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持公道

“好,好,是个好汉!”

“我辈武者,行走江湖,为的不就是念头通达!”

茶摊。

一位大汉拍案而起,庞大的掌力,差点把桌子炸裂。

瑶仙楼的内部,被一些人传了出来,一如赵九歌所料,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支持林枭。

夏紫陌放下茶,微微皱眉。

有时,她恨不得把这个逗逼一掌拍死,就不怕惹来注意吗!笨批一个!

茶馆老板一愣,冷汗连连。

这几人,皆是孔武有力的魁梧身材,桌上还放着刀剑,显然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饱经沧桑的脸上明明白白刻着四个字,“莫挨老子”,凶的一匹。

“夏统领,我们该如何行事?”有人问道。

夏紫陌瞥了一眼瑶仙楼,冷冷道:“先打探虚实,齐王府高手如云,强攻是不可能了,得用智谋,为下一环计划做准备。”

“喏!”x11

忽然,魁三微微一愣。

衣衫褴褛的乞丐们,在一些侍卫的安排下,一一步入瑶仙楼。

……

华贵的绣帐,珠帘金玉,金丝绣花,掀开珠帘,只见其内富贵奢华,红鲤跃池,金鳞闪闪。

锦绣楼阁之上,一袭绣着一头三足金乌墨袍的儒雅男子,容颜俊美,温润如玉,好似美人,此时正居高临下,俯瞰众人。

齐王府唯一的世子赵九歌,从暗中走到了明面上。

由于赵九歌的安排,是从瑶仙楼另一边秘密前来,酒楼内的人,压根不知赵世子,只知来了一个大人物,猜测是潜龙学府的高层。

此时,真人亮相,众人惊愕,露出一副震撼之色。

“黑棺气运的源头,竟然是他?”

林枭脸色平静,但内心甚是惊愕。

他眸光一闪,全力运转望气术,进一步窥视赵世子的气运。

真人露面,气运一览无遗。

只见夜色如泼下的一池墨水,皎月腾空,一捧月辉洒落,镇压黑气,迫使后者凝成一口黑棺,飘浮而起,寻找机会吞噬其主。

这一幕气运变化,衬托得这一位传奇世子,更显神异。

“好一个赵九歌,就因为你惊才艳艳,因此遭到天妒,为天地所不容。”

林枭解析后,推测一番。

他对气运一说,略有研究。

也就是说,赵世子命不久矣,那一口黑棺,迟早会吞噬本人,葬送灾劫之中。

或是天灾,或是人祸,林枭不放在心上,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拜见世子殿下。”x88

众人起身行礼,对赵世子恭敬道。

一些打算出面、料理此事的学府职员,也不由站出,行礼道。

“大燕最尊贵的世子,赵九歌!?”

余婉柔美目微眨,看向那一袭墨袍的俊美少年,怦然心动。

父亲曾说,此子有潜龙之象,是最佳的如意郎君。

一步外。

一身粉红衣裙的少女,面若桃花,肤若凝脂。

她睫毛微颤,美目凝滞,痴迷地仰望楼阁之上的赵世子。

“本世子刚刚才得知,若是这位江湖义士所言不假,本世子会为受灾的农户主持公道。”

赵九歌淡道,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在场众人都清楚地听到。

这必然是先天境,内力深厚,传音极远!

“江湖义士?”

林枭一愣,眉头微皱。

这是将他,划分到江湖武林的范畴。

大燕王朝,朝廷与武林之间,矛盾很深,几乎到了动刀兵的地步。

根本原因,还是大燕的阶级矛盾进一步激化,打压与反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就诸如最近一条,上方颁布禁武令,下方不从,那就打呗。

“不过,此事为朝堂之事,应上报官府,而不是在本世子的酒楼内,扰了学子们的酒兴。”赵九歌淡笑道。

林枭脸色微寒。

这一副教训的口吻,莫名其妙,让他有些不满。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人难堪。

而众多学子,也不由点头。

本是喜庆之日,结果被这林枭一搅合,人都傻了。

你俩特么有仇就不能私下解决?

我们就一帮萌新学子,好不容易来苏城第一酒楼白嫖,看花魁妹子跳舞,偷偷吃豆腐,顺便建立人脉圈,容易吗我!!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打底的免费门票啊!

“唰唰唰!”

禁军现身,腰佩刀剑,从四面八方靠拢。

手持铁棍、为林枭镇场子的家仆,都不觉颤抖了起来,犹如驱赶羊群,默默缩到一边。

“证人呢,派他们进来。”赵九歌淡道。

“是!”

韩介点头,一把抓起一个仆从,喝令对方,让证人现身。

这一幕,完全削减了林枭和余婉柔的存在感,一切节奏,尽入世子手中。

很快,进来酒楼的有十余人,皆是农户打扮,衣衫褴褛地站在一排,局促地垂头绞手,神情惶惶。

几名壮年的农户手里还抱着一大摞纸,神态紧张,不觉捏紧了几下,众人依稀可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疑似是针对黄家搜集的罪证。

韩介上前,亲率羽林军,看着十几名不知所措的农户,道:“尔等无忧,世子殿下亲自为你们主持公道,实话实说即可。”

“首先,尔等是何人,家居何地。”

为首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竹杖,颤巍巍地道:“大人,老朽等人皆是黄老爷名下的农奴,老朽来自牧野村,其他几人则来自蒲元,青松,淮阳村镇等地,皆由黄老爷管辖。”

闻言,赵九歌皱眉:“农奴?不是农户?”

农奴地位低下,子孙世代为奴,终年劳动,生活十分困苦,没有自主权。

在大燕朝,他们一般住的是低矮的茅草屋,而且,往往还要兼作牛棚、猪圈,人畜杂居。

老者垂首,浑浊的眼珠微微一红,隐有泪光,无奈叹道:“是,十年前青阳镇闹饥荒,为了养活,老朽将祖传下来的田地贱价卖给了黄老爷,自愿降籍,世代为黄老爷耕种。”

“田地的价是多少。”

“八……八百文。”说到这,老者衣袖里的手不由颤抖,手指甲掐进掌心:“那可是上等的水田啊,贱价卖出,是老朽对不起祖宗,儿孙不孝啊!”

赵九歌点头。

大燕朝的市价,1两白银=1贯钱=1千文,八百文相当于前世的80块钱左右,但物价的购买力却是十倍。

至于老者明明有上等水田,若好好辛勤耕种,家有余粮,渡过灾荒不算大问题,可依旧落得被迫卖出的结果,明显是当地权贵惯用的计俩,暗中破坏生产。

那黄纸上的字迹,就有这一列罪证,放害虫,错过春耕,以及家中余粮无故丢失。

不等林枭开口,赵九歌平静地看了一眼,温润道:“那么,黄老爷是如何对待你们的呢?”

老者一滞,他忽然哽咽,泣声道:“黄老爷的农庄,残暴无仁,五年前,老朽的村庄有百余户为黄老爷耕种土地,三五年过去,村庄内已有十余人横遭惨祸…

“老朽的儿媳怀有身孕,就因为打理杂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碟,就被管事用鞭子…活活打死…一尸两命啊!”

触及伤心事,老者抛下竹杖,一下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酒楼内,众人默然。

一些权贵学子,不由疏远了黄明。

黄明的脸色一沉,越来越难看,不停地深呼吸,压制内心的不安。

他瞪向林枭,怒火燃烧,这一罪证,是要他黄家上下,打入大牢啊!

“屁,诸位万万不可相信这废物。”黄明气喘如牛,瞪向老者,怒道,“青阳镇里,谁不知吾父是附近乡镇出了名的大善人,向来仁厚待人,说,林枭给了你们多少钱粮,敢冒杀头大罪,编织罪证,构陷朝廷命官……”

赵九歌没理会,望向老者同行的十余人,道:“你们呢?”

十余人纷纷跪下大哭,众人七嘴八舌诉说黄老爷的罪状,大多是家中亲人无辜被打杀,出了命案而当地官府却不敢问,死了人也只是草草埋葬作罢。

“请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草民的孙女,才八岁啊!!就……就被……蹂躏死……弃之荒野,呜呜…”

“贱民一生浮萍,四十来岁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却被那老管家丢入河中溺毙而亡,呜呜呜!”

众人大哭。

韩介抬头,看向赵九歌,点了点头,又指着他们手里抱着的一大摞纸,大声道:“世子,黄家这些年的累累血案,此处皆有详细,证据确凿,但有一些血案已隔多年,这些只是不完全记载,还有一些命案无从查证,有人证物证,黄家所犯之罪,罪不容赦,世子殿下怎么看?”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不一,都看向了赵九歌。

赵九歌眯眼,他岂会不知众人的想法。

寒门学子面露愤慨之色,纷纷直言,请求世子将黄老爷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一群愣头青,占据道德制高点,爱出风头,遇事冲动,忽略后果,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帜,全凭“爷乐意”,期盼世子在他们的怂恿下,斩了黄家这一权贵满门。

而权贵学子,自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世子一族就是王朝最大的权贵,土地兼并这事,哪个权贵的屁股干净的?

因此,他们对黄家并不上心,一些曾与黄明交好的,更是疏远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