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墙倒众人推

人都是这样的,总喜欢为自己做错的事找一个借口。

总是喜欢把自己做错的事情推到别人身上,这样一直积压在心里的烦躁,就好像可以消减一样。

冯梓年此时才意识到,一个人想要护着另一个人,你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冯惟仁你什么意思?梓年才多大?你竟然相信一个贱人的话,将这一切怪在梓年的头上,你怎么做父亲的?”沈素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冯惟仁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冯家大爷却没有瞧沈素,只是静静地看着冯梓年。

冯梓年明白,这个责任推给自己是最合适的,也是最能让父亲心里宽慰的。想到这不由得有些佩服画眉,当真了解父亲的性格,怪不得当年那么受宠。

“这,这簪子,我真的没有给过画眉姐姐……”说着一张小脸皱在一起,两只大大的眼睛布满雾气,眼泪滴答滴答的掉。

装委屈?谁不会?

冯惟仁瞧着六岁大的女儿哭成个泪人,反思了一下,应当是自己刚才表情太凶了,一时间忘了梓年还是个娃娃。

可此时立马上前去哄,又拉不下那张脸。

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坐,神情缓和了几分道:“梓年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这簪子要是你送给画眉姐姐的,你承认了你母亲也不会怪你。”

说完语气一转,凌厉了几分:“可你要是撒谎,我们冯家的家规你是知道的。”

冯梓年心中一凛,对于这个父亲,她又一次感觉到了失望。前世的她一直觉得不管父亲怎么偏心,到底心里还是疼爱自己的。

即使自己嫁去陈家后,父亲一次都没有来过书信,她也觉得是父亲不善表达。

甚至重生以后,对于眼前这个生养她一场的男人,她还是有这本能的亲近和尊敬。

此时冯梓年失望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画眉却妖妖娆娆的插言道:“姑娘不承认也没关系,去捻茗院一问就清楚了。”

冯梓年低着的头突然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笃定的道:“好!”

画眉在一旁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姑娘还是年纪小天真了些。

捻茗院虽说是姑娘的院子,可是实打实的握在自己手里。

这么久的积威下来,只要她一个眼神,那些机灵的就知道要怎么说话,那些笨一点的被牵着鼻子走就是了。

就算姑娘是主子又怎样?谁会支持一个半大的娃娃?

捻茗院

地上,跪着七七八八的丫头,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捻茗院距离前头的清晖院不过两步路,清晖院里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听说了。

大爷执意护着画眉,将亲家舅太太赶出去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捻茗院。

此时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要不是得罪画眉,要不就是得罪小主子,他们可谁都得罪不起。

冯惟仁黑着一张脸,又问了一遍。

末枝硬着头皮道:“这簪子是姑娘赏给画眉姐姐的,姑娘还赏了我一个珍珠花钗。”

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了一支花钗,双手捧给冯惟仁瞧。

冯惟仁定定的看了一眼,确实是梓年的东西,立时勃然大怒:“梓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才多大?就学会陷害别人了?这可还了得?”

沈素瞧着情形,上前将冯梓年护在身后。

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甜美嗫喏的声音传来:“爹爹,捻茗院里不止有一个丫头,爹爹怎么不听听其他人的?”

冯惟仁太急着了结这件事了,如果说之前这件事仅仅是一件丫头的偷盗案,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冯惟仁自己的心结了。

听了冯梓年的话,他只觉得这是小女儿在跟自己顶嘴,火气立时冲破了理智,猛的一拍桌子:“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絮丹瞧了瞧众人,上前道:“老爷息怒,这件事跟姑娘无关呀,奴婢一直伺候姑娘,从来没有见姑娘送过画眉什么簪子,反倒是有人瞧见画眉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姑娘的房间里。”

此时自己要是再不说话,今天这件事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絮丹话一出口,地上便传来议论声。

七七八八的声音不大不小,众人刚好听清。

“就是,我那天出门拿花样子就瞧见了。”

“怪不得最近画眉姐姐都不敢戴这个簪子,原来是偷来的呀。”

“平日里瞧着多体面呢,竟然是么个……”

剩下的话要多难听多有多难听,此时冯梓年藏在沈素身后的一张俏脸,犹如万年寒冰一般,冷冷的瞧着地面,没有任何表情。

渐渐的竟然只有几个和画眉关系极好的,一口咬死了说是冯梓年送的,其他人都站在冯梓年这一边。

冯惟仁脸有些挂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这件事情,她们说给了,你们说没给,各执一词,既然没法判定,不如……”

冯梓年冷冷的道:“用刑吧……”

冯惟仁一愣,自己只不过是想和稀泥,把这件事了结了算了。

毕竟一边是自己心心念念惦记的丫头,一边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谁受伤他都心疼。

没想到小女儿竟然,语出惊人的说用刑?

冯梓年没有理会冯惟仁,转过身一张小脸面沉如水的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说是我给画眉的,是你们亲眼看见的吗?”

那几人听到用刑的时候,已经是双腿发软,再听到冯梓年的质问,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软塌塌的跪在地上。

冯梓年一步一步近进几人:“你们可知道污蔑主子的奴婢,被卖出去是连牙婆都不会收。只能卖到最下等的地方。”

“你们好好想清楚了再回话,是亲眼看着我把簪子给画眉的吗?”

画眉瞧着几人扛不住事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亲自上阵道:“姑娘就不要吓唬人了,他们不过是实话实说,姑娘难道想严刑逼供吗?”

冯梓年冷冷的撇了画眉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瞧了末云一眼。

末云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你们只管实话实说,太太料理后宅向来公道,自然不会冤屈了谁。”

本就腿软的丫头们,瞧了一眼脸黑如墨的沈素,想起沈素平时的手段,整个人吓得心胆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