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两个最近怎么单独行动?”自从在燕京相逢后,两人就很少同时出现了。
黎青偷摸摸的翻了个白眼,他怕许燕戈一直在他眼前晃荡,他会忍不住揍他。
况且,那人也不希望他打扰两人的独处时间。
黎青没回答,长臂一伸,拿过床上的风物志,“小竹想去哪里游玩?”
想去哪里看看,青竹沉吟片刻,“哪里都想去,但是最想去的还是柳溪镇。”
“都想去,小竹的胃口不小啊。”黎青笑道,晃了晃手里的书,“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便逛遍燕国的每一寸河山。”
“那家里不得乱成一锅粥啊!”青竹表示拒绝。
闻言,黎青毫不犹豫的卖了王知霖,“让王知霖管着家里。”
青竹闭眼想象王知霖管店管家的场面,就觉得可怕。
“哎,你们这两月都一直在燕京吗?”青竹问道。
“看形式吧。”
“我准备后日离开,阿燕说你们也在听云巷住,是哪一户?若是可能,我们走之前还能再见一面。”
“后日便离开,这么快?”黎青掀了几页,闻言,将书合上,放在床头的案上。
“嗯。”青竹点头。
“斜对面第三户便是。”黎青淡绿色的眸子闪了闪。
“那你察觉到附近的人有变化没?菱儿说今日巷子里来了许多生人。”
黎青摇头,“这倒是没有,我刚回来,直接来了这边,巷子里很安静,和往常无异。”
嗯?难道是走了?
青竹下午假模假样的出去走了两趟,确实多了一些人,服饰并不像是初入听云巷的人。
“不论如何,小狸,你和阿燕要小心!”青竹谨慎道。
这批人不是冲着她来,就是冲着黎青他们。
“嗯,我会注意的。”黎青点头,转了个方向,与青竹一同靠在床边,看着窗外逐渐陷入黑暗的夜空。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好长时间,直到黎青离去。
黎青走后,青竹将烛火熄灭,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黑夜中,另一场厮杀逐渐拉开帷幕。
城郊的黑胡同里,掐着时间来接应的黎青皱眉挥了挥手,嫌弃的离眼前的人远了几步。
“你杀了多少人啊,怎么一身的血腥味。”
银白的面具在黑暗中闪着冷冽的光,垂下的长剑被鲜血浸润,血滴‘滴答滴答’顺着剑尖流下,滴落在石板路上。
银白的面具,纯黑的衣袍,染血的长剑与黑暗融为一体,斑驳的血色浓稠私雾,鬼魅阴森。
许燕戈掏出一张纯白的帕子,将长剑擦干净,随手将帕子丢下。
“走吧。”冷冷淡淡毫无感情的音调在狭小的胡同中响起,微响的回音,让夜色更加可怖。
“都解决了?”黎青漫不经心的问道。
“还有一批,逗着玩一会儿。”
“看来是没事了。”黎青瞥了一眼他腰侧,倒是放心了许多。
许燕戈轻哼一声,抬脚走出胡同。
胡同里,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每具尸体毫无意外的皆是一击致命。
而尸体脖子上统一的黑鹰,引人注目。
*
燕京繁华,人潮汹涌,出门必备之物便是马车。
为了避免人挤人的现象发生,青竹和王知霖驾着马车,绕路行驶。
青竹坐在马车内,盘算着如何安排食坊的伙计,并且不惹人起疑。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青竹人差点飞出去。
“表哥,怎么了?”青竹稳连忙住身体,抓紧马车。
王知霖语气有些不好,“路上有官兵,稍等一下。”
接着,没等青竹再问,就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还有看热闹的声音。
青竹掀开帘子,探出头看过去。
一队身穿禁军服饰的士兵拖着一长列的囚车,在道路上缓慢前行,不急不缓。
而最前面骑高头大马的头领手中牵着一条成人手臂粗的铁链,铁链的后端,拴着一个身穿囚服满身血污的男人。那铁链不是寻常拴在手上,脚上,而是在脖子上,如栓狗一般拴着。
杂乱的头发遮盖住那人的脸,青竹却能清晰的看见他脖子上冒血的勒痕。
尽管沦落到如此地步,那人的脊背也直直挺立的,未被伤痕所累。
“这人是谁?”青竹问。
王知霖楞了一会儿,默默吐出两个字,“裴元。”兵部侍郎裴元。
兵部侍郎裴元,而立之年,勋贵之后,一身巾帼傲骨,被如此羞辱,还能坦然而立。
青竹看着,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
裴元,裴元。那下一个便是楚自远了。
莫风所说的,竟然一步一步的实现了。
高位上那人,是真的不怕被群起而攻之吗?
两侧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皆是平民百姓。他们不知道朝堂纷争,只知道昔日高高在上的贵族落入尘埃,谁都能踢一脚。
青竹一直看着那条笔直的脊背,直至消失在眼前。
“表哥,你说,若是哥哥他们入朝为官,是不是,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三人一同成长,脾气秉性如出一辙,有宁折不弯的傲骨,还有为国为民的抱负。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如面前这位。
再多的傲骨,也只能任人羞辱。
王知霖沉默,他不知道。
“走吧。”
青竹退回马车中,继续前行。
她也无能为力,最多、最多能做的,也只是在他死后为他敛尸,避免被野狗啃食而已。
食坊的事情算不得麻烦,青竹用一上午妥当安置了一众人。
下午、没等到下午,就听说有人劫了法场。
裴元被救走了,可是他的妻儿却没活下一个,一个都没有。
鲜血染满了整个刑场,残肢断臂,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这是天子之怒,酷若雷霆。
囚犯法场被劫,天子震怒。
所以,燕京被封锁了。
青竹望望天,望望地,怎么也没想明白,他们就这么困在这儿了。
青竹苦着脸,看着许燕戈,生无可恋。
许燕戈神色凝重,递给青竹一把匕首,“这几日先待在家里,不要乱走。若是有危险,就拉匕首尾部的这个环。”他给青竹做着示范,垂眸的瞬间,青竹看见他脖子上的血痕。
“阿燕,他们都走了吗?”不会只有她这个外地的没来得及走吧。
“都没走。”除却青竹拎包便能走人,别的家产都在燕京,只一晚上的时间,哪里能整理完。
“再等半个月,莫风会派人护送你们出去。”许燕戈淡淡道,又给青竹一个大布袋,沉淀淀的。
欢喜田园:猎户家的小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