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秋道长:“想必圣上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吧?”
“是倒是,可也只是怀疑,所以还是希望河秋道长能想办法查清他的身份。”江泠迟疑了两秒,“一旦将那人的身份确认,想来嘉御夫的情况也会因此更明了了吧。”
“是的。”河秋道长看着江泠脸上显露出的神情,问道,“如若从前的猜想属实,圣上有何打算?”
“如果他只是在谋划自己国家那边的事情,没有对万夜这边做什么,那倒是可以直接同他谈谈吧……”江泠回答道,声音和神情里都透着淡淡的不忍,“他若能回去治理好桑木,于万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河秋道长:“圣上不担心他有更大的谋算?”
江泠垂眸琢磨了一下河秋道长话中的意思,复而看向他道:“道长的意思是,之前出现在万夜的其他国家的人是他的手下?”
河秋道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江泠。
江泠无法直接断言一个人的野心,她想了想说道:“这些时日,朕一直有观察他,不否认,他确实有能力,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希望他治理好桑木,万夜是底线,可以与其邦交,但绝不会将万夜拱手让出。”
河秋道长目光坚定地看着江泠说道:“圣上不用对自己存疑,他人的能力就算不错,可能带万夜走出绝境的,唯有圣上。”
江泠知道自己暗地里的想法被河秋道长看透了,她之前就觉得,将皇位让给一个比自己更有能力的人要更好些,只要她好好查探,对方能心怀天下、为民着想,即可。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已知自己的特殊,便不该再妄自菲薄,而是像河秋道长坚信的那样,也信自己能为万夜谋个新的未来。
江泠笑着冲河秋道长点了下头。
“紧要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些。”江泠无奈地叹了口气,往下说道,“最近宫中还发生了一些各式各样的情况。”
“哦?”
江泠见河秋道长很有兴致,便先提起了他特别看待的沈时,“纤世郎后来又有了比较危险的举动,朕让虹卿陪他之后,还是未好,便亲自与他谈了谈,好在他这两日恢复如初了。”
恢复如初吗?河秋道长思索着说道:“尽管如此,圣上仍然不可大意,还是多多注意为好。”
江泠知道河秋道长这么紧张一个人,必然有他的道理,点点头道:“朕一直让乔侍卫隔三差五去悄悄看他,暂时还未发现有何异常。”
“纤世郎是好了,可后宫其他人并不安生,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居然还因为一些琐事吵闹。”
河秋道长挑眉:“圣上亲自解决的?”
江泠点了下头,回想着处理时候的场面就十分头疼,不过这也还不是最折磨她的。
河秋道长抬手,指尖轻托下颚,问道:“老夫进宫有一阵子了,后宫各小主并未如现在这般,圣上可有进一步探查?”
江泠朝着地炕上的矮桌凑近一些,带着歉意说道:“事情又多又杂,朕忙得晕头转向了,没有过分追查,后来想查也没机会了,他们很是默契地停止了小争小斗,全都扑在突然发生的荒唐事情上去了。”
“何事?”
江泠硬着头皮说道:“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朕之所以任用叶凛为太医,并非是因为看重他的医术,而是看上了他这个人,当下碍于栎王这边,所以尚且如此安排,待栎王回山后,便会立即将其纳入后宫。”
河秋道长乍一听完时有点讶异,但惊讶之余,嘴角边更隐藏不住的是对此事的笑意。
江泠还未注意到,撇着嘴继续说着,“简直是无稽之谈,朕怎么可能会看上叶太医呢,当初朕还是想着有一位男太医,后宫中人看病会更方便,结果这时候,他们比谁传的都来劲。”
“幸好栎王明事理,相信朕并没有那种想法,但她也还是气得够呛,本来每日传授其他太医医术,现在也没那心思了,整日都在追查流言从何处而起。”
江泠气愤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河秋道长时,捕捉到了他强忍的笑意,“道长,你……”
谷</span>河秋道长连忙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事情应该不难查吧?只要层层追问,不就可以抓到那造谣之人了?”
“别提了。”江泠翻了个白眼,“追查发现,此流言并非是从一处传起来的,但是无论哪条线,最终都断了,不是只听到声音,就是瞧见的纸条,排查之后,无一人有疑,朕总不能严刑拷打……”
河秋道长想了想,双眸微微眯起。
江泠看着河秋道长的神情,带着一丝祈盼地问道:“道长是发现什么朕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了吗?”
河秋道长应道:“此流言一出,圣上就直接开始查了吗?”
“是啊。”
河秋道长眉眼舒展,看向她时淡淡一笑:“圣上不妨先想一想,传出此等流言,会影响到谁?又会使谁得利?”
江泠心想,反正她是没得利。
转念思考,江泠忽然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叶凛。
现在已经确认了叶凛的身份和其大部分的所作所为,虽然不知道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但是经由得知的事情分析来看,他必然是最不会消停的那个人。
此流言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让她感到有些无语及困扰,但在江瑶看来,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若非梁晓将她发现的情况告知河秋道长,那河秋道长现在也就相当于还被蒙在鼓里,日后毒发,她便由此失去一条臂膀,而江瑶一直帮着她,出了这样的流言,便会被扰得心神不宁,从而没办法一心为她,说不定还会因此与她心生嫌隙。
总而言之,她那时将会失去很多帮手,再加上自己体内的毒,进而只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叶凛宰割。
想到这里,江泠后怕地打了个冷战。
江泠看向河秋道长,刚想和他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就见河秋道长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用手指了指乔若琥和方婉那边。
江泠急忙捂住了嘴,了然地点点头。
河秋道长已经知晓江泠想清楚了,与她交换了下眼神,而后说道:“圣上应该已经有了底,这将是几伙势力中最为棘手的。”
江泠:“是啊。”
不远处的乔若琥瞪大了双眸,然后朝着对面的方婉挤眉弄眼,她还在这里思考河秋道长的问题呢,结果女皇已经与河秋道长开始说后话了。
方婉摇摇头,耸了下肩,她也没能猜到。
乔若琥立刻泄了气。
江泠想了想说道:“日后就还是如常行事吧,以免打草惊蛇。”
河秋道长:“确该如此。”
江泠凑近他,压着声音道:“我刚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日后他一定还会检查我身体的情况,那岂不是瞒不住了?”
河秋道长也稍稍倾身,摇了摇头道:“放心,这点老夫已经想到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又道:“你每日服一颗,他不会察觉出来,老夫也会安排一些事情给他,尽可能让他没机会多接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