是你刚才自己亲口说的。”
小蛮道:“你真要我道歉?”
楚高毫不示弱的道:“怎么?难不成你要自食其言?”
小蛮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看你这个人比较顺眼,想拉你进果子盟,只要你加入我们,咱们就是朋友,是兄弟了,之前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
楚高不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道歉是吧?”
小蛮咬牙,道:“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楚高道:“我当然懂,而且比你想象的更懂,只要我加入你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然后你就不用道歉了,还真是一举两得啊!”
尽管楚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和不以为然。小蛮当然也听出来了,她冷哼了一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那么小!”
楚高听了,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心眼大,怎么还带人在这里堵我?”
小蛮握了握拳头,压制这怒气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加不加入果子盟?”
楚高撇嘴,“除非你把盟主的位置让给我!”
“让给你我们盟主怎么办?”
楚高扭头看去,见是刚才的小胖子开口,脑子一抽,随口来了一句:“她可以做盟主夫人啊!”
此言一出,十几道齐刷刷的目光全都扎了过来,有震惊,有凌厉,还有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楚高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他慌忙解释:“是副手,盟主副手,就是副盟主的意思。”
小蛮上上下下的将楚高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说了一句“咱们走!”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看着人都走了,楚高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又要挨一顿揍呢。回想起小蛮离开时的眼神,他暗戳戳的想,这丫头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嘿嘿笑了两声,虽说小丫头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可自己也不差啊!再加上天赋异禀,配她绰绰有余了。忽然他一拍脑门,暗啐了一声,自己这是想什么呢?将全身上下都整理了一番,又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才走出树林,大步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