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瑜悚然一惊。
她忽然想起,二次处理九鱼图的那位青年青布长袍下曾露出一角土黄衣襟!
莫非对方也是夺运教的?!
那么,他是早早盯上刘员外的九鱼图还是巧合?
若是前者,九鱼图在聚宝斋生变就合情合理了,这人一定动了手脚。
早不生出变化晚不生出变化,非等孟掌柜收购时生出变化?
要知道,刘员外可是收藏近十年,从未有变!
或许,青年先发现九鱼图藏有秘密,故意送入一品阁东家之手。
两人一定有某种渊源!
就在裴瑾瑜各种胡思乱想时,身边裴母与孟掌柜身形晃了晃,眼睛失去焦点!
“不好,中招了!”
她伸手飞快在二人后颈一敲,二人顿时昏迷过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
她忙一手一个接住,并轻轻放下靠墙倚着。
“吁——”
长出一口气。
抬起头,便看到三双惊讶的眼睛,裴瑾瑜扯扯嘴角:“这是最简单的做法。”
裴明堂父子齐齐点头,指了指会场中心。
本聚在一起的众人奔出门,正四散而去,个个面带酡红,仿佛喝醉了酒。
再看黄衣人,已经不见,唯有快板声仍旧一波波的传来,尽管越行越远。
“别愣着,赶紧将中招的敲晕!这些人出去还不知道会惹多大乱子!”
裴瑾瑜急忙招呼二叔堂兄。
“对。”
“正该如此。”
“瑾瑜说的好。”
四人一起行动,先是将室内数十人敲晕,放倒。
“二叔,二哥,你们留下照顾大家,我和大哥出去追。”裴瑾瑜又道。
这两位虽然也练了鉴宝术,但从苍白的脸色及倦怠的神情来看,神识明显比不上面不改色的裴琰,更比不上裴瑾瑜。
交代好,裴瑾瑜裴琰便跑了出去。
一来到院中,便看到有人抱着花盆喊“乖乖”,有人抱着廊柱喊“娇娇”,还有人死命捶墙嚷着报仇。
与大堂兄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
冲上前去,将人逐一敲晕。
好在天气好,又到了仲春时节,躺在地上也不冷。
走出院子,外面是县衙北广场,同样乱成一团。
看热闹的百姓、摆摊的货郎也被快板乐声刺激,吵架甚至斗殴的不少。
孩子的哭喊声,大人的怒骂呵斥尖叫声,声声入耳,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地面到处是挤掉的鞋子,头花、荷包、发钗,洒落的糖葫芦、煮熟的馄饨面条,被踩踏的不辨颜色不辨原型。
从快板声出现到消失最多一分钟,引起的骚乱所造成的麻烦与损失却让人头疼。
看着人头攒动乱糟糟的广场,裴瑾瑜忍不住同情赵元吉,这家伙栽了!
刚才她只看到九皇子与苏婉婉手拉手,却不见赵元吉,想必是去处理骚乱了。
“三弟,我们还去帮忙吗?”裴琰看着乱哄哄的人群直皱眉。
两个人的力量也不过是水塘里的两只蚂蚁,无济于事。
“不管是衙役、驻军还是靖夜司,都让人失望!”裴瑾瑜喃喃道。
“铮——”
悦耳的古琴声响起,仿佛新雨浥轻尘,将众人脑中的混乱一洗而清。
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人人都支起耳朵静静听着琴声。
琴声如同轻波柔柔拍打着心弦,除了乐声,再无其他。
刚才是令人惊慌的“噪”,现在是令人心悸的“静”。
四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偏偏没有一丝声响。
裴瑾瑜表示,这和见鬼的效果差不多。
抬眼看看裴大,也在眯着眼听琴声。
“这一定是靖夜司的高手!”
裴大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兴奋的道。
又过了一分钟,有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间或夹杂着催促声。
“是胡不归!他带人来维持秩序了!”
很快,身穿皂衣的胡不归阴沉着脸带着数十人跑了过来,并试图驱散人群,如同入了羊群的狼。
“三弟,走,咱们去聚宝斋看看,这班人搞得这么大,不会好心放过古玩铺吧?”
裴大的话让裴瑾瑜一惊。
点点头,她立刻往自家店铺飞驰,幻影步运转到极致。
看着她轻飘飘的身影,裴琰喃喃道:“我家堂弟运气不错啊。”
肯定获得了某种机缘,他可不认为家族有这么精妙的轻身法。
一踏入乙字巷,裴瑾瑜心便沉入谷底。
家家古玩铺门口都有碎瓷片碎玉片,铜钱碎银。
这显然是被抢过的痕迹。
她快步走入聚宝斋,王小扑倒在柜台上,看不见脸,厅里的古玩丢失九成,地面到处是打碎的古玩。
虽说很多不值什么钱,她还是心疼的很。
摸了摸王小脖颈,见人还活着,她放下心:“王小!”
王小被裴瑾瑜按捏穴位,很快清醒过来。
“少东家!你怎么回来了!”
“哎哟,我怎么睡着了?!”
王小神情不安,偷偷打量裴瑾瑜的脸色,又飞快打量四周。
在看到古玩被搬空后,嗷一声大叫:“古玩怎么没了!”
脸刹那间便苍白如纸,失魂落魄一般:“全丢了!我可怎么赔!”
裴瑾瑜敲敲柜台:“说说。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王小脸更白,嗫嚅道:“我不知道。我本来在看店,送走一位客人后,喝了杯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指旁边的杯子,他老老实实交代。
裴瑾瑜端起杯子嗅了嗅,若有所悟的药草味。
也就是她功力深厚,五感灵敏,铺子里其他人都闻不出。
“这是迷药?”前后脚抵达的裴琰道。
“应该是。”裴瑾瑜点点头。
裴琰:“这是乘赏宝会期间泰和生面孔多,钻了空子吧。”
外地客多,生面孔多,哪家古玩铺都已习以为常,警惕心就跟拉扯许久的橡皮筋,已经疲软。
被投迷药还发觉不了并不难。
“以无心算有心,哎。”
王小满脸不解。
“你先回家,等我传话再来上工。”裴瑾瑜对王小道。
王小脸煞白,不敢求饶,只能点点头听令行事。
他知道,这份工八成保不住了。
“别担心,事情查清再说。”裴瑾瑜不忍心的道。
别说王小,就是裴母和孟掌柜,都未必不会被算计。
将人打发走,裴瑾瑜也没收拾,锁了门,打算回会场接裴母她们回来。
我开古玩铺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