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杀死他好了

张氏以为他已放弃抵抗,抓着女儿的胳膊,躲在人后道:“现在缴械,留你全尸。”她身前这些人都是带了利器的,她不信一个一十三岁的孩子就算再邪乎,还能杀出重围不成。

“留什么全尸,我这就杀了他为我儿报仇!”

那男人厉声说着,长鞭抽出将他甩了出去砸在地上,他呕出一口血来,却又发狂似的笑了。

“噗,哈哈哈……”

“你笑什么!”男人一怒再次甩出长鞭,却不想他一把抓住鞭身,身上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竟把他一个健壮的男人拖拽了个趔趄。

他身形一闪,那男人并未察觉,腹部一凉。

“老爷!”

“爹!”

他抬头,神情却犹如一个希望得到长辈夸赞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弑父杀兄?今日功课都做全了呢,是不是该夸赞我一下?我的父亲大人。”

“你不是最喜欢勇敢果决的孩子吗?”他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道:“我就是啊,你看……”他手腕转动,那男人的腹部汩汩流着血,顺着他的受了伤的腕骨往下滴。

“你……”那男人瞪大眼睛,口含鲜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杀了他!”

随着男人应声倒地,张氏下令。

然而,见了这般场景,谁敢上前先一步送死?二十多人纷纷在府中逃窜。

跑?他身形如鬼魅般,没有人可以预料到他下一瞬间会出现在谁的眼前,对谁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偌大的府邸俨然成了一处人间地狱。

惨叫声此起彼伏,在他耳中成了一曲别致的乐,他唱和道:“白衣人,红衣鬼,白衣去,红衣归呵呵……”

“母亲,我们快走!”少女哭腔企求道。

张氏却含泪道:“走?走去哪里?跟他拼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贤妻良母、母子情深呢?”他慢条斯理把剑上的血尽数擦在刚刚死去男人的衣服上,嗤笑道。

擦干净了,他剑指着张氏好整以暇凝视她,“你死?”又指向少女,道:“她死?”

“母亲……”少女眼含热泪摇头。

张氏决绝道:“杀了我,放过玉儿。”

他拍掌称好,却蹙眉疑惑道:“放过?我何时说放过?”

张氏气急,又惧又怒道:“你!”

并没有即刻杀了母女二人。他只是想到了母亲。

突然脑中一痛。那道似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催眠般说道:“快杀了她们!快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闭嘴!本尊做什么还由不得你置喙!”

“是。”

他身形一晃,两道剑光划过,母女二人皆已成剑下亡魂。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道声音消失后,他身一软,跌坐到地上。

整个舒府已经没有活人了。

而他一身血衣,坐在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既茫然又畅快,心中的兴奋就像是扎了根,让他一想到鲜血就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舒宴想起那个人说过,他们会再见的,但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会是下一场杀戮吗?他想到这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忍不住去掐手指,可是那里伤早已好全了。

他喜欢手握力量主宰一切的感觉,鲜血的味道、猎物痛苦挣扎的表情,还有他们仓皇逃窜的模样,唯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求饶的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舒宴很清楚自己变了,很像陆清柚书房里一本书上对邪魔一族性格的描述。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真的是邪魔,那就杀死他好了,杀不了他,他也只能轻轻一叹了。

他还没玩够呢,上阳宗这一帮子人不就是很好的猎物?

抬起手指左右瞧瞧。

况且陆师姐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啊,不知道他要是死了,她会不会伤心难过。她已经好久没来看他了,舒宴心里很不高兴。

瞧着瞧着,指尖忽然冒出一只银色的蝴蝶,他轻轻一点,银蝶又化成一片银光汇成几行字:

“舒师弟,你的伤好些了吗?我这几日忙于修炼,所以没来看你,勿怪。陆清柚。”

正想念他亲爱的师姐呢,这就给他传信了。

她修炼是在她那个满屋子大字的书房里吗?舒宴笑了笑。

他觉得陆清柚要是想不起他来,他有必要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他。

不得不承认,他只是贪图被在乎的感觉,而并不是这个人。

回完信后,舒宴手一挥,一只银蝶消失不见。

鹿鸣洞府。

一只银蝶停在陆清柚的掌中,她手一摊,轻轻吹了口气,银蝶飞到虚空中变成了几行字:

“我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谢师姐挂念,希望师姐身体康健,修为大有增益。几日不见,十分想念。舒宴。”

那就好,陆清柚心里的忧虑少了几分。

师弟说十分想念,她轻笑一声,可见是对她有几分信赖了。灌输远离邪魔的思想过些天就能实施了。

只要让舒宴从这时就了解邪魔的可恶之处,那日后不论是别的什么邪魔或者是她,就再也不能将他骗走。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杀死那个邪魔,也不能确定就算她没有成魔,舒宴也不会。

前两日,她与魏俞雪传信,信中所言,不过是为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道歉,说自己不该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面,应该与他比拼实力的,当日所为,不过是图一时之愤,望谅解。若凭真才实学,她比不得他,逍遥真人所言并非如此,她实在配不上比他切磋。

换言之,就是她怂了,让魏俞雪别来殴打她了,她小身板受不了。

这是她思量良久才写下的,试图唤醒他那岌岌可危的良知。

然而,魏俞雪传回的信上,寥寥几字,却让陆清柚眼皮一跳,信上写着“陆师妹切勿妄自菲薄,我师父所言非虚。魏俞雪。”

魏师兄真是个一根筋,她有些头疼地想。

不过,今日联想到这些事,她又不那么觉得她与魏俞雪“切磋”是件坏事了。

魏俞雪的实力那自不必多说,她若想有所长进,就时长与他对练,比试一二,也恰好能弥补实战当中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