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冷道:“你也别拿这种话来堵我们,我就直说了吧,让我的小儿娶你家妹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们有这个念头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我家阿木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家三娘又是什么身份?也好意思提?”
赵元脸上仍挂着笑:“她大姐,你别气啊,那你说,这事情该怎么办?”
秦氏掸了掸袖子上看不见的灰尘,淡淡道:“娶是不会娶的,看在小妹的份上,给三娘添一副嫁妆是可以的。我相信有了这幅嫁妆,你家三娘想嫁个好人家不会很难。”
赵家来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所犹豫,显然,来之前他们也已经考虑过这个可能了。
嘴皮子最利索的赵家二媳妇说道:“哎呦,说什么陪嫁不陪嫁啊,弄得我们像来敲诈似的,怎么说都是一家子亲戚。我们其实也不是非逮着有官身的苏五郎不可的,虽然人是他救的,可他现在看不上我家妹子,我们也没办法。但交待总要给我们一个,你们苏家适龄的小郎君也好几个,我们也不挑。这辈分不辈分的,也没关系的,各论各的,苏家姐姐,你说呢?”
秦氏真是被这番话气到了,忍不住冷笑道:“你有脸开口,我都没脸听。怎么你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非要赖在我们苏家?”
赵家二媳妇破罐子破摔道:“可不就是嘛!这被坏了名节的小娘子哪里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可不就要赖着你们了,谁叫是你苏家的儿子毁了我小姑子的名节呢?”
赵家三媳妇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光天化日的在水里抱了一下,又一路滴滴答答地送回家,路上该看的人都看到了,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人,不管不顾呢?”
赵家二媳妇跟弟妹一唱一和:“可不是嘛,好歹也是亲戚一场,总该负责啊。”
赵元痛心道:“昨天我家妹子都寻死了两次,要不是我们牢牢看着,现在就是一条人命没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作为她的兄长嫂子,总要为她讨个说法。因为是亲戚,我们连族人都不惊动,只是几个家里人过来,大家都想把家丑就此掩下。”
本来最初赵元就是冲着苏家相对条件最差的苏二郎来的,谁料到最后倒是跟苏五郎扯在了一起呢?现在苏家明确表示了苏木不可能娶赵三娘,那么退而求其次换个苏四郎或者更小一辈的苏宁武,赵家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说穿了,赵家就是看上了苏家的富贵,根本不在乎赵三娘是嫁给苏家的哪一个。
但别说秦氏本就没有跟赵家结亲的意思,便是本来有,现在被赵家搞这么一出,也恶心得不行,不可能再有了,宁愿破财也不可能随便娶个搅家精过来。娶妻娶贤可不是说说的,这可是蕴含了丰富的生活哲理的。
苏老头拿手指敲了敲食案,又把话题扯回来道:“我们还是那句话,要结亲,不可能,要添妆呢,十贯八贯的,我们咬咬牙也可以谈谈。”
赵家二媳妇掩口笑道:“哎呦!你们家这么大的富贵,十贯八贯这也出得了口吗?这年头,就是你们苏家村随便一个小郎君娶亲的聘礼也不止这个数啊。”
秦氏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那你们觉得自家妹子值多少呢?”
一直不吭声的赵元的三弟涨红了脸嘀咕道:“我们又不是卖妹子,这不是你们毁了人名节还不肯负责嘛……”
秦氏一拍食案喝道:“什么叫我们毁人名节,侬拎清爽点,是我们救了你们家的妹子!”
赵家二媳妇扶了扶云鬓,装腔作势道:“救不救的,反正都是抱过了,抱过了总是事实吧?这黄花大闺女被你家儿子抱了,不用负责?”
得了,说来说去,总是会被他们拉回这个逻辑,秦氏也烦了,讲理是不可能讲得通了,他们站住了名节的理,就不可能会松口。
秦氏道:“别东扯西扯了,你们说,要多少?”
赵家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赵家二媳妇开口:“如果真的不肯负责,那就给个两百贯,此事就算完,我们小妹得了这笔添妆就当是二婚再嫁了。”
赵氏冷笑了一声:“这十里八乡的娶个娘子顶天也就是二十贯彩礼了,你们家的女儿这般精贵,竟然开口就是两百贯?”
赵家二媳妇笑道:“这你们苏家若是觉得不行,我们也可以一分不要呀,只要苏五郎娶了我们小妹,我们一分彩礼都不拿,可行?”
如果已经是爵爷的苏五郎真的愿意娶赵三娘,赵家别说彩礼了,贴了嫁妆也是愿意的,毕竟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啊!嫁进来了,还怕以后得不到好处?苏家随便手指缝里漏一点,都不止农村的彩礼钱了。
白糖那生意,他们金岙村的人都听说了,哪个不眼红呢!再瞧瞧苏家村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是青砖瓦房,这可都是去年的事儿!
秦氏懒得多说:“一百贯,爱要不要。”
赵家二媳妇马上道:“一百五十贯!”
秦氏哼道:“就一百贯!”
赵家二媳妇决不再让:“一百五十贯!”
苏老头敲了敲食案:“家婆,别跟他们扯了,一百五就一百五,给他们。”
既然一家之主苏老头都发了话,虽然关上门,秦氏的声音比苏老头还响,但在外人面前,秦氏肯定要给苏老头脸面的,当下也不反对了。
赵家二媳妇按了按眼角道:“哎,我苦命的小妹啊,好好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名声就这么毁了,我们做哥嫂的啊,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只好回去再劝劝小妹想开点了。”
秦氏站了起来,对苏大郎、苏二郎道:“你们俩跟我过来。”
“哎。”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壮个声势的苏大郎、苏二郎忙站了起来,跟着秦氏往里走。
没过多久,两兄弟一人背着一麻袋铜钱出来了,往地上一丢:“你们数数,一百贯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