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识

“你确定?”乔瑞有些怀疑地确认道。

“所以我在你的眼里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艾德曼深邃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警告她下一句话必须考虑清楚后果。

“不不不,”乔瑞连忙摆手,“我只是在想,如果可以见识一下你那两分钟发一份协议的工作效率,那可就太好了!”

对面的男人,原本惬意地坐在客厅的独立沙发上,此时已经难掩自己的笑意,单手扶住额头像是无奈道:“谁是负责培训你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你的电脑里必须建立三个文件夹吗?”

“什么文件夹?”乔瑞记得当时维克多帮了自己很多,行政也给她培训了一整天,但是文件夹又指什么呢?

艾德曼一秒钟之内收敛了笑意,严肃道:“看来律所的助理律师培训体系还有缺陷,完备的培训体系才能培养出足够出色的律师。”

说着,他先是拿出自己的电脑发了一封邮件,这才起身坐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并伸手示意乔瑞坐在自己的旁边。

乔瑞带着疑问坐在他的身旁道:“所以是三个什么文件夹?”

“第一,”他解开上衣的纽扣似乎想要轻松一些,伸出一根食指道,“律所常用的那些文书模板你全部都要一份,并且熟练使用那些模板,所以你需要一个模板文件夹,我刚才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里。”

刚才不仅是安排工作,还给自己顺便发了邮件,这是什么工作效率啊?!

“第二,你需要一个律师答辩状,最好选取州法院公布的那些,收录为判例的经典答辩状,必须将它们都记在这里,培养你的语感。”他在自己的太阳穴那里轻轻敲过,表示记在脑子里。

“第三,还有一个专门存放合伙人分配给你的工作,每一条都要按照时间先后,案件名称自己标清楚,这样,在合伙人需要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找到。”

乔瑞连连点头,觉得这样做应该会大幅提高工作的效率,之前确实也会去找一些判例来读,但没有那么仔细,也会找模板,但并不全面,也因为自己刚开始接触文书的写作,所以往往一个文书需要整整一个下午来完成,实在有些耽误时间。

有了那些模板确实能够省很多的时间。于是她扬起脸给了艾德曼先生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您,您帮了我一个大忙!”

但是她显然忘记了自己那甜美笑容的杀伤力,不笑的时候像个假小子,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

艾德曼有些不自在地转身看向窗外:“这是律所培训体系不完备导致的,不需要你的感谢。”

因为他们站在曼哈顿酒店的顶层,可以看得很远,乔瑞见他看向远处,便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外面。

虽然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挣的钱都要交学费和做生活费,但不耽误她可以畅想一下自己以后也要买一个这样的公寓,可以看到海景的,不需要大,但风景一定要好。

“你说的泳池在哪里?”乔瑞忽然问道。

“你要游泳?”艾德曼低头看了眼手表,“大约30分钟后,我们需要和缪斯科技一起吃饭,30分钟也许够游一圈?”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有一些不会在律所见到的那种轻松和惬意。

“像我这种每天上学都要走足足45分钟的穷学生,这样的运动并不能带给我任何好处。”乔瑞不介意让他意识到她是个穷人,是他所不能理解的贫穷。

听到45分钟,这显然再一次触碰到了他的认识盲区,不是一个人不可以走路45分钟,而是——

“你用这种方式锻炼?”艾德曼不可思议道。

乔瑞:“……不,因为这个宿舍最便宜,每周仅需45刀,也就是说,您一杯咖啡钱就是我的每日住宿费了。”

行吧,两个人鸡同鸭讲,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

“你知道从纽城到F城,我可以最少花多少钱?”乔瑞有些好奇,既然这个是面前男人的盲区,那么就来挑战一下他,看他能回答出多么离谱的答案吧。

艾德曼挑眉,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基本的常识性错误,但也不生气,而是在自己的认知里搜索了一圈后道:“我能想到几种交通方式,据我所知,如果坐直升机,价格在5000刀,如果坐火车,大约是100刀,坐出租车大概是70刀,我听说过有长途汽车,大约是40刀的价钱。”

虽然他没有体验过穷人的生活,但能将这些交通方式的价格记得八九不离十,也能够说明,他是曾经做过了解的,而且记忆非常不错。

“答案是,我可以一刀回F城。”乔瑞扬起嘴角,也不为难他,“就是灰狗巴士,但需要提前订票,每次有五个名额,一刀可以坐回家,我经常坐。”

是的,她上辈子留学的时候经常坐,可是每当她将这样的消息分享给M国朋友的时候,他们都是以一种复杂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穷人难道不能节省钱吗?当然,后来的她早都不穷了,也再也没有机会坐了,到哪里都是自己开车。

此时的她,看见面前的艾德曼先生,虽然也是标准的M国人,比那些曾经以复杂表情看她的同学可要有钱的多,甚至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复杂的表情,只有一种增长了阅历的惊讶。

他压根就没听说过,觉得很新奇。

晚上,乔瑞穿着艾德曼让人准备好的礼服,是一件黑色的裙装,化了淡妆和他一起参加晚餐。

是缪斯的负责人请两个人吃饭,算是庆祝他们的合作。根据乔瑞的观察和判断,这显然是冲着艾德曼的另外一个身份来的。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纽城出名的法国餐馆,参与晚餐的只有四个人,对方有负责人和秘书一起。

恰好是两男两女,看上去有点像是来四人约会的。

“白天见识到了这位布朗小姐的专业,我们十个人都没有办法说服她。”负责人开玩笑道。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艾德曼新人,今年刚成为大一新鲜人的乔瑞.布朗小姐。”艾德曼特意将‘大一新鲜人’这几个字说得有些慢,眼里带着一种炫耀。

对方果然开始夸赞乔瑞,说她是天生做律师的料,说艾德曼律所果然能够吸引到人才。

这样的商业互捧久了,乔瑞便觉得有些想要暂时逃离一会,于是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便提出了去洗手间补补妆。

几个人自然说好,乔瑞便在洗手间的洗漱台前长呼了几口气,还有闲心地欣赏起了自己的新发型和妆造。

这次的酒店造型师给她做的有些裸妆的效果,头发虽然长长了一些,倒是方便了妆造。

造型师将她齐耳短发做了一次性的烫发,制造了一些凌乱的美感,整个人更加朝着调皮娇俏的方向发展了。

不得不说,这个发型好像很适合她的长相,她一边照镜子,一边想着干脆以后就保持这个发型吧。

“乔瑞?”耳边传来了一些有些熟悉又好像来自上个世纪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镜子里的自己旁边多了一道身影,是那个有很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甜心爹库伯。

乔瑞:“……”怎么这么倒霉呢?

“你好。”乔瑞自觉自己照镜子发呆的样子被别人看去了,有些尴尬,挥手冲着镜子给身后人打了个招呼。

“你头发长长了。”库伯打量了她一眼道。

“是的。”

“你在纽城做什么?”库伯紧紧蹙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道,“我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哦,你想的哪样?”乔瑞抿起嘴角,睁大了双眼,就这么盯着他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库伯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很高兴你现在变了,但我不希望你依然作出同样的选择,尤其还是在纽城——”

“在纽城干嘛?”乔瑞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来,“哦,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还有管我交友的权利,你是我监护人吗?”

乔瑞还记得,那天她从纽城公寓醒来时候的无助,和这个男人那厌烦的样子,若不是她意志够坚强,怕不是被气死了。

现在想想原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了,但就冲着原主将他的名字纹在后腰的做法,她就替原主觉得委屈。

想到这男人当时的表情,她忽然便不想说话了,干脆直接转身就走,但没想到竟然被库伯给抓住了双肩。

“放手!”艾德曼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将库伯的双手拿开,之后将她挡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