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压根想不到白老头会这么说,一开口就要说话,被白老头一个眼神给挡了回去。
帮工的人开始干活,邻居们看没热闹可瞧,也都纷纷转身各回各家。
大早上的正是干活的时候,这没热闹了,自然是要去干自己的活。
老太婆见人都走了,其实想这正是该说点什么的时候,谁知道这邻居们会来这么多人看热闹。
虽然她可不在乎这些人,另外这是她儿子家,他们的家务事不用这些人在这说三道四。
可能这么多人看着这些人的七嘴八舌也足够让人烦的了。
“老头子现在这是要走吗?”刘氏接触到二儿子的目光之后,脑袋思索一会儿便问白老头。
“留在这干嘛,赶紧回家做饭去。”
白老头觉得今天出事不利,来的不是时候。
还是等哪天把老三喊回家里去比较好。
可是老太婆她不愿意了,她怎么愿意来这一趟白来。
“哎呦我这头啊,这两天疼的累,也不知是不是染上风寒,这走了路也觉得腰酸背疼,咋浑身没劲呢。”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刘氏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白小枝立刻看向她,想着这奶奶又在作什么妖了。
说着老太婆就坐了下来,最后使劲儿拍了拍桌子。
李翠莲和白地生对视一眼,她便赶紧去了厨房。
邻居都走了,里正在这儿坐着也没有啥用,他便过去看那几个人在外面收拾房子。
“爹,娘,二哥,还没有吃饭吧?”
白地生说着,李翠莲就陆陆续续的把饭端到了屋子里。
老太婆哼唧声,看了看那饭,撇了撇嘴。
“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日子过得好了,爹娘过来了就这清汤寡水的吗?”
白小枝心里发笑,大早上的他娘做的这饭菜是很合适的了,怎么大早上叫大鱼大肉吃着才行吗。
另外今天他这奶奶左一句有钱了,右一句有钱了,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行了,我看有人也不愿意让我们在这儿吃饭,嫌我们碍眼。”刘氏压根不想在这里多呆。
下意识往外面一瞅,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
“既然你不让我给你管家,我也不会舔着脸上,省得被人戳脊梁骨。”
“家里你二哥你大哥侄子马上就要考试,我这头疼脑胀的,最近也是因为分家的事,操了不少心。”
“老三你也挣钱了,既然你不让我给你管,我也不问你有多少,随便给个二三十两银子给家里花花。”
白老头正在吃饭,听到老太婆的话,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端着碗喝汤。
老二白学义眼睛一亮,又赶紧看白地生。
见白地生听到他娘话微微变了脸色,直接把碗放在桌子上,引起了不小动静。
“老三,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是不给吧?”
“二哥,孝敬爹娘是应该的,可是家里并没有这么多钱。”
白地生撒谎了,但是也没有撒谎。
家里是有一百两银子,可那一百两银子是大闺女的,她要买面要做那辣条,这些材料可都是要花钱买的。
那是闺女的钱自然是由她处置。
无论如何,闺女的钱都是不会动的,而他手里也根本没有钱,这是实话。
“没有钱?老三,你现在说谎话都面不改色了?你在爹娘面前你都撒谎?”白学义一副痛心疾首,仿佛看穿了他三弟的真面目的样子。
“家里确实是没钱,这才刚分家,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镇上找活干。”
“这几天时间……”
白地生解释,而白家人可听不得他解释。
“没钱?没钱你修房子哪来的钱?没钱你给人家三十文一个人?没钱你厨房里的东西,这布匹都是你偷来的?”
刘氏痛心疾首,嗷一嗓子又哭了出来。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我对不起白家的列祖列宗,我这亲儿子现在都直接当他娘是傻子了啊!”
“老头子你听听你听听,这是咱们的好儿子,他娘头疼脑热的眼看都要得病了,给个二十几两银子他都不愿意呀!”
“二十两银子我要多了吗?我要多了吗?我可是你亲娘,这是你亲爹,这是你亲二哥!”
老太婆越说越起劲,干脆直接鼻涕一把泪一把,把凳子一扔坐在了地上。
“这没天理了啊,喊里正吧,喊族老过来吧,让白家的列祖列宗看看,看看我们白家的好儿子!”
白地生也没想到他娘居然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哭。
里正闻风而来,见到刘氏坐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眉头紧锁。
“这又是咋了?”
白学义道:“里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这情况你知道,两个读书人现在又是考试的重要时期,得花钱。”
“娘这段时间操劳过度,现在身体特别不舒服。”
“想说三弟家里现在有一些钱的话,老白家手头紧张可以先紧着我们用,反正他们也不用什么大花销。”
里正眼睛看他,语气有些奇怪:“是要白地生出钱给你们读书考试,给你们娘看病养身体吗?”
白学义点头,只是觉得里正这话说的有点难听。
“是家里实在拿不出来了,我们又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说两家话。”
“可是我三弟不想给就不想给,可他非要睁眼说瞎话,说自己没钱,连二十两都不给。”
白学义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了。
哪知里正狐疑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白老头他们。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分家的时候不是说不有金钱来往吗?”
“白家这么多年有人在镇上,地里这么多种的粮食,总不能现在连你们读书的钱都没有攒下来吧?”
里正一针见血,白学义连忙看他娘。
“哪里还有钱哦?我的命可真的是太苦了啊,怎么可能还有钱呢?一大家子吃喝不要花钱哦!”
“我们家供着两个读书人,读书人是那么好供应的吗?这以后考上了秀才,那都是大富大贵不愁吃穿的,现在投入总是要多的嘛”
“一大家子张着嘴吃食的,我操持整个白家容易吗我,我真是,我活的可真是连驴都不如啊,没有人知道我的好,现在连亲儿子都宁可看着我死也不给他娘看病哦!”
老太婆一边尖锐地哭着,一边又说着这话,听上去颇为诡异。
里正这会儿,真理解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句话。
特别是碰上白家这个老太婆,她这嗷嗷一嗓子一哭,什么声音都给她盖过去。
“里正,让你看笑话了吧,我们白家出了个这么不孝的,给咱们白家村也丢脸了啊!”又是老太婆,反而话头一转,挤兑上了里正。
里正心里叹气,再看白地生两口子老老实实的样子,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末了他还是决定公正一些。
“你们分家的时候,我在场,也立了字契。”
“说白了,村子里谁家什么情况大家也都清楚,分家的时候你们没有东西,这么多年你手上也没一个钱。”
“这你二哥和侄子考试的钱,你确实也没有理由要出。”
“另外也说了不能有金钱来往,借钱也不行,字契是这么说的,但还是看你们自己。”
“只不过我可多说一句,这让我立字契,也都不是随便立的,今天写的好好的,答应的好好的,明天立刻就反悔,这以后事情可就没得做了。”
李正好话赖话说尽,确实也是这个理。
白地生抬头道:“家里面确实没什么钱,爹娘养我我永远是白家人,可是如果能拿就拿出来。”
“这,娘身体不舒服,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会坐视不管。”
“娘,儿子带您去镇上看大夫,需要治病花钱,儿子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您治。”
刘氏一点都没感到欣慰,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但那双眼睛仍旧仇恨的看着白地生。
那样子真的像是个厉鬼。
“那你给钱我自己去啊,不是说你还要干活没那么多空时间吗?”
“给钱我自己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