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恭谨的道:“季先生,家中有客造访,老爷请各位哥儿去前厅会客,老爷说稍后会亲自来给先生赔罪。”
季先生倒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嘱咐书童带好东西,便离开了。
陈刈跟着冯沛等人一起去了前厅,姑娘们则直接去了寿延院。
走进清晖院正房,就瞧见端坐在首座的冯惟仁,正笑着与坐在东面的男子谈话,见众人进门,便为众人做了介绍。
那名男子则是怀王独子晋添,冯惟仁有意让家中小辈与怀王世子多接触接触,便笑眯眯的道:“下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不如让犬子陪着世子,在家中赏玩一二如何。”
来人随和的道:“原本就是我们唐突了,大人有事自便就是。”
冯惟仁离开后,众人按照亲疏关系与怀王世子一一见礼。
站在一旁的陈刈暗道,机会来了,怀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怀王世子更是备受当今陛下的宠爱。
如果能结交一二,对于陈家有莫大的助益。
整理一番仪容后,陈刈缓缓上前,施以一礼,神情肃然:“在下滁州陈家陈刈,见过怀王世子。”
那人的眼神从下到上,缓缓打量了陈刈一番,笑着道:“不必多礼,我们既然年纪相仿,何必被这身份束缚。”
这一句话几乎是说进了陈刈的心里,低着头道:“世子所言极是,殿下有如此胸怀”
话未说完,却听到刚才熟悉的声音发出爽朗的笑声,再抬头时众人已经拥着怀王世子出了正房的门,向着一旁的花园去了。
只留下陈家二公子陈喧扯着嘴角,瞧着陈刈:“巴结人都看不着别人的衣服角,可悲可叹啊”
说完也不管陈刈的反应,转身就走,只留下淡淡的耻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面红耳赤的陈刈站在原地,望着那群远去的人,目光阴冷。
片刻,陈刈起身追了出去,哪怕是跟在所有人的身后,哪怕是没有人瞧见自己,陈刈依旧不会放弃任何可以接近怀王世子的机会。
刚走近,就听到怀王世子笑着道:“随之,你们跟陈家有亲吗?”
陈刈神色一顿,两人认识到现在一盏茶都不到,这个怀王世子竟然亲切的喊着冯沛的字。
只听得走在前方的冯沛答道:“回世子,我们家祖上与陈家有亲,我太爷爷娶的就是陈家的姑娘。”
怀王世子有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随即拍了拍冯沛的肩膀:“你和予卓兄是表亲,本世子和予卓兄是多年好友,你以后随着予卓兄唤我一声希平吧,不用如此生分。”
怀王世子嘴里的予卓兄,便是沈家大爷,沈安谟的长子沈豫。
“多谢世子厚爱。”怀王世子虽如此说,可冯沛却不敢僭越,外祖家本就是国公府,大舅舅又战功赫赫,沈豫表兄唤世子一声希平没什么,自己若是如此称呼实属僭越。
众人恭恭敬敬送走怀王世子后,陈刈就回了自己常荣堂。
一进门等在一旁的陈家六少爷陈璋,便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好大的不乐意:“今天那个怀王世子什么意思,表面上说什么大家都是同龄人,不要拘束,实际上呢?”
“连哥叫什么都记不住,出门的时候,他甚至又问了一遍哥你叫什么,倒是跟冯沛两个人,亲密的很。”
“还有,哥,你不是说冯沛跟你很亲近吗?今天那个世子那么抬举他,他也不把哥引荐给世子,平日里还说什么跟哥亲兄弟一样”
陈璋的话被陈刈一记眼风打断,剩下的话生生的憋在陈璋的喉咙里。
陈刈此时的脸,仿若数九寒天里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般,一张煞白的脸,满是铁青,瞧的陈璋直冒冷汗。
“这么沉不住气能成什么事?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说出来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冯家?”陈刈板着脸训斥着弟弟,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我劝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冯家大姑娘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一旁看戏的陈喧仿佛嫌热闹不够大一样,凑上来又刺了陈刈一句。
陈刈冷眼瞧着陈喧,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你以为这件事只有我知道?还有那丫头十有八九瞧上了那个谢修明。”陈喧道。
“瞧上谢修明又怎样?冯家会让大姑娘嫁给一个孤儿?”说起谢修明,陈刈更倾向于,谢修明就是一个无依无靠投奔冯家的孤儿。
“我瞧着你脑子是被什么堵死了,谢修明住哪?一个人住在旁边的暮春堂,我们呢?我们兄弟三人一直住在这个常荣堂里,我们刚来的时候,说是年岁小住在一起方便照顾,现如今呢?”陈喧轻嗤。
“你还看不出来,这个借住冯家的谢修明,身份地位都远超我们吗?”陈喧又道:“还有你有没有留意到,今天那位谢修明站在哪?”
此言一出,陈刈的脑子嗡的一声,下午游园时谢修明的身影在陈刈脑海中不断放大,这位依托冯家无父无母的少年,竟然站在怀王世子的另一边。
全程没有跟怀王世子有任何交流,两人看起来异常和谐,而且这个谢修明好像站的比随之还要靠前一些。
陈刈的心思瞬间打通,抬眼瞧着陈喧道:“你是说冯家人都知道谢修明的身份,只有我们不知道,而且这个谢修明的身份地位只怕还不低。”
陈喧摇摇头:“应该不是,冯家应该只有很核心的人,才知道谢修明的身份,至于这位谢公子的身份低不低,我就不清楚了。”
陈刈的心开始一点点下沉,如果这位谢公子真的身份不低,那么只要这位谢公子愿意,冯家自然一百个愿意与谢家联姻。
这样一来祖父交代的除掉冯家的任务,岂不是比之前更难了,冯家本身就有沈家作为靠山,如果再多一个地位不低的谢家做女婿
“要我说,你就别琢磨这事了,与其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不如在科举上努努力,眼看着明年的春闱在即”陈喧本欲多劝两句,瞧着陈刈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讪讪的闭了嘴,转身去了书房。
他空有一身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