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老大，还一学期不是初三要毕业了么，她是想上高中，考大学，可是，我们家就那样，没钱，上大学就是浪费钱，我老婆觉得，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希望她就读一个中专得了，早点出来工作。」赵志斌连忙说道。
「我正想问问赵四，到底是上大学好，还是读中专好。
赵宏图有点犹豫不决。
答案其实非常显而易见，读大学肯定比上中专要好。
9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前途是非常可观的，与一个中专毕业生比起来，以后无论是地位还是收入，都要高得多。
现在有些家长目光短浅，看不到读大学的收益，但赵宏图自己是知道的，他不想坑害了这个赵志斌家的孩子。
说起来也许有人不相信，在这时候，初中成绩最好的学生，会优先选择考小中专或者中师，因为这样可以很早就出来就业。
只有那些成绩差的学生，才会继续读高中，然后绝大多数人无法考上大学，只能拿着高中毕业证去等着招工或者顶替。
在当时，小中专和中师都是由国家包分配的，高中毕业则没有国家分配，所以读高中不如读小中专。
至于说那些能够考上大学的人，在人们眼里也不算是什么佼佼者，大家会很惋惜地说：看看，如果当年去读了小中专，现在都已经能够挣工资了。
看某某家的孩子，才17岁就小中专毕业了，分配到某某单位，一个月拿几十块钱，多好……
但是，看赵志斌家里这条件，如果硬要别人家小孩读大学，那也是太难为人。
那还得七年啊。
一个农村家庭，供一个孩子上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农村里这几年，也就是填饱了肚子，但是肚子填饱了，接踵而来的是上学、医疗、结婚等一系列大事，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熬的。
如果没有一点经济作物，或者是像南方一些村子自己开厂子的，家里真没有多少钱存款。
送一个孩子上学，倾全家之力还不够。
还得到处负债。
「那肯定是上大学好，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孩子愿意读，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送。没钱的话，我借给你。」赵长青老爷子说道。
教育就是下一代改变命运的出路。
想要走进大城市，学习也许不是唯一的方法。
但对很多农村人来说，却是唯一能支付得起的捷径。
当然，靠干苦力也能拿到去大城市的车票，但这绝对不是很多人想要的。
赵宏图说道，「志斌哥，如果孩子的成绩不错，她自己也想上大学，你还是尽量让她考一个大学吧。」
「为什么不上中专呢，学校里，成绩好的，才上中专呢？」赵志斌说道。「上大学有什么好的，白白浪费四年时间，如果早点出来工作，还多四年工龄，工资比大学生还高呢。」
赵宏图啼笑皆非，赵志斌说的情况也是事实，这也是许多家庭不愿意让孩子上大学的原因之一。
但这些不让孩子上大学的家长，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拍着大腿大骂自己鼠目寸光，因为那个时候大学生的前途和待遇，比中专生能够差出好几倍了。
「如果孩子的学习成绩很好，让她上高中，完全可以考一个不错的大学，未来前途无量。虽然说上中专也包分配，但大学生的地位还是比中专生要高得多，你让孩子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去上中专，这可能会影响到她一辈子的前途。」赵宏图说道。
「可是，万一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岂不是两边都误了？」赵志斌说道。
「这样吧，要是到时候她考不上大学，去魔都找我，在我们公司，我给安排一份工作。」赵宏图说道。
「真的？」赵志斌黝黑的脸上泛出了喜色，他知道赵宏图说话是算数的，「其实，我老婆不想让孩子上大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太花钱了。我听说供一个大学生很花钱的，她起他们上学啊。」
「志斌，要我说，你还是按照我们的要求来，把你家那些苹果树，都给改良一下，还有地里也别种小麦了，都种上苹果树苗。」赵长青说道。
「可是苹果从种下到挂果需要3到5年的时间。」赵志斌说道。
他家最缺钱的时候，也就这三。
赵志斌还是鼓起勇气，眼巴巴看着赵宏图，「赵四，咱们家的苹果，真的不收啊？」
赵宏图虽然有点不忍，但是还是点头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种新型苹果，走的是品质路线，和普通农民家种的「大货」不是一种。」
看着赵志斌脸上，刚露出的喜色，一下子变成了苦涩。
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赵宏图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家的地，我们给承包了，承包十年吧，你可以帮我们打工，或者也可以跟我们去魔都，或者京城，工作我给安排，不用看天吃饭，旱涝保收。」
这和在东赵村是不一样的模式。
赵志斌是隔壁村的，不是东赵村的。
赵宏图也不可能像当初那么投入。
东赵村的苹果园，还是村里的。
赵宏图和村里签订了协议，东赵村生产的苹果，他都收了。
按照苹果品质，给钱。
而和赵志斌这是，承包他的地种苹果。
给他租金。@
这果园和他没关系了。
承包果园的背后需要有足够资金，用来支付土地、人工、化肥等生产成本。
这确实是他一个贫困的农民无法承担得起的。
赵志斌想了想，「好的，我们家的地，全部都承包给你们。我还是帮着你们种苹果吧，等过几年，孩子上大学去了。我再去魔都打工。」
「行吧，那这样，你跟我回去一趟，我和你签订一个协议，然后把钱给你。」赵宏图说道。「爷爷，要不，我先回去了？」
「行吧，我也跟你们一块回去，看看这个承包是怎么回事。」赵长青说道。
不回去看一眼，他也不放心。
既不能让赵宏图吃亏，不然，找上门来的，就不是一个赵志斌了。
也不能让赵宏图做的过了，平白坏了自家的口碑。
等回到家中，赵宏图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草率了。
华远集团和果农，一直都是企业加合作社，或者企业加果园的合作模式。
华远集团只要提供技术支持，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要求来，把好水果的品质关就行。
这要是变成了自家种植，那平白要多出来不少事来。
现在摊子太大了，还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爷爷，咱们东赵村合作社，要不把志斌哥家的地给承包了，承包的费用，就按照这边的承包价格来算，然后让他给咱合作社工作，每个月块钱工资。你看行么？」赵宏图拿着纸和笔说道。
赵长青楞了一下，「这事我得让合作社的一块商量才能做决定。」
赵志斌家地，等苹果挂果后，一年能赚一万。
扣除给赵志斌的工资和承包费用。
承包十年，那至少也要万。
看上去是很不错。
但苹果种植的周期，那是好几年。
谁也不知道，几年后会是什么样。
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多少年，可不想给后面的人留下一个烂摊子。
但如果是集体决定，那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