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诺漫不经意道:“为了庆祝小侄死里逃生,晚上小侄想设一个压惊宴,二叔务必赏光啊,我这就再去两位堂兄的院子请他们。”
林元吉自然笑着答应,一直到林一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他脸上的笑容才落下来。
“且让你再得意几日。”
直接在亲二叔和堂兄堂嫂的饮食里下药,林一诺自然不屑做,但问题二房的人不知道啊。他们以己度人,觉得这实在是一场鸿门宴。
一场晚宴下来,几人几乎都是饿着肚子撑到了月上中天。
待人去席散,苏木搭着林一诺的肩头叹道:“你这饿他们一顿的法子也未免太温和了吧,起码也要派出十个八个的刺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林一诺转身进了卧室,淡淡道:“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直接见血是最不好玩的一种,我才不要。”
苏木笑着追进屋里:“也对,等有一天你完全架空了你的二叔,务必要留着他和你两个堂兄一条命,让他们看你笑傲江湖。”
林一诺漫不经心地笑道:“你想得有点多,最近是不是换话本风格了?”
苏木耸肩道:“好久没看哩。”
……
……
在城西一间逼仄的房间里,一位脸色蜡黄的青年男子在煮着一锅药。不多时,院门上传来了“笃笃笃”的两长一短的声音。
男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院门口拉开了门,一阵香风袭来,顿时扑进来一位俏丽的美娇娘。
男子手足无措地愣在当场。
美娇娘在他的怀里娇嗔道:“死鬼,想死奴哩,今天我家那位醉死在床,我们有一夜的时间。”
男子叹气道:“这样不好吧。”
美娇娘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什么不好?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男子仿佛是无奈,但到底被来人推进了房里,只有药味飘在空中。
事闭,美娇娘躺在他光裸结实的胸口感叹道:“你这人哪,看着这么不起眼,实际上是真不一般。”
男子笑了笑,说道:“我这样的老光棍能有什么不一般。”
美娇娘嫣然道:“你当然不一般,你可是了不得的孪生刺客之一啊。”
男子被美娇娘叫破身份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他靠着床头,怀里还搂着这位柔弱无骨的女子,悠然道:“为什么一定要说穿呢?你这样的美人,太聪明可活不长啊,红颜薄命会让我心痛的。”
美娇娘掩口噗嗤一笑:“你舍得吗?难道跟我一起不快活吗?”
男子还未开口,屋顶上却传来一把慵懒的男声:“风媚娘,那你可看错他了,他这个人哪,向来都不会怜花惜玉的。不要听男人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啊。你纵横风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吗?”
风媚娘似乎吃了一惊,抬眼往屋顶寻觅,却怎么都见不着人,明明就是除了几根房梁外空空如也啊,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她眼珠子一转,红着脸道:“既然都在这里,怎么不来与我们一起快活?”
话音刚落,男子便感觉胸口似有刺痛。
但下一刻,风媚娘却忽然“赫赫”出声,浑身颤抖起来,脖颈处冒出了汩汩鲜血。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边上的男人以手化刃,割开了她的喉管。至于她那致命的最后一针,自然也是没能再插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道:“不……不可能的……我的毒……你……你怎么能动……”
男子叹了口气,将她揽紧了些,凑到她的耳边道:“难道你没发现这屋里一直飘着药味吗?”
风媚娘瞳孔开始放大,双眼渐渐无神:“没……没道理的……”
然而,她再也等不到她的道理了。说完这句话,她便没了声息,死在了她最后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伸手合上了她死不瞑目的双眼,爬起身,走到院子里舀起水缸里冰冷的水冲洗着风媚娘流在她身上的血。
有个影子般的男人出现在阴影里,抱胸冷冷道:“她跟你也有一阵子了,你下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啊,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冷的。”
男子擦干了穿好衣服,才道:“我们不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吗?”
影子道:“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男子走进屋里,直接卷起被子将风媚娘姣好的身躯包裹起来,然后一把抱起,接着才道:“从她下午送我那块浸过药水的玉佩起。”
影子道:“所以你才从下午开始一直煎药?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被林三打伤了才煎药。”
男子身形如鬼魅般地在夜色下疾走,边走边道:“两者兼而有之。”
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仿佛就真的是男子的影子一般:“那你的伤如何呢?”
这句看似随意的话里明显藏着关心,男子却避而不答,转了话题道:“风媚娘已对我动了心,我本来不想取她性命的,可惜啊可惜,她太不自量力。你说,像谢玉致这样的女人,也会这么鲁莽吗?错误地估计自己的实力和魅力,真的是件要命的事情。”
影子道:“如果谢玉致会用一样的手段,我想你根本不会抵抗,只会乖乖死在她身上吧。”
男子忽而笑了:“也说不定,你果然很了解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山林深处,将被子放在一旁后,很快就挖了个洞,然后又将女人连被子一起放了进去,填上土,盖上新鲜的草木。
这个世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一个人。
官府不会找到任何踪迹,因为,他们是伪造痕迹的高手。
向他们这样会负责善后的杀手,这世界真的不多见。
男子站在山头,吹着山风,半晌才道:“这一次的钱不好拿啊,退钱吧。”
影子站在他身后的阴影处,淡淡道:“随你,我又不管。但我觉得谢玉致不一定会收手。”
男子道:“她这么聪明,会的。”
接着,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若是仔细去看,仿佛就是飘在路上的一样,根本没有踩实脚步。这样的轻功便是林一诺见了也要叫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