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的超乎刘仁轨、独孤德的想象。
仅仅两百骑就杀入了突厥营地,并且制造出了一场即使突利可汗赶到也无法控制的混乱……这一切都拜阿史那·结社率所赐。
滚烫的血液充斥着全身,刘仁轨放声嘶吼,驱马来回,肆意砍杀视线范围内的任何突厥人……事实上,这位历史上直到晚年才成名的将领,就是这个性子。
突然改变主意直击突厥大营,换成苏定方、秦琼、尉迟恭都不会做,但刘仁轨会……不然这位怎么会在历史上以白衣随军建功立业呢。
混乱已经不可抑制了,并不仅仅是由于主将阿史那·结社率的遁逃,更是已经蔓延开的大火。
在孙大郎将火油铺到各地之后,独孤德率百骑赶上,或投掷火把,或射出火箭,将各处粮仓点燃。
借着火光看去,夜空中飞舞的雪花正在乱飘,大量准备明日启程运送的粮草陆续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独孤德抢过一根马槊,兴奋的驱马赶上,敲碎了丢了坐骑的几个突厥人的脑袋,率百多骑顺势斜向杀入突厥后营,与刘仁轨合兵一处,在黑夜中肆意杀戮,只有靠近大火,才能偶尔窥探见不停飞溅的鲜血。
等到独孤德麾下的数百步卒举着火把赶到之后,大火从一处蔓延到各处,不多的汇集顽抗的突厥人也纷纷遁逃而去。
总而言之,留守的突厥兵力已经完全溃散,而这给予了南下的突厥兵力以绝望的情绪。
毕竟强行渡过牧马河的唐军兵力不多,最重要的是战马很难运送过来,而偏偏这些唐军士卒没有战车做遮蔽,甚至没有盾牌,虽有秦琼、薛万钧两员猛将不停的率少量骑兵出阵,但局势已经不可逆转。
就在秦琼开始盘算要不要退兵的那一刻,远处突然明亮起来的夜空让唐军士气大振……这儿距离定襄县城有将近二十里路,连夜空都亮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规模无比庞大的火。
薛万钧兴奋的驱马而出,似乎之前的厮杀没有消耗他的任何气力,这位河北猛将杀入阵中,如同钢刀切入黄油一般的轻易,面前的突厥人无不拨转马头。
阿史那·苏尼失面如死灰的看着隐隐透亮的夜空,留守的阿史那·结社率麾下至少还有千余兵力,而且定襄县与秀荣县之间还有驻军,唐军是怎么偷袭定襄县的?
但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阿史那·苏尼失很清楚,想击溃面前的唐军并不困难,但在大火之后,唐军士气大振,即使要击溃对方,也要消耗不短的时间。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唐军都已经偷袭定襄县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放一把火之后南下?
阿史那·苏尼失左盼右顾,看到的是一张张沮丧、迷茫的脸庞……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大量的粮草,也烧掉所有突厥人的战意。
阿史那·苏尼失立即发号施令,近万突厥大军退军北上……甚至都不去管后方数百唐骑的追击了。
反正突厥马快,唐骑再如何也杀不了多少……更何况是在夜里,骑兵活动本就不便。
“此战刘仁轨乃有大功!”秦琼在战阵中厮杀勇烈,但向来性情稳重,此刻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
在最关键的时刻,这场大火,会成为最为重要的转折点……不仅仅是这场战事,更是这场战役的转折点。
秦琼迅速指挥全军渡河,最重要的是将战马都运过来,同时让薛万钧亲自率数百骑兵北上查探。
等全军渡河之后,薛万彻已经杀到了定襄县城外,目睹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也遇见了在战阵中无畏厮杀的刘仁轨、独孤德。
不得不说,独孤德有着与张仲坚、曲四郎一样的强烈建功立业的欲望,但能力并不匹配……在放了一把火后,居然就想着通过提前安排在沙河的船只逃之夭夭。
还是因为刘仁轨的提醒才反应过来,这么大的一场火,突厥会有什么反应?
是要将咱们这不到一千的小股兵力杀个干干净净以报仇泄愤,还是在看到粮草已经被焚烧后选择遁走呢?
这是个逻辑非常简单的判断题,于是刘仁轨、独孤德率兵游弋在定襄县北侧。
正如刘仁轨的判断,阿史那·苏尼失在发现一切都不可挽回后,顺理成章的准备离开定襄……不管是北上唐林岗,还是往西与突利可汗汇合,都不会留在定襄。
一场大火,一场大雪……几乎所有的突厥人都没什么继续厮杀的想法了,所有人都急着回到草原。
就在这时候,刘仁轨、独孤德杀了出来,从定襄县北侧直击而下,虽然只有不到千骑,却将突厥大军搅得大乱。
近万大军,不到一千的唐骑……一比十,但关键不在于刘仁轨、独孤德的冲阵,而在于他们的出现,更在于他们从北侧杀来。
无数的突厥人不得不在脑海中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唐军会从北侧杀来,定襄县往北就是唐林岗,就是代州,难道唐军已经拿下了代州吗?
厮杀并不剧烈,但人心的浮动却导致了突厥大军的混乱,阿史那·苏尼失竭尽全力也无法控制。
就在这时候,薛万钧率近千唐骑杀来,从南侧杀入突厥阵中,不同于刘仁轨、独孤德所部,薛万钧所部的冲阵堪称勇烈,只一次冲阵,就截断了突厥后军。
这下子混乱蔓延到全军,阿史那·苏尼失再也无能为力,即使想率兵去阻拦已经调转马头追杀来的唐骑,也做不到了,只能被大军裹挟着往西北方向逃去。
换句话说,不到两千的唐骑,轻易的将近万突厥兵力驱逐,并且在后面追杀不断。
此时此刻,秀荣县外,身子僵硬的突利可汗时而看向东侧,时而看向北侧,最终视线落在了西侧。
直到这时候,这位突厥如今唯一的大汗才终于确定,李怀仁真的毁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