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把柄既然已经握在手里了,他对晋王又有了些疑心,为什么不直接…”温浅瑜以手作刀,在脖颈边比了个扼杀的动作,“皇帝如今多疑,既有疑心,为何不先把权柄攥到自己手中?”
“因为他还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直接跟晋王叔翻脸啊。”裴翊宸单手托腮,轻笑,“晋王叔过去几十年还是衷心的,至少在表面上看着是这样。
“因为一点疑虑就夺权狠罚…怎么说呢,就算父皇能这般心狠,朝臣们也不会答应的。
“晋王是为璃国办过事、立过功的人,当年平叛有他一份功劳,这些年指点手中军队护卫京都、维护治安,更是有份苦劳。
“如今赵府尹拿不出实际证据,父皇只能给晋王扣个‘不察’的罪名。就因为这个,狠狠罚一个为大璃尽忠,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人,会被人说,不是明君所为。
“到时候,追随晋王和兔死狐悲的朝臣们念叨,百姓们议论,父皇不仅有压力,还挂不住面子。
“你说,他能重罚吗?”
温浅瑜这回明白了:“他不能重罚晋王,所以就只能给些不痛不痒的惩罚。到时候,惩罚给了,事情结了,晋王还是过去一人之下的晋王,但皇帝手中,却没有把柄了。”
“嗯哼,就是这个道理。”裴翊宸颌首,“所以,他得把这把柄攒着。
“晋王没有异心最好,这把柄就永远用不上。晋王若是有异心,那罪名叠加,罚得狠些也无妨了。”
“官场上这些弯弯绕绕的事真麻烦…”温浅瑜小声嘟囔一句,心道这么点小事都能被这几人作出大学问来,也是厉害。
若是在江湖上,摊上这种事,直接杀了便是。
名声?议论?
拳头才是硬道理!
当然,腹诽归腹诽,她也深知,在一方谋事就要讲一方的规矩。朝廷到底是朝廷,一举一动都要顾及天下万民的看法,不可随心所欲。
所以,嘟囔过后,她又收敛了心思,再问裴翊宸:“既然皇帝已经有了疑虑,并且故意攥了个把柄在自己手中,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想办法帮他加深这个疑虑?
“顺便,再给他送点可以惩治晋王的把柄?”
“理论上是这样。”裴翊宸举杯,浅抿了口酒水。
随即,便没了下文。
温浅瑜等了半晌没等到他新的计划,终忍不住出声催促:“你怎么不说话?咱们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总要有个方向吧?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没有想好。”
“我的确没有想好。”裴翊宸轻叹,“宣平候这般快倒下,其实是老天爷把机会送到了咱们跟前。
“依照我原来的想法,宣平候府应该是在蓝家、施家还有康王几方势力的摩擦中,逐渐消亡的。
“可谁知,咱们不过是上街给踏雪买了点儿小鱼干,再顺到去酒楼中吃了回古董羹,就撞破了宣平候府与桑国做的交易…
“如今,大厦轰然倾覆,我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时间,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下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