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尹挺精明的,说不定能意识到。”裴翊宸单手托腮,长睫微垂,另一只手则悠悠摇着扇子。
他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似乎方才所言,只是“今天吃没吃”这种寻常事情。
瞧他这副模样,再听得他那席话,温浅瑜不禁着急地推了他一把:“既然他有可能发现,你就不赶紧想想补救的办法?若是他把你的情况透露给宣平候府,让他们安了心…”
他今日所为,就是要激宣平候府着急,让宣平候府来从他手中救人。
如果他设局之事被透露出去,让宣平候府知道他除了控制住了人以外,什么都不知道,那接下来的事…
“你做什么?你就是这么对待陪你吃古董羹又辛苦为你煮馄饨的人?!”撑着脸颊的手肘被温浅瑜猛地一推,裴翊宸差点儿没稳住身型栽倒在一旁。
但旋即,瞧见她眉头紧蹙,一副忧心模样,他又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安慰:“安心吧,他既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分寸的。”
“聪明是一回事,知晓分寸又是另一回事。”温浅瑜并没有被说服,“分寸如何,还要看他衷心待谁。”
若此人是晋王的走狗,那这份聪明,就正好是他邀功的机会!
“安心,他不是晋王的走狗。”裴翊宸冲温浅瑜的碗扬扬下巴,示意她继续吃,同时仔细解释道,“赵丞景这个人呢,是寒门士子,早年是在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后来也是凭借真才实学一步步走上来的。
“他毫无背景,却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是才华,还有他的精明。
“他会审时度势,也会猜人心思,知道见人要说人话,见鬼要说鬼话。
“你瞧见他今日对我的态度了吗?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他却没有丝毫怠慢,因为他意识到,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站在我的对立面,等同于是不给陛
“所以你就觉得,他没站在晋王那边?”温浅瑜拨弄下碗里的馄饨,依旧没心思入口。
注重陛也得低头吧?
“注重陛下的面子不能说明什么,但他两头为难的模样,却能说明问题。”裴翊宸纠正道,“两头为难,就说明他谁都不想得罪。而谁都不想得罪,正说明,他就是棵墙头草,只想游离于争斗之外。
“诚然,如今康王优势明显,成为下一任储君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赵丞景这样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站队的。
“因为他输不起,他没有可以依托的背景,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温浅瑜明白了。
这位京兆尹的出身限制了他,让他没有一点可以赌的资本。他必须足够圆滑,小心仔细地走对每一步,才能安稳地生存下去。
这样的人,在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时,不会轻易站队。
思及此,温浅瑜不由松了口气。
一直被瓷勺搅和的馄饨,也终于送到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