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老朱的用意

在李文忠管家的带领下,陈恪一到曹国公府,便径直去了李文忠的卧房。

卧房中,除却卢文斌王康等几个前些时日遣来的御医外,还有侍疾的华中,以及李景隆等几个家眷。

才刚踏进卧房,李德喜便催促道:“安乐伯,快请吧...咱家在外面等着安乐伯的消息...”

李德喜奉旨把陈恪召回来给李文忠瞧病,总得等到一个大致情况才能回去与老朱复命的。

陈恪应了一声后,首先与卢文斌和王康交流了病情。

他们二人一早就进了李文忠府上,李文忠的实际情况如何,他们也最为清楚。

对陈恪的询问,卢文斌眉头紧锁,凝重地回道:“曹国公所患之症的主因还是因战时留于身上的铁弹所致,其中肩胛处那处最为严重,且靠近心脏,手术难处极大,风险也不小,取出怕是不易。”

卢文斌自主动跟着陈恪之后,便认可陈恪的治疗方式了。

既如此,也曾潜心专研了陈恪的这种治疗方式。

因而,完全能在手术的治疗方案上说的头头是道了。

听卢文斌介绍后,陈恪直接抬脚上前,走至李文忠床榻处。

情况到底如何,还得是亲眼所见才是。

此时的李文忠躺在床榻上,面色微红,嘴唇发白,额头还挂有汗珠。

陈恪抬手打了声招呼,随之抬手放于了李文忠额头处,微微发烫。

看来是身上留下的这些铁弹有发炎的征兆了。

“已开始发炎了,若不及时取出,怕是会有生命之险。”陈恪给出了最后一个结论。

之前李文忠身体底子好,这铁弹奈何不了他。

现在李文忠身体状况差了,这铁弹的后遗症自是开始慢慢显露了。

卢文斌带着几分担忧,再次道:“可这位置太过险重,手术中稍有差池,怕是就...”

稍有差池,李文忠可能就没命了。

不做这个手术,只能说他们医术不行,治不好李文忠,一旦做了这个手术,那就是医疗事故了。

陈恪没再言语,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伤处?”

李文忠十几岁开始领兵征战,现在已至不惑之年,身上患伤之处肯定不止一处。

不等卢文斌开口,一旁李文忠自行掀开被子,展示了身上的几处伤处,露出一抹苦笑,道:“打了这么多场仗,哪有不受伤的,能多活这么些年已算老天眷顾,安乐伯尽力便好。”

说是尽力便好,可既接手,就得拼尽全力。

若只尽力,不仅有愧行业精神,怕是会有一辈子的心理负担。

陈恪笑了笑,安慰道:“曹国公莫要多想,安心养病就行,其余的事情我来操心就是。”

病患的首要任务是好生养病,而医者的职责则是治好病患。

正说着,李景隆突然走向前,朝陈恪拱手后行了一礼,道:“安乐伯,只要你能救我爹,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哪怕是回军将大学堂都行。”

他可从没有让李景隆留于军将大学堂的想法。

之前,他就巴不得他早点离开军将大学堂呢,事实证明,自从他离开大学堂后,他的所有训练不再有任何阻力。

现在,他已不再是军将大学堂主官,李景隆是否回军将大学堂,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恪微微一笑,应道:“李公子放心便是,陈某知晓作为一个医者该怎么做,至于李公子回不回军将大学堂,那是李公子的事儿,与陈某无关。”

李景隆率先与陈恪低头,没想到陈恪却是如此态度。

李景隆刚准备回击,陈恪却随之与华中拱手招呼道:“淮安侯。”

对陈恪的打招呼,华中倒是笑语晏晏,应道:“早就听闻安乐伯医术高明了,只奈无缘相识,今日一见,安乐伯这医术果真不容小觑。”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医术到底如何哪能这么快看出来。

客套话谁都会说,而且若真想与他相识,有的是机会。

华中客套,陈恪也得客套些。

不过,这个客套中却多了些酸溜溜的感觉。

只听陈恪,道:“陈某见淮安侯,还是在去岁的中秋宴会上,当是淮安侯与一些勋戚把酒言欢,根本注意不到陈某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小伯爵。”

这可是实话,当初在中秋宴会上,没人会注意到他这个靠只好马皇后混得爵位之人,也没人会想着与他结交的。

可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扳倒了周德兴不说,又弄出比当下强几倍之多的火器,绕是谁也总归得高看他一眼的。

陈恪出言,华中尬笑后,道:“安乐伯说笑了,安乐伯深得陛下器重,朝中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器重的结果只是是如老黄牛一般,吭哧吭哧给老朱家卖力。

陈恪把心中的不快出口后,也不再多言,只道:“淮安侯忙着吧,我先与卢文斌王康商量一下治疗方式,看看如何治疗效果最佳。”

手术方式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找卢文斌和王康打听一下李文忠府上的情况才是关键。

从李文忠府上离开,陈恪把李文忠的情况与李德喜简单述说了一下后,便去了卢文斌房间。

进入房间后,不等陈恪询问,王康便关好门窗,四下张望无人之后,压低声音主动道:“陈院使,你知道吗?我们刚过来的时候,曹国公压根就没病,非但没病,身体还特别的康健,前十几日才刚开始差了的,也就是最近几日才严重了的。”

没病的时候就遣太医来?这就着实够奇怪的,难不成老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陈恪还未言语,王康继续又道:“最关键是,说是让淮安侯侍疾,但自淮安侯到了这里后,完全不像是侍疾的,更多的更像是...”

说到一半,陈恪脱口道:“监视。”

“对对对,就是监视,每日淮安侯寸步不离守着曹国公,基本就没离开过自己视线的时候。”王康出言道。

若只是侍疾的话,总归会有歇口气的时候。

说到这里,陈恪更了然了几分。

李文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老朱才出此下策监视起了李文忠?

本来是对外称之以患病,没想到,李文忠却真的病了。

其实想想倒也能够理解,自己本来没什么病,却找了个伯爵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时刻保持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没病也得便得有病了。

突然之间,他感觉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老朱既对外称李文忠患病,那就是不想让人知晓李文忠所犯之事。

既如此的话,说不准老朱还想让李文忠因病死了呢。

如此,也就得在自己动手了。

可若如此的话,老朱为掩盖真相定会以诊治不利直接把经手的太医皆都灭了口的,尤其是卢文斌和王康这些多少知晓些实际情况的人。

如此的话,还可对外表现一番甥舅情深的感人画面来。

他若治好了李文忠那就是打断老朱计划了,那在老朱面前还有好果子吃吗?

老朱不会早就看他不顺眼,才使下这计策要把他一并灭口了吧?

陈恪眉头紧皱,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有得罪老朱之处。

瞅着陈恪紧皱的眉头,卢文斌带起了几分疑虑,问道:“陈院使,是否是情况有些不太好?”

对这个问题,陈恪还真不能贸然回答。

现在多说,也就只能让卢文斌和王康徒增烦恼。

“算了,我先进宫一趟,当面试探一下陛下,看看陛下的意思吧。”陈恪道。

老朱若是态度强硬,那他尽心治好李文忠就是。

老朱的态度若是模棱两可,那他可就真得好生考虑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