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真是小看这个儿子了。
他因为厌恶不曾关注这个儿子,听人说她不修边幅,他也就信了。虽然后面他也展示了些许才能,但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到底是皇子,是在皇族学堂中跟着朝中各位大儒学习过的学生。哪怕成绩平平,办成一两件事,替皇帝分去一点忧虑,也不该是什么大问题。
直到现在,他才清晰地认识到,裴翊宸的才能绝非他看到的那一点。
其惊才绝艳,不输当年他最倚重的太子!
甚至,心思还更为深沉,更懂得隐藏自己!
“父皇,该启程回宫了。”在永安帝暗叹感慨之际,裴翊宸又再度出出声,提醒了一句,“太阳已经落山了,您得早些回去主持大局,以防有人趁夜逃走了。
“谋逆非小事,不可纵,晋王康王虽死,但他们的党羽也得重罚。否则,大璃根基不稳,百害无利。”
“回去吧。”永安帝从窗口探出一只手,疲惫地摇摇手臂,示意队伍进城。
如今的他,心绪纷乱,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跟裴翊宸争辩什么了。
且透过摇曳的车帘看向外面,他的心,也渐渐沉入了深渊——晋王康王贪恋皇位,有谋逆之心,那安王呢?他期望安静不争的安王,真的就没有争夺帝王之位的心思吗?
细想过去,他先是隐藏自己,暂避康王之锋芒,又瞄准了康王的错处,恰到好处地展露自己的实力。最后借叛乱之名,将人斩于阵前…
他走的每一步,看似都是顺势而为。
但回首细想,他又都是其中最大的获利者。
其步步为营,最终,竟让他这个皇帝,再没了选择的余地…
望着率军在前的挺拔背影,看着群臣对他的拥护,永安帝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是,他过去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在康王身上,如今就算心中有鲠,他也不得不选择仅剩的安王了。
裴翊宸倒是客气,入了宫,他也不做主,捋了捋手中的事,便把决策权交给了永安帝:“依陛下看,剩下的叛党余孽要如何处理?”
“安王没有想法吗?”永安帝深深看他一眼。
他的决定在这时候恐怕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有无剿灭晋王康王党羽的心思,安王应当都会为自己肃清前路了。
知永安帝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裴翊宸也不介意。
略一施礼,他就大方接过任务:“犯上作乱与旁的最不同,旁的罪尚有情理可诉,可犯上作乱,就是明明白白地谋害天下。
“依儿臣之见,自然是一切依照律法处理,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三代不许科考,五代不得入仕。
“最后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你既有想法,那就按你的想法做吧。”裴翊宸所言并不过分,永安帝只沉吟一瞬,便摆摆手起身,“朕乏了,该回去休息了。”
“那父皇还要再渐渐琴贵妃吗?”眼看永安帝就要步入后殿,裴翊宸又忽然出声,意味不明道,“您宠爱琴贵妃二十余载,临到恩断,您可还要再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