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了女孩子的东西,苏木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把盒子一盖朝着边上竖着耳朵听动静的苏宁文、苏宁武两兄弟丢了过去:“里面还有两把扇子,你们一人一把分了吧。过了这个中秋,我便出去游历哩。”
“谢谢小叔!”两兄弟异口同声地嬉笑着回。
“哎呀,小弟,人人有份,怎么就我没有?”苏四郎跳出来去抓苏木。
他们几个小的,虽然辈分有差距,但年纪差不多,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同寻常,打打闹闹也是常事。
苏木笑嘻嘻地避开了,一边打趣道:“你是我阿兄,又不是我的小辈,合该你为我准备中秋节礼,怎么竟还想着找我要。”
苏四郎厚着脸皮道:“家里只有你私房最多,上山摸个猎物,下海抓个鱼的,谁能比得过你,不找你找谁?”他跟苏木是名义上的双生子,自然更亲密无间。
秦氏在屋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微微一笑,虽然有点气恼苏木总是存不了私房,胡乱花钱,但看到一家子这么和睦,这点事也就不叫事儿了。毕竟小儿子的钱,总是要花光才安心啊,不给家里人花,他也会救济族人之类的花完。
以前家里条件还没这么好的时候,他捉了鱼、打了山货都还不忘跟着他混的几个小族兄家,逢年过节更是不会忘记族里的孤老。
“臭小子,别躲!”苏四郎抓了苏木一阵,连片衣角都没有摸到,苏木玩够了,便往后飞退,瞬间没进月色。
有声音远远传来:“我走啦。”
等家里都打扫好,一家人洗漱入睡。
苏四郎跟苏宁文、苏宁武两兄弟挤在一个仓房,三张木床拼在一起。他躺在枕头上,总觉得今晚的枕头有点咯人。掀开一看,底下竟放了个制作精巧的楼船模型,纯金打造。
他震惊地低语:“哇,小弟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黄金?”
苏宁文、苏宁武听到动静探头过来看,借着月色摸着船模把玩了好久,才还给苏四郎,跟着他一起感叹一番。然后他们又各自拿出自己的那把蜀绣当扇面的扇子,咧嘴乐了。
想想小时候的穷日子,再想想现在的日子,感觉跟做梦似的。
……
……
苏木到松涛园的时候,林一诺还没睡,正在西厅二层小楼上拿木头雕刻玩。
这二层小楼四面通风,以木柱支撑,只有纱窗没有墙。地上放着一具很大的坐床,四面屋檐下,都有竹卷帘,既遮蔽人身而又不妨碍观景。
“你怎么又雕这玩意儿了?”苏木推开纱帘,从窗口跳了进来问。
林一诺头也不抬地回:“练刀。”
“真能有用吗?”苏木随口问了一句,又转了话题,递上一个布袋,“喏,这是我娘处理好的菌菇,让我带来给你。”
“秦姨有心了,帮我谢谢她。”林一诺终于把手里的木头雕完了,他痴痴地看了一会成品,然后微微摇头,运力一震,又把它震碎了,从他的手心里掉落下去,进了垃圾盒里。
苏木无法理解道:“千辛万苦地雕刻了一两个时辰,说毁就毁,那你不是瞎忙吗?”
林一诺笑道:“不完美的东西,留着干嘛呢?”
他起身走到边上的洗手盆那,从木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入盆里,洗了手,将盆里的水倒进一旁的排水道内,污水便顺着竹水管排了出去。然后他仔仔细细将手擦干,才道:“我今晚做了流心月饼,你要不要尝一尝?”
苏木忙不迭点头:“当然!既然是你做的肯定是好东西,我怎么能不吃。”
林一诺屈指一弹竹帘卷旁的铃铛,片刻后小仆青衣便走到廊下听候吩咐:“去取了流心月饼过来。”
“是。”
不多时,一只放在精美的白瓷碟上的月饼被端了上来,旁边还配了把瓷刀,显然是为了切月饼准备的。
一共两碟,苏木直接就上手抓其中一个,被林一诺拍了一下:“洗手去。”
苏木无奈,谁叫他有个十分喜净的兄弟呢?只好起身也去洗了手,才又回到食案旁,直接拿了月饼,上嘴就咬,根本用不上什么瓷刀。
而林一诺也一样,两人一只脚伸着,一只脚曲着,大喇喇地躺在坐床上,一手靠在凭几上,一手吃着月饼,望着外面的满院月色,好不惬意。
苏木感叹道:“这月饼真好吃,是你新研究的吗?”
林一诺道:“不错,闲来无事,研究的新品类。”
苏木竖起大拇指:“你要不是贵族,光靠卖这些吃食都能发财。”
林一诺淡淡一笑,道:“给自己做呢,是生活;做了换钱呢,是生存。我还用不着以技谋生。”
“好好好,知道你有金山银山花不完,不用辛苦劳动,大贵族的腐朽生活啊。”苏木笑道,接着又环顾四周,嗟叹,“窗户大确实不一样,这小日过的,太舒服了。”
普通老百姓的家里都是装不起窗户的,多是狭窄昏暗的石头屋,好一些的用油瓦采光,差一些的只能用茅草和木头,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屋里面都是昏昏暗暗的。
苏木家前两年换了青砖瓦房,可窗口也开的极小,窗纸和窗帘都费钱,秦氏不舍得。所以似今晚的中秋之夜,他们都是直接搬了坐塌食案到院子里,幕天席地的赏月。
林一诺听着他的感慨没有出声,这世上本来就阶级分明,难言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