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 华唐才子苏不群

嗒嗒嗒!

天边黑云压来,雨水瓢泼而下,整个雾隐神山云雾氤氲,如在仙境。

墨阳烧制好了瓷器,就等楚浪晨曦来买。

等了一上午,君不见伊人来。

墨阳心急,举着伞走到逍遥门山门外等候。

咔!

山门推开,墨阳却惊的赶紧后退。

“嘿!你干吗呢?”

山门之上,有一人上吊。

那人管也不管,继续上吊。

“一出门就看见上吊的,真他娘的晦气!”

墨阳赶紧救人,那人却百般挣扎,寻死之心可见一斑。

“你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我?”

那人起身质问,墨阳上下打量,白衣秀士,文气斐然,估摸着是天下学子,堂堂一读书人。

“你这秀才真奇怪,我来救你,你却怪我,好生不讲道理。”

墨阳白了那秀才一眼。

“我一心寻思,你却阻拦,不怪你怪谁。”

白衣修士再欲自杀。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里是逍遥门,是我家,你在我家门口自杀,焉能不关我的事情?”

墨阳轻轻一跃,从山门上取下白衣修士的裤腰带。

“为何阻止我!为何阻止我!”

雨水落在白衣秀士脸上,和泪水交汇在一处,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彷徨难过,看的墨阳动了恻隐之心。

“秀才,我看你年岁与我相差无几,正当是大好年华,施展才华的大好岁月,为何一心寻死?还有为何在我家门口上吊?”

墨阳撑着伞替白衣秀士挡雨。

白衣秀士泪眼娑婆,看着热心的墨阳,叹气道:“也罢,反正我心中苦闷,你又是世外之人,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墨阳和白衣秀士坐在山门口交心攀谈。

“不才名讳苏不群,华唐龙京人氏,乃是当今文圣苏子瞻的侄子。

十八年寒窗苦读,于去年科举鲤鱼跃龙门,高中状元,进太极殿受当今泰岳帝接见。”

苏不群说时,满脸的自豪,就连墨阳也听得十分嫉妒。

“你这秀才好生糊涂,既然高中状元,那必然是前途无量,未来可期,怎么跑到雾隐神山来自杀?岂不辜负了一生才华?”

苏不群凄然一笑,面色痛苦道:“此乃我痛苦之根源,自我记事以来,时刻牢记忠君爱国,将一身才华卖于帝王家,上助皇帝教化万民,中施才华报国家,下拯救万民与水火。”

“你乃状元郎,你心中所想,假以时日必然成真……”

墨阳鄙夷地瞪着苏不群:“你比我有出息多了,莫不是来我这里炫耀?”

“非也,我虽有心做官,当眼下皇帝昏庸,朝廷腐败,饥荒瘟疫,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苏不群起身遥望远方。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我高中状元后,我游历华唐天下,目睹种种不平事,担忧华唐未来。

眼下灵气大陆东北蛮族兵强马壮,华唐内诸侯国大汉、虎秦、儒宋虽然占据一地,但虎视眈眈,随时入主中原,可皇帝、朝廷……

为防止神器落入他人之手,我呕心沥血连夜写下《治安疏》,希望君父看后能及时兴旺,重振华唐荣光,最重要的是与民休息,不要再欺压百姓……”

墨阳肃然起敬,拱手道:“阁下高洁,如今世道,似你这般人已经不多了,后来如何?”

苏不群苦涩一笑:“石沉大海。”

“是不是再等等?兴许你的皇帝君父没有看到?”

墨阳劝解,苏不群却大怒:“我都等半年了。”

“那你为何沦落至此?”

墨阳赶紧转移话题。

“如今各地起义不断,前不久朝廷骁骑卫捉拿姑臧城起义百姓五万准备诛杀,我又上奏君父切莫伤了百姓,那些起义的百姓若不是没有饭吃,他们怎么会造反呢?”

苏不群痛心疾首,墨阳深以为然:“是啊,天下百姓虽多,但是他们要求不高,只求吃饱穿暖有房住,可是眼下……”

“我上奏后,朝中奸人以我奏疏大做文章,说我意图谋反,与造反百姓无异,请求诛杀。

君父本欲杀我,碍于我叔父名望,派人将我送至雾隐神山……”

苏不群悲怆难过,泪水再下。

“送你至雾隐神山?”

墨阳摸着下巴一想,猛地瞪大了眼睛惊道:“莫不是……天下各地闹妖,唯独雾隐神山最多,你的君父是让你死啊!”

“不许你这般说君父!”

苏不群竟然勃然大怒,搞得墨阳一头雾水:“你发什么疯?”

“君父神武睿智,天纵之才,必然是被朝中奸人蛊惑所致,我恨不能铲除朝中奸佞小人……”

苏不群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嘴角竟然流出血来,与“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无二。

“状元郎,我看你一身才气,可惜中了孔教三纲之毒,君父不正,何以为父?我觉得你应该隐于山野,坐等天下局势大变再出山!”

“我呸!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苏不群怒斥,愤而奔走,行至一半,转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疏扔给墨阳。

“此乃我呕心沥血之杰作,一份给了君父,一份自留,我去他处自裁,这一份留你保管,若他日见我叔父文圣苏子瞻,替我交给他,多谢了。”

苏不群恭敬行礼,墨阳接过回礼。

“才华不能报,何以度江山,小人不能除,不解君父忧,我何以苟活偷安?”

苏不群吟着绝命歌踏着轻快的步伐背负双手潇洒离去。

墨阳打开《治安疏》一看,不由得赞叹道:“其文才气逼人,其字笔走龙蛇,其意拯救黎庶,其心报效家国,可惜了好才华,辜负了男儿身,可悲可叹呐。”

望着苏不群的消失的身影,墨阳不敢想象当今天下该是如何的昏暗,因为一切离他太远太远。

“好才子,真名士,我来送你一程!”

墨阳收好奏疏,踏着斩仙葫芦飞至几十米高,看到了树林间正在上吊自杀的苏不群。

“苏兄走好!”

墨阳诵念轮回经,为其祈福:但愿来世生在太平盛世。

“好机会,嘿嘿!”

树林间传出一声阴笑。

诵经完毕,墨阳飞下,准备收殓了苏不群的尸首。

甫一落地,墨阳却见苏不群从裤袋上跳了下来。

“墨兄,我没有死!”

墨阳有些恍惚:我明明看到他死了啊。

“老天没让我死,那我一定好好活下去!”

苏不群兴奋呼喊,墨阳附和:“对啊。”

“接下来我要大干一场,实现人生抱负!”

“好啊。”

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细如尘的墨阳试探道:“那苏兄何时下山?”

“不急,不急,现在天色尚早,不如你的逍遥门耍耍,可好?”

苏不群一脸期待,墨阳沉吟片刻。

“好啊。”

墨阳微笑相迎,搂着苏不群往逍遥门走。

行至逍遥门山门前,墨阳刻意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紧张的苏不群:“那就请吧。”

“请。”

墨阳在前,苏不群在后,鱼贯而入逍遥门山门。

“奇怪,四天阳阵居然没有触发,难道是我想错了?”

墨阳抬头看了一眼阴郁的天空,依旧下着大雨,但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对苏不群放心不少。

“早就听说逍遥门曾经是灵气大陆第一大修仙宗门,今日一见,果然底蕴深厚。”

苏不群快步而行,根本不等墨阳,快速走过九十九层台阶,来到了壮观且落败的殿宇之前赞叹良久。

“你慢点,我都赶不上你了。”

墨阳紧随而至。

苏不群欣赏各个殿宇,点头称赞,墨阳在一旁介绍。

“这是三清殿,那个是王灵官殿,那个是祖师爷殿……”

“等等!”

苏不群打断了墨阳热情的介绍。

“听闻你们逍遥门在设立之初,创教祖师爷逍遥子设下无数法阵禁制,以四天阳阵最为出名,敢问墨兄这些法阵禁制的阵眼何在?”

墨阳嘻嘻一笑:“兄台,你打听这些作甚?你是红尘学子,儒门骄傲,怎么想起来见识一下我们道门东西?”

“墨兄……”

苏不群拉住墨阳的双手激动道:“墨兄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算是过命的交情,我游历天下,见识种种,唯独没有见识过这些,今日咱们相会,一会我又要下山,你可不能让我兄弟我失望啊。”

“也不是不行,只是外人……”

墨阳找着蹩脚的借口,苏不群赶紧起哄:“看墨兄相貌卓尔不群,衣着仙风道骨,进来已久,但只有墨兄你一人,想来你墨兄该是逍遥门掌教级别的人物吧。”

“我……”

墨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我曾听闻过逍遥门的遭遇,若是等我下山,进入朝廷,见到皇帝,定然替你们逍遥门美言几句,一定会让朝廷拨款重新修葺殿宇,保证让逍遥门比当年还要热闹。”

苏不群点头肯定,这反倒让墨阳有些不好意思了,惭愧道:“苏兄如此待我,情真意切,诚恳万分,我墨阳若是再不同意,恐怕有些不近人情了,请随我来。”

墨阳想也不想,领着苏不群往一处殿宇走去。

“嘿嘿。”

跟在墨阳身后的苏不群眼神变得复杂,莫测高深。

“此处乃是天王殿,里面便是法阵禁制的阵眼所在。”

墨阳指着眼前的天王殿热情介绍。

“哦,这样啊。”

苏不群忽然捂着肚子,不好意思道:“墨兄,我好几天没吃饭了,现在肚子饥饿,墨兄可否给兄弟我做顿饭食……”

“这有什么,只是我平时日都是吃不太饱,只有清汤寡水,不知苏兄嫌弃否?”

墨阳撸起袖子,准备去后厨给苏不群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