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上来说,也符合我们之前的推测,这个世界很可能就是为了一个或者是一些【图书管理员】设计的。”卡森接话,“如果是这样,密语队长,你应该很清楚啊,你们天赋的主神最近和克苏恩发生了矛盾?”
密语队长正眼都没给他一个,“这么说确实很有道理。因为我们密语者小队里面的一个人死在了里面,而且是死在了最开始。”
恩蒂之死和其他人的死亡并不相同,其实严格说来,因为这一次进入小说世界中的时间并不算长,后来又有阿黛尔的便宜面包,虽然时间流速不同,但是也没有人真正饿死在小说里面。
也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最后的一天死亡的——要么是迷路走失,要么是被“魅影大军”杀死,要么是被花朵迷惑了心智。
但是恩蒂不同,她是被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杀死了。
要知道,就算阿黛尔,也是选择在准备出去的时候才对杜威伯爵的人动手,而不是在最开始就剪除掉他的羽翼。
毕竟如果一开始就下手的话,容易被发现不说,这个时候人的警惕性也很高。
但是选择在最后一天下手,环境非常乱,很难有人发现是她,而且大家的注意力可能都放在整个小说世界上了,容易忽略掉来自身边的致命危险。
所以有什么人会选择第一时间就除掉恩蒂呢?
从这一点上来说,极有可能是作者精准蒂找到了她,决定对她下手。
“你怎么能确定她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死了?”卡森问道。
“因为恩蒂有一件特殊物品,是我给她的。”密语队长微微拧起的眉毛,多少还是透露了他的一些真实想法,他的心情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在那次蜘蛛事件之后,为了她们的安全,我曾经给过当时的幸存者恩蒂一件可以定位她的特殊物品。”
“这件特殊物品并不能够和通讯器一样进行通讯,但是它有一点好处,能够帮助我判断她的持有者是否遇到了危险。”
“或者是……是否已经死亡。”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必再说。
这个时候,探秘人小队和猎杀者小队的成员陆陆续续地赶到了,埃里克没时间再处理这边的事情,只能将后续的调查暂时委托给了两位队长。
自己则带着人赶往了让·德嘉疯人院。
……
在埃里克队长赶来的时候,阿黛尔正在和负责她的心理状态评估的凯撒医生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坐着。
“整件事情当中,最让你觉得难忘的点是什么呢?”凯撒试图引导。
阿黛尔想了想,回答道,“在倒数第二天,也许是那个时间,在宿舍的楼下突然出现了一家面包工坊,感觉那里的面包非常好吃,令人难忘。”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回答让凯撒医生有一点无语,他并没有马上问出第二个问题,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阿黛尔,才问道,“那些血腥的场面对于你来说并不难忘么?”
阿黛尔皱起眉头,“我并不是很喜欢血液,感觉它们会把我的新裙子弄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勾勒出一个十分冷血的贵族形象,阿黛尔对于自己的表演艺术越来越有信心了。
这个回答确实很好地解释了阿黛尔之前为什么会那么回答,虽然从这个答案上判断,阿黛尔是有一些心理问题,但是和邪神一类或者是重大心理创伤可能没有问题。
纯粹是因为贵族女子的一些特有的毛病。
这也是阿黛尔想要达到的效果——要知道,眼前的凯撒医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位心理医生,在帝国,只有拥有【志愿者】天赋,并且已经发展到第三等级“心理医生”之上,才是一名真正的心理医生。
那些纯粹研究心理,或者懂得一些心理学的治疗方式的医生,充其量只能被称为一个心理行业工作者,或者是心理咨询师。
所以,阿黛尔很担心,如果她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对方会不会因为他的天赋,而了解到她更多的信息。
要知道,这可是相当可能的,【志愿者】最初级的“志愿者”都能够通过简单的触碰就判断人的善意恶意。
第三等级的“心理医生”从病人的言辞当中推测出病人的生活习惯,思维习惯和一些秘密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现在这样说正好,既有完整的人设,又不会令人起疑,还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的隐私。
凯撒医生点点头,“我感觉你目前的状态还是有一点紧张,不如我们聊一些简单的生活上的事情吧。”
阿黛尔的表情丝毫没变,“好啊,你说。”
“当初为什么想要去莱布尼茨看《歌剧魅影》呢?你平常对歌剧很感兴趣的么?”
“只是因为队长要求我去,作为一个任务。”
凯撒医生点点头,虽然阿黛尔的已经“把天聊死了”,但是他还是很快找到了一个切入点,“只有你一个人去么?据我所知,你应该也才刚刚觉醒天赋吧?”
凯撒医生的语速并不快,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阿黛尔的表情,试图找到一些端倪。
“是的,并不是我一个人去。”
“那还有谁呢?”
“还有我的一个前辈。”
“她现在在哪里呢?”凯撒医生循循善诱。
“她死了。”阿黛尔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
凯撒捕捉到了那丝波动——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死在你的眼前么?”
“并不是。”阿黛尔说道。
直到凯撒医生把这一点说出来,阿黛尔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在自己的心理根本没有过去。
她想忍着,她不想对此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来——对恩蒂的悲伤和回忆应该只属于她自己,她一分一毫都不想把这种情绪分享给其他人共同感受。
尤其是分享给凯撒医生。
但是她不能够。
她很清楚,让对方不再揪着这一点问的最好方式,就是表达出自己的悲伤。
只有那样,凯撒医生才会过度到下一个问题,而不是认为她在这件事情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疤,需要处理。
眼泪从阿黛尔的眼角滑下,“她不是死在我眼前的,……”她重复道。
她的眼泪是那么的真实,又那么的悲哀。
正如她所料,当她把该有的情绪都表达出来之后,凯撒医生果然放过了这一点,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你对《歌剧魅影》这一部舞台剧有什么看法?你最喜欢里面的哪一个角色,为什么?”
阿黛尔还在擦拭自己的眼泪,因此回答的速度并不快,“如果要说的话,我可能最喜欢女主吧,因为她的裙子是最好看的。”
“你觉得你是在羡慕她的裙子么?”凯撒医生问道。
“算是吧,我长大的环境并不能够给我这么漂亮的裙子。”
说着,阿黛尔瞟了一眼放在凯撒医生桌面上的文件,那上面印了一张她的黑白照片,想必在她进入这所医院之后,关于她的资料就已经从警署被调到这里了。
“我理解。”凯撒医生似乎感同深受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很理解你的状态,其实我在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噢?”阿黛尔十分配合地看向他。
“就是想要的东西,迫于环境的限制,得不到。”说到这里,凯撒医生自嘲一笑,“所以看到别人能够轻易地得到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羡慕的情绪。”
一般的心理医生是不会对病人剖析自己的,因此凯撒医生的这一段话多少是有些出乎阿黛尔的意料。
“所以你看,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有些话如果你不方便对其他人说,是可以对我说的。”凯撒医生从回忆当中回来,一秒就切换到了专业的心理医生模式。
“真的么?”阿黛尔露出一点羞涩的惊喜。
“当然是真的。”凯撒医生说道,“从你的资料当中可以看到,其实你也不过是近一个月才继承了你叔叔的遗产的。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刚满17岁的少女来说,确实有一点难接受。”
在警署的资料上,布鲁克男爵的侄女才刚满17
阿黛尔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凯撒医生继续引导道,“其实你不必把我们现在的聊天当作是什么考核之类的,就是简单的朋友之间的闲聊,你想说点什么都可以。我会为你绝对保密。”
没有哪一刻,阿黛尔会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的天赋,别的不说,就在编故事上,真的是简单方便了许多。
很快,两个小时的心理评估时间就过去了,两个人从阿黛尔的乡下生活聊到了阿黛尔来到威斯康纳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这些都是警署里面有记载的。
甚至还包括最近在玛尔加莱斯发生的事情。
毕竟阿黛尔接了那个悬赏任务,虽然说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没有做完,韦洛伯爵的一些证词也没有写上去,但是档案是已经出现在警署了的。
“今天的状态很好,就是要这样和我聊天。”凯撒医生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赞赏,他从桌面的一沓纸的最下方抽出了两张贴着红色标签的纸,递给了阿黛尔。
“这是……”阿黛尔草草地打量了一下。
“这是一份测试题,你回去可以做一做,明年带给我。”凯撒医生解释道,“你知道的,必要的流程。”
“如果在蒸汽机车的两条轨道上分别捆住了两个人——一边是孩子,一边是两位女人,你会选择让这辆车走向哪一个轨道?”阿黛尔轻声读出了第一道题,抬头看向凯撒医生,“这怎么可能选择得出来呢?我会让机车停下!”
“让机车停下可能会让车上的你们面临着危险。”凯撒医生提示道,“不过你不用着急现在做,你可以把它带回去,有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可以供你思考选择。”
“只要明天带过来就可以了。”
……
因为早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等阿黛尔从凯撒医生的办公室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专属于她的护士正等在办公室的门口,看她的肢体坚硬程度,显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午餐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护士转身先迈出了一步。
阿黛尔把那两张写满了测试题的纸折叠好,捏在手上,“路西维尔男爵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他的死因是什么?”
“还没有出结果,建议你耐心等待。”护士的回答像是被设定好的一般。
“你知道的,如果因为路西尔维男爵的事情导致我的心里受到了一些创伤,这责任就是你们医院的了。”阿黛尔毫不客气地说道。
虽然是看着护士的背影,没有见到她的脸,但阿黛尔也能够想到对方此时此刻的表情。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会负责到底的。”护士把最后的两个词咬得很重。
“那我就放心多了。”阿黛尔左右看了看,“我们这是准备去哪里?为什么不回住所那边?”
“我现在要带你去湖边吃午饭,这样对于你的心情会比较有帮助。”护士回答道。
“噢。”阿黛尔点点头,“坐在办公室里面一个上午,确实是枯燥的要死,你们考虑的确实周到。”
护士根本没回话。
阿黛尔毫不在意,她现在和护士的状态完全和刚才的状态反过来了,之前是医生一直和她说话,现在变成了她一直和护士说话。
“说起来,昨天晚上下雪了啊!”阿黛尔伸出手来在空中挥了挥,“不过感觉温度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我听人说,下雪之后的气温会升高一点。”
因为现在是中午时间,所以太阳正好在她们的头顶上。暖洋洋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烤化了上面疏松的糖霜。
阿黛尔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究竟哪里不太对劲,她又说不清楚,好像有一个细节被她落下了似的。
护士的脚步加快了一些,两个人很快就到了中午就餐的地方。
阿黛尔看到了鲁迪和其他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说那个口才比她还好得多的男人。
一看到阿黛尔,鲁迪就走了过来,看他的表情,似乎憋了一肚子话准备和她说。
阿黛尔习惯性地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这是她说话时的不自觉动作。
但突然,她的目光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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