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欣是众兄弟姐妹之中,最是淡然观望的那人,可其实她心里正升起一丝懊恼,当初怎么也不该因为永王争夺皇位而生气,若让旁人知道,可真是太丢脸面了。
江瑶却是最坐不住的那人,她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永王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好的宴会就这么被他破坏了,而且他还是有意伤害江泠,若不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她第一个不同意。
江泠知道在场的人有很多都是维护她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并不需要他们出头,她也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配合河秋道长,掺和的人多了,她担心难免生出其他变故。
然而江瑶更加激动了,急得连称呼都未按礼数,她跺了跺脚,扬声道:“皇姐,我怎么能不管呢,他都这样做了。”
“说!你到底为何这样做?有何意图?!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计划吗?”江瑶再次瞪着永王吼道。
永王未因江瑶的反应而警惕,反倒更得意了,一声嘲笑从他嘴边钻出,“皇妹啊皇妹,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看看你的皇姐领情吗?”
他负手而立,看向江泠道:“说实话,女皇陛下,哦不,现在还是转称皇姐吧,如今本王的兵已经将皇宫包围了,甚至皇宫内也有本王的人手,皇姐倒不如现在就自己从皇位上下来,本王兴许还能大发慈悲,留皇姐一命。”
“……谋逆……你好大的胆子!”江瑶察觉实情后的一瞬,一脸错愕,但随即咬牙切齿地攥起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前将他踩在地上踹几脚。
硕王急忙将江瑶拦下,虽然他心知肚明,永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还是劝道:“皇弟莫要执迷不悟,还是别……”
“你自己胆子小,不敢有此谋划,本王岂会听你的?”永王打断了他的话,“本王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来劝。”
硕王自知没办法劝说,低头闭了嘴。
江瑶更生气了,挣扎了几下,但硕王怕她受伤,一点也没有退让。
在知晓永王的打算后,宫殿内有不少人慌乱起来,但知晓内情的以及相信江泠的,瞧着江泠坐在上位,并没有丝毫慌乱,也是定了心,纷纷劝起周围慌张的人,为江泠稳住大局。
江泠心里掂量了一下,事态已经变成这样,但她还没发现河秋道长所做的安排,想来应该算是尚在掌握之中。
永王看着江泠低头沉思的模样,笑了笑说:“好,本王自然可以给皇姐时间考虑,不过本王的耐心可不大啊,皇姐还是趁早将这个位置让出来比较好。”
江泠相信河秋道长,他断然不会让永王的人有机会冲到华宣殿内。
她现在倒不如继续推进,好好在言语上刺激一下永王,说不定就能知道河秋道长的安排了。
江泠轻笑一声:“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能逃过朕的眼睛吗?”
本来就已镇定许多的众人,在江泠问话后,心里更加踏实了。
江泠轻蔑的语气果然让永王上了当,永王立即就动摇了,扬了扬眉毛,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朕说的不清楚吗?”江泠依旧轻笑,“朕的意思是,你的举动,朕早已知晓,并已派人处理妥当了。”
永王到底是太过于浮躁,他的一言一行都会直接暴露他的想法,而他越是如此,江泠就越好拿捏自己说话的分寸。
永王在慌张中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不对,他每一步都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况且包围在皇宫外的私兵都是四下而来,聚在皇宫外,且有半数隐蔽,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被处理掉。
恐怕江泠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这么想着,他又恢复了之前那般轻狂,“想诈本王?本王知道,将皇位拱手相让不是易事,皇姐应该也还没有坐够……但此事可由不得皇姐,皇姐拖得了一时,但终究还是要乖乖让出来。”
永王绕过桌案,走到殿中央,又道:“想必皇姐也应该清楚朝廷兵将的实力,如今为了应对边疆战事,佼佼者更是皆已出征,朝廷的兵是没办法和本王的私兵相比的,而且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还不全听命于你,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江泠故作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说的似乎很对,但你难道没有发现,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朕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惧意吗?而且,你觉得,朕既然设宴,难道不会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吗?”
谷</span>“你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江泠站起身,“是在请君入瓮啊。”
见江泠朝着永王走去,乔若琥和方婉急忙跟上。
江泠在永王百感交加的眼神中,朝他一步步迈近,待有半步之远时,江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为男子,有远大抱负,朕是赞赏,但你实在是过于自负了,你认为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仅仅是凭借着运气吗?”
“你!”
“比起用武力制服,朕更想让你心服口服。”江泠嘴角勾起,“不如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让兵进攻,必然是有暗号与他们联络,你可以现在当着朕的面,将你的人都召来,也让朕瞧一瞧,他们到底有没有你说的本事。”
此言一出,大臣们最先慌了,都劝江泠使不得。
虽然女皇面不改色地坐镇殿内,是让她们安心,可若真有万一,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泠知道此次不仅是要抓住永王,同时还要借机震慑住想要生乱的其他势力,所以她必须有足够的气势令不轨之人生畏。
永王攥紧了拳头,看着江泠一脸轻视,心中越发愤怒,“你说的是真的?到时候可别跪在我脚边讨饶!”
江泠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在幻想这些,罢了……”
江泠抬眸与他的双眼相视,“君无戏言,你还有何安排,继续吧。”
永王愤恨地瞪了她一眼。
江泠想着,按照自己印象中的通知方式,无外乎放烟花。
但她万万没想到,永王居然从袖中取出了炮仗和火折子,在她惊诧的目光下,将炮仗点燃,扔到了门口。
炮仗的引线迅速燃尽。
“嘣”的一声巨响,把离远离近的人都吓了一跳。
江泠觉得她简直快要无法直视这位永王了,怎么会如此好笑。
永王很是轻蔑地哼笑了一声,江泠一定会后悔的,但她也只能将心中的悔意带到地下去了。
巨响过后,殿内静了下来,如此更好听清外面的声音。
永王盼望的、众人担心的兵将攻入的声音并未传来分毫。
大臣们不由得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她们的声音就如同蚂蚁一般,咬着永王的心。
江泠也适时的开口问道:“皇弟,人呢?你不会只是想给在场的诸位表演放爆竹吧?”
永王面目狰狞:“开什么玩笑?!”
他已经慌了,按照他的安排,华宣殿周围的伏兵会在听到殿内的声响后接连发出信号,届时宫外的兵便会动手。
可是此时冲进来的,只有听命女皇的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