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德喜便按老朱吩咐,把朱梓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马皇后。
听闻此后,马皇后也是大吃一惊,开口道:“梓儿那孩子不过才刚成婚,妻子容貌上乘,温婉体贴,怎又跑宫里来做这种事情,宫女是哪个宫中的?”
知晓了是哪个宫的宫女,如此也好对症下药。
“这个不知,潭王殿下被抓后,陛下很是生气,直接命人把二人送至了大宗正院,还未问那宫女是哪个宫中的。”李德喜据实回道。
不确定的事情自是要回答不知道,即便心中有疑,也不能以猜测作为回答。
马皇后不再细问,起身道:“那行,我去大宗正院先去见见梓儿。”
事情不管最后如何处置,总得是先去见见朱梓,听听他怎么说。
正要出门,宫女来报,道:“娘娘,达定妃来了。”
达定妃便是朱梓的生母。
达定妃原本是陈友谅的妾室,后因陈友谅战败,被老朱强纳进宫。
老朱这人一辈子不曾强别人妻妾,就连属下做出此事都是不被允许的,蓝玉被老朱处置,其中的一个罪行,便是战斗胜利瓜与属下瓜分人家女眷。
属下做此事都不被允许,更何况是老朱本人了。
老朱之所以要违反常规强纳达定妃进宫,其原因完全是因出于与对陈友谅时长频繁交战的恨意。
如此原因之下,老朱对达定妃自是不会有太多待见的。
好在,达定妃生下了朱榑和朱梓两个儿子,子凭母贵什么的先不说,这两个儿子倒也是达定妃的希望。
更幸运的是,后宫有马皇后做主,也不会因哪个嫔妃因身份问题以及是否受老朱待见,从而受嫔妃的孤立。
总得来讲,达定妃在宫中的这数十年,日子并不是很难。
听到达定妃过来,马皇后重新落座,招呼道:“快请进来,再拿些点心来。”
很快,点心摆上,达定妃也被请了进来。
刚一进门,达定妃便哭哭啼啼,红肿着眼睛,拜下去喊道:“娘娘,请你一定要救救梓儿啊。”
达定妃见到老朱的次数有限,想要救朱梓自是不易,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求助于马皇后了。
瞧着达定妃如此,马皇后当即起身把她扶起,道:“梓儿的事情我听说了,来,先坐,坐下说。”
马皇后连宫女内伺都不喜他们动不动就下跪,更别说身份上并没差多少的达定妃了。
马皇后扶了几次,始终未能扶起达定妃,只能道:“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起来说。”
她也没说不救朱梓,这么跪着像什么话。
马皇后开口,达定妃也没起来的架势,只道:“娘娘,你要不答应救梓儿,妾身就不起来。”
救可以,威胁就不行了吧?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有脾气的。
马皇后不再坚持扶达定妃,转身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意思是,你爱跪就跪着去。
达定妃跪在那里,随之又继续道:“所谓子凭母贵,妾身本就是戴罪之身,无法给梓儿以庇护,现在他又犯了错,无人为他辩护,恐会被从重处罚,现在他刚刚就藩,又是刚成婚,正是前程光明之时,万不可因臣妾身份给他带来累赘。”
达定妃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此事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朱梓,而在于她?
难不成马皇后这些出身高贵的妃嫔,其子犯错就要被包容,连过问一下都不会有?
老朱是那样的人吗?
面对达定妃对老朱的误解,马皇后言语犀利了许多,反之责问道:“朱榑朱梓二人与其他皇子们相比少了什么?该就藩的就藩,该成婚的成婚,朱榑就藩青州,却被陛下委以重任就藩开平,这如何不是一种信任?朱梓就藩长沙,其妻乃为英山侯之女,知书达理,陛下可曾亏待过他们?”
达定妃虽不受老朱待见,但朱榑和朱梓与其他皇子相比,确实没少了什么,其他皇子该有的东西,他们也都没缺过。
马皇后的反问让达定妃无言以对。
达定妃不说话,倒轮到马皇后反对了,道:“朱梓与那宫女的事情,你早前知晓吗?”
朱梓这次回来是给达定妃庆祝生辰的,回来总共也没半个月。
若之前与这宫女清清白白,总不至于只半个月就与那宫女进行到那一步吧?
朱梓有那个胆子,也得那宫女有才行。
“知...知道...”达定妃回答的结结巴巴。
既知道干嘛不早些制止,若早制止的话,又如何会发生此事?
“什么时候开始的?”马皇后又问道。
既然达定妃知晓,从她嘴中问一下,再从朱梓嘴中问题下,相互相辅相成,也能更准确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
“应是快一年了。”
达定妃先是给出了这样一句,随后又道:“妾身发现不到一年。”
这意思是,她发现不到一年,至于具体是从何时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一个做娘的,既发现了儿子的这个事情,不做制止竟能任由此自然发生下去不说,在儿子成婚就藩后,竟还能装聋作哑,任由儿子与那宫女厮混。
既纵容了这些,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儿子的这个丑事会被发现?
不等马皇后询问,达定妃停顿了一下,又给出了一个答案,道:“应是没有两年,那宫女进宫还不到两年。”
具体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达定妃估计也没有一准确答案。
“那宫女是你宫中的?”马皇后又问道。
到底是哪个宫中的,这问题有必要搞清楚。
达定妃回道:“是,是妾身的梳洗宫女,不到两年前才分到妾身宫里的,妾身觉着他机灵勤快,便然她做了梳洗宫女。”
能做梳洗宫女,往往是与主子最亲近之人,奖赏提拔也不会少,也算是个肥差了。
随之,马皇后又道:“朱梓身上可还有其他之错?”
主动交代可视情节严重找到解决之法,若是被别人挖出,那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没有了,肯定没有了,梓儿很听话的。”达定妃回答的斩钉截铁。
该问的问清楚,马皇后这才重新扶起了达定妃,道:“起来吧,我现在就先去宗人府看看梓儿,你回去等着消息吧。”
马皇后出言,达定妃千恩万谢的致谢。
随之,马皇后又道:“不管怎么说,陛下虽对宫中的这些子女要求颇高,颇严,却也是疼爱他们的,皆想为他们谋得一个好前程好归宿。”
这是事实,老朱的确是个称职,且伟大的父亲。
当然,任何事情不可能一概而论,五根手指头还不一般长,老朱不可能对每个子女一视同仁,偏差总是会有些的。
或许这个偏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来源于他们各自的母妃。
但绝不会如达定妃所担心的那般,因为她的身份,老朱把朱榑朱梓兄弟就一并记恨上。
马皇后开口,达定妃自是千恩万谢的又是一通致谢。
再次说了一番让达定妃安心之言,马皇后才喊身边宫女送人离开。
达定妃送走后,马皇后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大宗正院。
(大宗正院于洪武二十四年改为宗正府,因秦王朱樉是除朱标外,诸子年纪中最长的,被授予宗人令。)
大宗正院本为掌管宗族名册,并按时撰写帝王谱系,记录宗室成员子女的嫡庶、名称封号、嗣职袭位、生卒年间、婚嫁、丧葬谥号等事所设。
其外也会对宗室子弟的过失予以惩戒。
当然,如何惩戒,惩戒的力度如何,那都是要寿老朱旨意而办的。
至洪武三年成立到现在,还未有宗室子弟被关进去的,朱梓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