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顾家的转机

柳照影一直是个有点眼色的人,受了顾辞安的谢,见气氛不太对,立刻就告辞了,就算顾仪慧的目光再不舍,她也只能装没看见。

其实她的内心此时颇为苦恼。

为了给孟眠春递投名状,她答应要替他拿到顾家的那样“东西”,而她现在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前提是她必须要和顾家打好关系,可她一想到顾仪慧的眼神就有点心虚。

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很清楚英雄救美的威力,虽然她不觉得在漫天鸭毛中的出场的自己有多迷人,但顾仪慧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

如果真的对她生出点心思来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加深和顾家兄妹的关系啊。

摸摸自己的脸,柳照影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没想到我还能有用上美男计的一天。”

而此时的顾家兄妹,和柳照影想的一样,顾辞安先问的不是谢令璟的事,而是质问妹妹为什么要去找柳照影。

顾仪慧解释:“我当时只想到了柳大哥,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够帮我的。”

顾辞安冷笑:“你当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你一个女儿家,几次三番和他一个外男接触,顾仪慧,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顾仪慧被兄长戳穿了心思,索性咬牙说:“哥哥,我现在嫁妆少了一大半,又和谢家闹出这样的事,你还想将我许给哪户名门望族呢?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什么样子我都知道,哪个又有柳大哥这样的心地和智慧……”

顾辞安反问:“那你就是想嫁给柳照那小子咯?”

顾仪慧脸红:“我、我也没这么说……”

顾辞安现在只觉得脑门痛,他对妹妹说:“他柳照今日但凡是个秀才举子,我或许还会考虑,毕竟我是你哥哥,我也希望你能够有一门可意的婚事。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未来能有什么出息?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顾仪慧不服:“柳大哥又哪里比秀才举子差了,哥哥眼睛里只看得到功名、门第,根本看不到一个人的内在!”

“那你就看得到了?你还不是看那小子长得好看!”

“我不是!孟小国舅也好看,可我宁愿死也不想嫁他,柳大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告诉你,男人都是一样的!”

两兄妹你来我往地争论起来,最后顾仪慧说不过哥哥,一跺脚,捂着脸哭奔而走,到顾夫人怀里告状去了。

顾辞安想到谢家的事,再想到柳照影,就一阵头疼,衣服也来不及换,就直接去了老宋国公房里。

宋国公虽然半身不遂瘫在床上,但是顾辞安遇到没法解决的事,还是会来找父亲商议。

宋国公知道家里最近不太平,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家如今衰颓,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本来是想用你妹妹的婚事添做助力的,但事到如今,且不说慧儿的婚事艰难,她那个性子,你觉得当真能够嫁去那些豪门大户吗?”

顾辞安被父亲问得汗颜,妹妹从小被宠坏了,虽然不至于像谢家小姐那样,可也是朵禁不起风浪的娇花。

“爹,我也是为着顾家考虑,是我没有本事,不能让爹娘放心,也没法子让妹妹得一门顺心可意的夫君。”

宋国公沉默了一会儿,竟说:

“我听你提起那柳照也有几次了,他帮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太不懂规矩,你挑个日子请他上门赴宴,我也想见见他。”

顾辞安真的没想到顾沿竟然想见柳照,他吃惊道:

“爹难道真的想将慧儿许配给他?他人虽然不错,但是毫无功名建树,且似乎还有家仇在身,这样的人,太麻烦了啊。”

宋国公只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他若真的有些本事,说不定能够为我们所用。”

顾辞安直觉今天的父亲有点不一样,他贪生怕死了一辈子,别说幕僚,府里就算连请个账房先生都战战兢兢的,可今天竟然会说出要招揽柳照那样的话,他到底想做什么?

忍着满心疑惑,顾辞安只能应承下来。

望一眼父亲灰败的脸色、凹陷的眼眶,顾辞安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忐忑。

似乎自从孟家那位小国舅踏进金陵,很多事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想到那个清俊文雅的少年,他叹了口气,柳照,会不会是个给顾家带来转机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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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照影回到王记客舍,没有忘了答应王三娘的图,连晚饭也顾不得吃,就完成了一幅还算让对方满意的画来。

王三娘瞧着画上的亡夫,称赞道:“柳小哥,没想到你画得这般好,我瞧着竟是与我家那死鬼一模一样。”

她就算不懂画,也觉得柳照影画的人物比之外头的画师还出色不少。

柳照影根本不敢往那幅画上多瞄几眼,就好像是看王三娘真的丈夫一样。

王三娘见她害羞,立刻放肆地娇笑起来,“我很满意,给,这钱你拿着。”

她数了几十文钱给柳照影,柳照影微讶:

“说好了抵房钱,这个……”

王三娘朝她抛了个媚眼说:“你总得有钱吃饭吧,何况,有来有往,我们又不是只做一笔生意。哎,柳小哥,你还有没有兴趣接别的活?”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柳照影边收拾笔墨,边淡定地说:“其实我对于画画没有多少喜爱,老板娘说的对,我总得吃饭。”

看起来这么有气质的年轻人,说为五斗米折腰就折腰了。

王三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着:“这话我可就当真了,你的画技这么出众,真的愿意花时间在春宫图上?”

柳照影心想,当初学画,本就是是母亲的要求,母亲说京城的贵女无一不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因为当今圣上爱画,不止男子,就是闺中女儿们都以有一手好丹青为荣。

后来她被封为仙惠郡主,进京后更是得了皇帝赵埕的青眼,他说她的画中有不输男儿的豪情与野性,因此更是亲自指点过她数次。

那个时候,画画是她讨好皇帝及长辈的工具。

如今,画画只是她吃饭的工具。

两者之间又有多少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