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海撇了撇嘴角,满眼满心的鄙夷不屑。
无能狂怒的小孩子,也只敢跟下人撒气。
锦川侯府这届的继承人不怎么样啊!
他再度摆手,扬声喊道。
“来呀,行刑!”
平生第一次让锦川侯夫人,尝到了被人拖拽出去打板子的滋味。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拖出去,扒了禙子和裙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受刑。
她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又何尝受过这样的羞辱?!
偏偏今天都让她尝遍了,起因都是那个早就该下地狱的孽障的罪过!
下人们不在场,她身边就只剩下叶世子,还有最疼爱的女儿叶莫愁。
向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叶莫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早就被吓得从她身边,躲到了叶世子身后,连冲出来为她挡一挡的勇气都没有。
叶世子有所顾忌,只能攥着拳头,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群太监拖拽出去。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滚开,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被拖拽着往外走的锦川侯夫人,再也维持不住她昔日里的优雅从容,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为了不受打板子的羞辱,她边大喊大叫着,边朝着拖拽她的太监们拳打脚踢。
只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凭借她一个人,当然不是这些太监们的对手,依旧被强行拖拽到了院子里。
等她被扒了禙子和裙子,摁到长凳上的时候,已然是形容狼狈,形同疯婆子一样。
板子打在身上的疼痛,和内心饱受屈辱的愤怒,让她口不择言,拼命扭头冲着德海破口大骂起来。
“德海你这个竖阉,你敢打我板子,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娘!”
在她破口大骂‘竖阉’的那一刻,叶世子的脸上一下子就变了。
锦川侯夫人怎么骂德海都行,但绝不能骂他‘竖阉’。
至少不能当着他的面,骂出‘竖阉’这两个字。
虽说他也瞧不起德海,觉得他就是个狗仗人势的阉人。
但他是绝不会,当着德海的面骂他‘竖阉’的。
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尤其是德海这老狗的主人,可是当今皇帝。
虽然他也很想,打死这个冒犯了侯府尊严,不将侯府和他这个继承人,放在眼里的竖阉。
今天何止是锦川侯夫人平生第一次,遭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
就是他也遭受了,人生当中第一次的挫败。
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无能狂怒,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大哥,你别去!”
一直紧贴在他背后的叶莫愁,觉察到他要迈出去的动作,急忙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也从没有这样经历的她,吓得小脸惨白,连站都站不稳。
如果不是紧紧贴着叶世子,两腿发软跟面条一样的她,绝对会站不住出溜到地上。
“莫愁,放手,那是咱们的亲娘。”
叶世子还没有来得及迈步,只是抬了抬右脚。
他低头看向紧紧抱住他胳膊,一点也不肯放松的叶莫愁,尽量放缓了声音说道。
“你要是怕,就待在这里。太后的懿旨只是给咱们娘的,他们不会对你动粗的。”
“不,大哥,你别去!”
叶莫愁疯狂摇头。
为了不让叶世子走出去一步,她甚至将整个人都缀在了他的胳膊上,坚决不让他到院子那边去。
“大哥,不是我不关心娘。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这会子被扒了禙子和裙子,摁在院子里长凳上打板子的是我!”
她仰头恳切的盯着叶世子,跟锦川侯夫人如出一辙的杏眼,睁的大大的噙满了泪水。
似乎只要叶世子动一下,她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大哥……”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了一声。
“今天那个贱人给娘的奇耻大辱,我都记住了,永远也不会忘的。你要是冲出去,就是抗旨,我不想你有事啊……!”
说着说着,她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她惨白的小脸上淌落,瞬间就濡湿了她的领口。
“爹不在府里,你就是咱们的主心骨。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你叫我和娘依靠谁,你叫咱娘怎么活啊?!”
叶世子脸色难看,神情挣扎。
理智上他知道,做为侯府的继承人,他不能冲动行事。
但让他什么也不做,他却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身为人子,却只能眼看着亲娘受辱。
这一刻,他心里的屈辱感,一点也不比锦川侯夫人少。
唯一的不同,只是他比锦川侯夫人少了一份委屈。
内心里的苦苦挣扎,以及左右为难,叫他犹豫不定,也叫他急出了一脑门冷汗。
“大哥!”
叶莫愁见他还在犹豫,急忙又喊了一声。
“你别忘了,你是侯府的继承人,你是叶世子,你不只是咱娘的亲生儿子!想想咱们侯府的将来,想想还在边关奋力拼搏的爹吧,大哥……!”
虽然叶莫愁的声音不高,却婉转凄厉,字字句句直击叶世子的软肋。
“……我知道了。”
叶世子终于做出了选择,他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尽管他心里对锦川侯夫人的愧疚和负罪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多,却终究没有再踏出一步。
见叶世子听进了她的劝说,没有冲动行事,给侯府给她惹来麻烦和祸事。
叶莫愁刚才紧紧提起,就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终于敢放下去了。
她却没有放松一点,依旧紧绷着随时准备,阻止叶世子万一,再一个冲动做出来的糊涂事。
“大哥,对不起,委屈你了。”
她哽咽着低下头,在叶世子看不到的地方,却隐秘的翘起了嘴角。
叶世子没有说话,负罪感和愧疚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哪里还顾得上,去观察一下叶莫愁的表情。
更何况,在他心里叶莫愁就是被他娘娇生惯养,长大的最最单纯的妹妹。
这样单纯的妹妹,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强迫自己,紧盯着院子里受刑受辱的锦川侯夫人,眼睛一眨也不眨。
快穿就是不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