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朋友吗…?”裴翊宸将脸巾整个压上面旁,任由热气蒸腾。
他闭眼沉思许久,方才开口:“若要说他跟哪个非京城出身的好友熟悉,排第一的,自然当属他青州的好友。可话说回来,他离开青州那年不过八岁,那时交到并十余年保持联系的朋友,怎么也算是至交了。
“至交好友跋山涉水来到京都找他,他就带着人在京郊的小宅喝酒?这时节,他们在京郊一边喝酒一边看树枝吗?”
十里桃林的确是京郊一处盛景,若是三月桃花初开之际,漫天花雨飞舞,他带朋友来这犹如仙境的地方饮酒作乐,是盛情招待。
但如今这时节,桃花都谢完了,再把人往这儿带,未免就有招待不周的嫌疑。
“可会不会是朋友早到了京城,只是这两日才玩儿到沁湖和桃林呢?”温浅瑜猜测。
她话音刚落,裴翊宸便果断摇摇头道:“不会,如果早早到了,那前几日芳菲宴他就该带着人去了。
“不管有没有学问,能去一趟这样的宴席,在顶层圈子的贵人们跟前混个脸熟,都是好事。除了特别清高或是特别没上进心的,剩下的,应当都不愿平白错过机会。”
贵人们的圈子就是这样,没身份的想混熟脸搭上路,有身份的仰着更高身份的,而站在顶层的也要笼络自己的势力。
只要还想在圈子里混,就不能完全拒绝应酬。
但凡朱佑宁的朋友有些上进心,但凡朱佑宁把他们当真朋友,芳菲宴上,都该有他们的身影。
可是…那日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朱佑宁,这人,就是独自前去赴宴的,没带一个朋友。
“这可就奇怪了…”温浅瑜蹙眉,“外地来的朋友,竟被他如此怠慢,偏对方还没什么不满。所以,他们或许是…”
“或许是不方便入京。”裴翊宸凤目微眯,冷声接过温浅瑜的话,“因为不方便入京,不方便叫人知道,所以才安排了间郊外的宅子偷偷招待!”
话落,他又兀自冷涔涔低笑一声:“看来他们这一场聚会,还真有点儿东西。”
“抱歉。”听他这么一说,温浅瑜当即不自觉地低下头,“昨日我不愿多生是非,让咱们错过了调查的机会。”
如果昨天她能同他一起去看看…
或许,他们就能直接知晓,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若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兴许,还能直接把宣平候府给掀了。
可她…
“你想的不过是最好的结果。”裴翊宸随手把脸巾往盆里一扔,水花漾起,打破了温浅瑜倒映在其中的愁容,“咱们昨晚什么都不知道,摆的也不过是看个热闹的心态。
“咱们那样前去,探得秘密的可能性不高,打草惊蛇的几率倒是不低。
“他们如果真在摆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定是有突发意外的应对之策的。咱们贸然一搅合,让他们提高了警惕,往后,可就再没有探寻的机会了。
“所以,走或不走都有利弊,就看你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