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坷垃回到山上,他先去见师父白夫勇,把乔月儿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师父听。白夫勇听完气得紧握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欺人太甚,穷山恶水出刁民,朱家父子太可恶了,我们天息山一定要替乔娘子讨回公道。”
“师父,乔姐姐无依无靠流落到此,着实可怜,不如你娶了她,虽说她出身青楼,但是受人所迫。以她的美貌和人品也配得上师父。”
“你这是趁人之危,施恩图报非君子也,你帮了人家,还让人觉得你另有所图。再说她是洛阳城名伶,怎肯嫁我这深山里做强盗的?”
“师父莫要轻贱了自己,你比朱富贵如何?乔姐姐若能嫁给你,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这事暂且不提,须将乔娘子之事禀告给寨主和三头领。”
张坷垃随师父来到议事厅,恰巧寨主和三头领都在。他又把乔月儿的遭遇讲述一遍。寨主十分气愤:“小小黄牛岗竟有如此恶人,这等事我们天息山一定要管!”
仝牛跳起来道:“大哥,此事交于我去办,我要血洗黄牛岗,宰了朱家父子。”
“三弟不可鲁莽,我看这事还是由二弟带领张坷垃去处理。既然朱吾家有几十亩田,又多年做贩牛买卖,家底一定殷实,现在是春天,山上正好缺粮,二弟可带上几十名兄弟,赶上几辆马车,除了讨回乔娘子的财产,再向朱家借几车粮食,二弟看何时出发为宜?”
“事不宜迟,免得朱家父子转移了乔娘子的财产,今晚出发最好。”
“给朱家父子一点教训,最好不要闹出人命。”
“是,小弟知道该如何处置。”
白夫勇召集五十名兄弟,套好三辆马车,傍晚时分出发去黄牛岗。
再说朱家,天亮时不见了乔月儿,朱富贵大呼不妙,他再次找朱吾理论,逼问他是否偷了乔月儿的银子?朱吾又一次矢口否认。朱富贵要离家去找乔月儿,朱吾手提菜刀坐在大门口道:“逆子,有我在,你敢迈出家门一步,我就砍掉你一条腿!”
“爹,你好糊涂,万一乔月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全家都得吃官司,往轻里说倾家荡产,往重里说你我都得下大狱。”
一句话把朱吾吓得手里的刀哐当落地,他自知理亏,妥协道:“逆种,都是你干的好事。”
朱富贵一早出门去寻乔月儿,朱吾整日心惊肉跳,自己一时财迷心窍,偷走了乔月儿的全部财产,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都有些什么,万一……,不会的。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凭她一介女流,有什么能耐?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朱吾偷拿了乔月儿的银子,镇民们又嫉妒又仇恨,纷纷到朱家打探情况,说些风凉话,朱吾天不黑就紧闭大门。
天息山人来到黄牛岗,白夫勇带领张坷垃去朱家,让其他人和车辆在镇子外候命。他俩问清楚了朱家的住处后,张坷垃上前敲门,朱吾不敢贸然开门,在门里问道:“来者何人?”
“洛阳人,我们是贩牛的,找朱掌柜想买一批黄牛。”
朱吾靠近门缝,看到两人,确是商人模样,不像是官府之人,他打开大门:“客官请进。”
“你是朱吾吗?”
“鄙人正是朱吾。”
张坷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从怀里掏出匕首顶住他的喉咙。黄二丫和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叫,张坷垃指着他们道:“都闭嘴,进屋去,再叫一声我就割了这个老贼的头。”娘仨不敢再出声,黄二丫护着两个孩子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里面紧紧地闩上了门。
“两位好汉有话好说,不知鄙人何事得罪了二位?”
“你得罪了乔月儿。”
一提乔月儿,朱吾吓得尿了一裤子,心想这下完了,那小娘子能耐够大,不到一日工夫就有人杀到家里来了。
“家姐乔月儿被你儿子骗到这里,受尽了屈辱,你这个无赖还偷走了她的全部财产,小爷我今日是来取你性命的。”
“好汉饶命啊,老朽的确没有偷拿她的银子,不可误杀了老朽啊。”
“别和他废话,给他点颜色看看。”白夫勇一旁说道。
张坷垃手里的匕首轻轻一划,朱吾的脖子顿时鲜血直流,眼看性命难保,朱吾再次求饶:“好汉饶命,是我偷拿了乔月儿的银子,我愿意如数奉还,还请好汉绕我一命。”
白夫勇命朱吾交出所偷的全部财物,在张坷垃的挟持下,他来到自己的卧房,从床底下拉出一只箱子,哆哆嗦嗦地打开。白夫勇上前查看,共有七百两银子,还有一个木匣,匣子上着锁,未打开过,和乔月儿所述没有出入。
白夫勇到院子里吹了一声口哨,在外候着的五十名兄弟赶着三辆马车,呼啦啦进了朱家大院。白夫勇命手下把乔月儿的行囊,包括衣物全部装上车,然后对朱吾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天息山的人,现在山上缺钱缺粮,这次来就想向你借点钱粮。”
“好汉,我家的银子都是老朽贩牛挣来的,已被逆子富贵败光了。”
“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不借银子就先借你脑袋一用。”
铁公鸡要掉毛了,朱吾看着眼前的阵仗,不拿出银子是要丢命的。他又哆哆嗦嗦打开自家钱柜。白夫勇看到里面还有二百多两银子,吩咐手下全部拿走,后又指挥兄弟们到朱家粮库里装了满满三车粮食。
白夫勇带领天息山众兄弟迅速撤离。张坷垃还挟持着朱吾,临走时他说道:“本想取你狗命,但小爷不愿杀人,今日割掉你一只耳朵,让你知道什么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说完手起刀落,割下了朱吾的一只耳朵。朱吾杀猪般地嚎叫,张坷垃扬长而去,追赶自家车队。
黄牛岗全镇家家闭户,再也没人敢出来看热闹了。
人马回到天息山,寨主展占雄大喜,兵不血刃要回了乔娘子的财物,又为山上运来了几车粮食,夸赞白夫勇和张坷垃干得漂亮。吩咐将乔娘子的财物悉数奉还,其余的银两和粮食入库。派张坷垃送乔娘子回洛阳。
张坷垃趁机说道:“寨主,我还有一事,请你允许,让我师父娶了乔姐姐为妻。”
“那敢情好,不过须得人家乔娘子同意,虽说我们帮了人家,但不能做不义之事,否则会让天下人笑话我天息山好汉。”
“请寨主放心,这事包在小的身上,我去说服乔姐姐,绝不强求,她如不愿意,我再送她回洛阳。”
“这样最好,若她肯嫁与二弟,也了却我的一桩心事,我们一定明媒正娶,迎她上天息山。”
再说乔月儿住在老猎人家,两位老人十分怜爱她,老太太叹息道:“我们无儿无女,一年到头也没有人到家里来,难得闺女住在我家,你若是我们的女儿该多好啊。”
乔月儿当场磕头认老猎人夫妇为干爹干娘。
张坷垃带着白夫勇去老猎人家探望乔月儿,来到大门外就喊:“阿公阿婆快开门。”
听得是张坷垃叫门,老猎人急忙出来打开院门,张坷垃指着白夫勇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师父白夫勇。”
“白先生光临寒舍,老夫不胜荣幸,请进陋室一坐。”
“我姐姐可好?”
乔月儿听得张坷垃来了,精心梳妆,打扮停当,出屋迎接,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轩昂的中年男子,料定是他师父白夫勇。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头戴纶巾,身着长衫,腰系青丝玉带;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两弯眉漆黑如墨,目光如炬似火眼金睛;步履坚韧,自带威严,骨健筋强中透着侠骨柔肠。
白夫勇看乔月儿,娇滴滴的白皙脸庞,翠弯弯的新月娥眉,一双柔而不媚的大眼睛,樱桃口笑脸生花别样风情。她特意穿着一袭素缎罗裙,行坐处风吹裙跨。
双方一见倾心,各自都挪不开眼睛。张坷垃在一旁看在眼里。
张坷垃指着乔月儿对师父道:“这就是我结拜姐姐。”
白夫勇向前施礼:“乔小娘子好。”
张坷垃又指着白夫勇对乔月儿道:“这是我师父白夫勇,今日特来探望姐姐。”
乔月儿向前施礼:“白师父你好,奴家这厢有礼了。”
老猎人夫妇把众人都让进屋里坐定,张坷垃向乔月儿讲述了他和师父去黄牛岗的经过,并告诉她所有的财物都从朱家要了回来,因为携带不便,放在山上由他来保管,乔月儿何时拿走悉听尊便。
白夫勇侃侃而谈,语话轩昂,壮志凌云又不失风趣,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白夫勇起身告辞,欲带张坷垃回山,张坷垃道:“师父先行一步,弟子随后便到。”
张坷垃把乔月儿拉到一边问:“我师父如何,乔姐姐可中意?”
乔月儿在见到有情有义、威风凛凛的白夫勇时,就十分倾心,自己回洛阳也无处可投,思虑再三,觉得嫁与白夫勇不失为好的选择,她试探着问张坷垃:“我出身于青楼,配得上你师父吗?”
“配得上,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只要你同意,你俩肯定能成为夫妻。师父重情义,会一生对你好。我们寨主也说要明媒正娶把你迎上山。”
“我们现在是姐弟了,凡事还要贤弟安排。我昨日刚认了干爹干娘,也算有娘家人了。”
“乔姐姐放心,有小弟在,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张坷垃回山又去问白夫勇意下如何?白夫勇说他十分爱慕乔月儿,张坷垃的大媒算是做成功了。
翌日,展夫人带领张坷垃和几名弟兄,抬着四色好礼去老猎人家保媒,见到乔月儿,展夫人十分满意,同着猎人夫妇,当场定了亲。
山上为白夫勇准备了新房,由展夫人亲自布置,兄弟们又自制了一顶花轿,只等良辰吉日到来。
成亲这日,白夫勇身穿大红袍,胸戴大红花,亲自来到老猎人家接新娘子。山上几十名兄弟抬着花轿,吹吹打打把新娘子抬上山,在众人的见证下,白夫勇和乔月儿拜了天地。大家都夸赞他俩是美女配英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乔月儿有了归宿,从此住在天息山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