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贵妃?
永安帝的脚步顿了顿。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身心俱疲,一时间,他竟然忘记了,有个在自己跟前温柔小意了二十余载的女子,也与犯上作乱之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琴贵妃…康王的生母,一手养大康王的贵妃娘娘…若真要清算,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又何尝没有她贪欲的一份功劳呢?
过去,他知道她有野心,但也愿意给予她伪装的报酬。
他想,贵妃的位子,代掌凤印后的权势,以及他独宠的无限风光,甚至对她儿子的悉心教养,总该让她知足。
可如今…
缓缓叹息一声,永安帝终还是摇了摇头:“她既选择了刀剑相向,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你不必顾及朕,也不必再来向朕汇报了。”
话落,永安帝便迈步踏入了后殿。
从头到尾,他连头都不曾回过一次,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可若一直盯着他看,就能发现他再次挪动的身躯佝偻了许多。
气势不再,人也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
“是难过了吗?”裴翊宸目光在永安帝的背影上转过一圈,生出一点疑惑。
但转瞬,他唇畔又绽放出一抹凉薄的笑意:“倒是我胡思乱想了,怎么会是难过了呢?大概又是在感慨,自己孤身一人,从未被真情所待吧。
“可笑,权力至上的人,竟也渴望真情…”
…
当裴翊宸不再在所有人跟前掩饰自己的才能,平叛的善后事宜不过短短三日就完成了。
且在这期间,朝中原本靠拢喻皇后和先太子的臣子重新拱卫在他身边,原本心向康王晋王的墙头草,也倒戈向他。
唯有一部分康王死党,还试图上书,痛斥裴翊宸毫不顾念兄弟之情,直接将兄长叔叔斩于城门口的事,妄图让永安帝再度厌恶这个儿子。
可这样的声音并未激起什么水花,便被掐灭了。
裴翊宸本人,也大方回应了这个问题。
他言:“犯上作乱者,罪连九族,这是白纸黑字写在大璃律法上的文字。晋王斩我兄长时,用的也是这套说辞,你们那时,为何不说晋王不顾皇家颜面?
“无非还是结党营私后,顾念着自己的利益。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不过是怕我当权后朝中没了你们的位子!”
裴翊宸一番话说得太过直白。
君臣之间本该是一种极微妙的关系,大多时候,都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裴翊宸现下却捅了,他不仅在言语上捅破了窗户纸,甚至还在主持朝会的时候,拉了个闹腾得最凶的大臣,打了庭杖。
二十棍子下去,身子羸弱的文臣不禁奄奄一息。
他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得众臣议论纷纷,却又无一人敢站出来高声说话。
“你这般铁血手腕,会不会太过了?”温浅瑜替裴翊宸披上大氅,目露担忧。
他初掌权柄,就这般为难于人,那些个不满他上位的,定会到处传他暴戾。而暴戾的君主,大多人都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