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一诺、苏木两人跟着小女孩回了她的家。
天太冷了,苏木想脱下自己披袍给她,林一诺快他一步做了这个动作。
林一诺淡淡道:“我有内力,不怕冷。”
苏木收回了动作,道:“好吧,你厉害。”
小女孩的家根本不算什么家,只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垃圾夹道,上面加了一块遮不了雨的破木板。黑暗中,有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裹着脏兮兮的一件大人的外套蜷缩在角落里睡觉。
此时已没有了外人,林一诺直接问道:“你们愿意不愿意跟着我们走?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小女孩问道:“我跟弟弟一起吗?”
林一诺点头。
小女孩又问:“那里暖吗?”
林一诺笑:“暖。”
小女孩踌躇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心,说道:“我愿意跟着你们。”
林一诺看了苏木一眼,后者从怀里拿出两块布条,遮在小女孩的眼睛上,小女孩微微后退了一下,又忍住了。
林一诺解释道:“不必担心,只是那地方入口不允许被人看到,所以得帮绑住你的眼睛。”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苏木又过去一把抱过熟睡中的小男孩,用林一诺的披袍连小女孩一起包住,一把抱起。往外走了一段路后,两人进了个黑暗的巷子里,再出来时,小女孩和小男孩便都不见了。
苏木瞧着林一诺手里堆得满满的木柴篮子,笑道:“你还挺注意细节。”
林一诺挑眉:“那是当然。”
回到旅店,又给了守门的店员几枚当地的铜币当小费,在对方点头哈腰的恭维声中回了房。林广义等一行人一直等在大厅里,见他们平安回来,才施礼后放心回房。
红袖和墨雨伺候过两人洗漱后,相继退了下去。
苏木关上门,拉着林一诺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苏木便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还是这里最舒服啊,不冷不热,外头房间里哪怕燃着壁炉都还是不舒服。”
“那是当然了,这里可是乾坤居。”林一诺看了看周围说道,“我们以后就在这个位置种一排竹林,按九宫八卦阵排布。”
苏木奇怪道:“怎么忽然想起种竹林,还要排阵?”
林一诺解释道:“这样一来以后你带人进空间不就方便了很多吗?”
苏木想了一想,顿时拍腿叫绝:“的确是个很妙的主意,等我们回到鄮县就开干,在仙人山的深处也种那么一片竹林掩人耳目。”
林一诺笑道:“妙极。”
苏木以手肘推了林一诺一把,笑道:“说罢,你是不是也偷看了不少武侠话本,这种事儿只有武林中才有的嘛。”
林一诺没好气道:“儿时你天天在我耳边讲情节,我不看也知道了好嘛。”
苏木摸着下巴道:“这样说起来,武侠话本也不是一无是处是不是?你看,乾坤居就是我们的桃花岛啊。我们也跟搞个进出门槛,哈,有趣,有趣。”
说起桃花,两人看着门前那片已经快要开花的桃林,心情都好了起来。这些桃树小部分是苏木从美洲野外移植的,大部分是在特奥蒂瓦坎的集市上买的。因为空间内的三倍生长速度,现在已都长成了。
林一诺遥指桃林道:“我们就将竹林阵法的出处设定在桃花林,这样外头的人进来后先穿竹林阵法,再过桃林阵法,肯定晕头转向,搞不清楚虚实。”
两人畅想了一会未来,林一诺走到不远处的几棵桔子树旁采摘了几个桔子,抛给苏木几个,自己吃几个,边吃边说道:“这里种出来的桔子果然不一般,酸甜适中,实在美味。”
苏木把桔子往怀里一塞,弯腰抱起小女孩,同时招呼林一诺道:“你来抱这个小男娃。”
林一诺拒绝道:“你自己搞定,正好释放你无处安放的爱心。”
苏木:“……”
两个小孩都被林一诺点了睡穴,此时在地上睡得正香。
苏木把两个人都抱到了别墅一楼的茶室,让他们躺在睡塌上。他见小男娃的衣服实在是又脏又烂,干脆直接剥了丢了,像乱草一样的头发则干脆剃了,然后从柜子里掏出一块细棉布裹在他身上,再弄一床被子盖上。
对于小女孩他就不太好意思动手了,虽然小女孩看着也就五六岁大小,但也是男女有别。于是只脱了她最脏的外套,便草草拿了被子给她盖上,拉上茶室的移门退了出来。
林一诺此时优哉游哉地斜靠着凭几,盘坐在席子上一手撸着狗头,望着苏木道:“安顿好了?”
苏木手里拿着两个孩子的脏衣服道:“我出去一趟扔个垃圾。”
他是直接回到了外界,把衣服扔到了旅店的垃圾桶里。
片刻后,他又走了进来,这才掏出怀里的桔子开始剥着吃。
林一诺好整以暇道:“你打算怎么安顿这两个娃?那男娃这么小,还得请个人照顾。”
苏木耸肩道:“我们没出现的时候,他们能相依为命,没道理现在不行。空间里我暂时不想放外人进来,过段时间再说。”
林一诺无所谓道:“随你。”
苏木道:“我们抽空搭些宿舍出来,以后空间里还得进人,总不能都跟我们挤在一起。”
林一诺赞同道:“可以啊,正好材料都有。”
木料是在美洲的城里买的,水泥是他们自造的,制造出来后临出发前都搬进了空间堆着,就是为了以后建房准备的。
……
……
翌日,林一诺在院子里练刀,苏木睡着懒觉,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门内看着林一诺。
林一诺一套刀法练完后,收起刀,走进屋里道:“起来了?食案上放着早点,去吃吧。”
小女孩有点不敢置信地问:“这里的东西我都能吃吗?”
林一诺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小女孩顿时对着他露出了灿然的笑容,看着桌上精致的糕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早上从软绵绵的被窝里醒来时,她就已经觉得自己在做梦了。她小心翼翼地拿了几个糕点,想叫醒弟弟让他也吃。这么好看的糕点,她连梦里都没有见过。
林一诺喊住了她:“你过来,以后你跟你弟弟暂时就住在茶室,我带你看一下屋子。”
林一诺带着小女孩去了洗漱间,又去了厨房、客厅,告知了一些家具的用法。对于这里人的卫生习惯他是真不抱希望,所以一开始就要把“干净”这个观念牢牢灌输给女孩。
在林一诺跟小女孩解说着香皂的用法时,茶室里的小男娃忽然哭了起来,小女孩一阵风一样地跑了过去,安慰着小男娃。
楼上的苏木也被这哭声吵醒,洗漱完后就松垮垮地搭着衣袍走下了楼,边走边说道:“都醒了啊?天才刚蒙蒙亮呢。林三,今天早上吃什么?”
林一诺道:“鸡蛋灌饼,吃吗?”
苏木笑:“吃!”
林一诺顿时就不管俩小孩了,转身去了厨房道:“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做。”
苏木伸了个懒腰道:“好。”
接着转身进了茶室,他跟小女孩暂时还没法交流,语言不通。看了看两个小家伙没事,他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就退了出来。
小女孩对苏木是极为感激的,虽然语言不通,但她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看得出来苏木的善意。若非有苏木在,昨天她也不会带着两人回自己的住处,也不会跟着他们走。
苏木对小孩的新引力就像对小动物的吸引力是一样的。
等苏木和林一诺两个人把鸡蛋灌饼吃完,小女孩又拉着小男孩站到了两人的面前。小男孩的身上穿着的明显是小女孩脱给他的不合身的衣服。
林一诺对小女孩道:“白天我们都要出去,你们就待在这里,不要出这个院子知道吗?觉得无聊可以和猴子与狗玩,它们不会伤人。”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林一诺又接着道:“白天空的时候好好洗一洗澡,怎么烧水懂吗?”
小女孩赶紧点头:“我会生火,我也会烧水。”
林一诺欣然道:“那就好,给你弟弟也洗洗干净,我不喜欢脏兮兮的孩子。”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大贵族说的都是真话,他是真的不喜欢脏兮兮的人。
那她必然要投其所好,别说洗澡,洗脱一层皮都可以。虽然她才六岁,但生活的艰辛早就教会了她所有。
苏木除了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待两人回到外界,林一诺摇响了红袖挂在房间里的铃,片刻后红袖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林一诺在她的伺候下又重新整了整衣袍,然后吩咐道:“这几天你抽空做几身孩子的衣服,一个五六岁大,一个三四岁大。”
红袖领命道:“是。”
她并不询问林一诺为什么会忽然吩咐她做孩子的衣服,这不是她该问的。
有时候可以跟主人开一两句玩笑,但更多的时候要懂得分寸。
待帮两人都梳完头后,红袖问:“两位郎君早餐要吃些什么?这店里的早餐十分干硬难吃,我借用了厨房可以自己动手做。”
林一诺道:“就煮两碗莲子羹吧,别的不用了。”
红袖欠了欠身,回道:“是。”
她心里是有些嘀咕的,自从离开美洲开始,林一诺和苏木两人对于餐点的要求就越来越少了。两个大小伙每日晨间只进食那么一点食物,能饱吗?
难道真如林广义所说武功越高,对于食物的需求就会变得越少吗?
这当然是个误会了,不过林一诺是不可能跟侍女解释的。
……
……
一行人带来的瓷器、茶叶、白糖和烈酒,一放入市场就引起了哄抢。这可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里斯本的贵族豪商们岂有不爱之理?
每一样东西都让他们卖出了天价,远远超过在大唐的价格。他们带来的瓷器都不是大唐最精美的,只不过是集市上随意买的大路货,但在这里,每一只都被奉为珍品。
一流的产品己用,二流的产品进入大唐市场,三流的产品外销海外,这都是唐人的基本操作了。
因为这些货物,苏木一行人立时就变成了里斯本的上层社会中最受欢迎的人物之一,每天来邀请两人的帖子雪花般飞来。
苏木虽然因为语言不通难以与众人交流,但加上林一诺这个翻译后便再无阻滞,对于参加宴会倒也乐在其中。
这里的宴会除了食物比较难吃之外(不是烤得干硬的面包就是熏得烟火味十足的火腿),其他的倒也挺有趣。尤其是这里没有太多的男女大妨,男男女女在舞池里共舞,别具风情。
只半个月的时间,在不断地与当地人的接触中,苏木拉丁话的水平也是突飞猛进,已经能听懂不少词汇了。
这一日,众人沿街漫步,林广义和林念祖负责押后。
林一诺避开迎面走来浑身散发着浓烈体味的恶汉,对苏木淡淡道:“这里的人估计一年才洗一次澡吧,个个体味那么重。”
苏木笑道:“哈哈,或许吧。”
正说着,前方忽然一阵混乱,行人纷纷做鸟兽散,原来是有两批当地的地痞打起架来,刀砍斧凿的,十分凶狠。
众人躲在一旁观看。
林广义一边看一边摇头,这群人的打斗毫无章法,下盘不稳,手底绵软,若对上他,他可以一个收拾他们一群。
苏木略有些奇怪地跟林一诺道:“我们在这里那么些日子,几乎天天瞧见有人火拼,他们的那位领主竟然不管吗?”
林一诺道:“这也没什么可奇怪,江湖的世界不都这么乱吗?哪里都一样。何况我瞧此间的贵族根本不把底层人的死活当一回事,又怎么会管?”
苏木啧啧道:“太野蛮了,这里的武林不讲规矩。”
林一诺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很快,这场打斗便分出了胜负,败的那方留下几具尸体,狼奔豸突地逃进了小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