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瑜最终还是没能从裴翊宸那边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在他送来银耳雪梨汤的时候,听他道:“一家人这话我记下了,往后你若要反悔,这些吃食,便再与你无缘了。”
这话听着像威胁,还是挺严重的威胁…
温浅瑜抱着汤盅,暗暗下定决心——哪怕他只是她隔了不知多远的表亲,她也一定要把他当最亲的亲人!
…
同样的疑惑,丹阳郡主也有。
“阿娘,此前你不是没多看好阿瑜姐姐吗?听我说她漂亮的时候,您还直蹙眉呢,怎么一转眼就认可她了?”丹阳郡主托腮撑在桌案上,两条腿悠悠晃荡。
“此前因她来历不明,我的确对她印象一般。不过,瞧着她方才与宸儿相处的模样,忽又觉得,她或许是可以帮助宸儿从过往阴影中走出来,让他重敞心扉的人。”
“过往阴影?”小姑娘歪头想了想,“就是你们不让我听的事情?”
她虽然总被支开,从来没听过那些过往秘闻,但她不傻,凭借蛛丝马迹总能猜到些许。
依她想,母亲所谓的过往阴影,应当就是先皇后和前太子的那些事。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这位表哥如今那不亲人的性格,应当就是那件事造就的。
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她也能理解他。
她不过是失了父亲一人,便时常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表兄几乎失了所有,没有厌世颓废,已经很好了。
“你这鬼丫头。”长公主无奈轻叹。
知女儿大致猜到了一些,她索性也就把话挑明了:“因为前太子谋逆的那件事,宸儿一下就转了性子。他小时候活泼可爱,还有些小顽皮,每每见到长辈,总爱揪着人衣摆问人要糖吃。
“那时,大家都喜欢他、宠着他,说他如众星拱月一般活着,也不为过。
“可这样的生活,却在他不到五岁的时候打破了,不过短短几日,兄长被处死,母亲也自戕了。过去所有围在她身边的人,都避他如蛇蝎。
“他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舔舐伤口,默默认下命运。”
“可那些事又不是安王兄的错!”丹阳郡主紧蹙眉头,一双粉拳也不自觉地捏紧。
她平日里便瞧不惯那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事情,如今听闻自己最亲近的兄长遭受了远比她想象多的苦楚,她便更气了。
“谁的错在那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时,他的存在好像都是错的。”长公主摸摸女儿的头,轻叹,“大概是那时候就看透了这个世界,所以如今的他…
“我不说你应当也能感觉到,如今的他,待人总是一副假笑,让人帮忙,也总习惯用等价的利益去交换…
“他已经不相信别人了,他心里的温情已经死了。
“我原以为,往后的他,将会一直是那模样,可直到我瞧见他方才跟那位温姑娘开玩笑时的模样。
“晃眼间,我竟觉得,我又瞧见了小时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