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孟齐上阶往楼船走,管家刘满小碎步急跟,轿夫们暂时没了事做,各都脱下帽子或站或蹲或坐着,在脸旁扇风,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岁禾静静观察一阵,让阿香引开他们并守在楼船入口那些护卫们的视线,便悄悄潜进了里面去查看情况。
除了入口,楼船内各个地方也都有人巡视守护,岁禾在里面几乎寸步难行,又不知刘孟齐具体人在何处,摸摸找找好一阵没有收获,还险被巡船的护卫们发现。
情急之下,她飞速躲进一间船室,方才避过守卫们的视线。
船室不小,悠悠地散发着一股清香,里面除了一些基本的陈列和诸多的储物柜,空空荡荡没有人。
房内的地上,还铺着床被。
床被之上,整整齐齐地搁有好几套女子服装。
门外护卫巡视的脚步再次走近,与此同时,几个姑娘欢声娇笑打趣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
见到姑娘们回来,护卫各都停下脚步,同她们点头致意。
后擦过她们的肩头继续往别处去巡视。
不几息,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岁禾躲在储物柜里都能闻到浓重的粉香。
透过柜纱的缝隙,女子们袅娜的身影浮动,或叹或笑嘻嘻闹闹打趣。
其中有人语气稍冷急声催促:“别磨蹭,赶快把衣服换上!又来了位大人物,可不敢怠慢。”
“唉呀如兰姐姐,我们都跳了好几支舞了,稍微歇息歇息嘛!”
“是啊是啊,胳膊腿都快抬不起来了!”
“别抱怨,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能跟着司马大人一同到来这里,已是莫大的荣幸,等办完事回去,名气再大些,就能少劳多得,安心享福了!”
被唤如兰的女子边说着,自己已经褪得不着寸缕,后拿起铺上一套艳红的舞衣就又开始穿戴。
其余几个瘪着嘴,叹口气,不情不愿也开始更衣。
岁禾听看着她们的动静,再埋头看到自己手里被一同带进来的一套青衣,不由咽了咽口水。
果然,不等她想出对策,柜门外,便响起了人咕囔着寻找自己衣服的声音。
“怎么了阿妍?”
如兰系好自己的腰带,正欲起身帮旁边的女子穿系,听到动静,疑惑偏头去看。
“兰姐姐,我的衣服……找不着了!”一道十分青雉的女音糯糯委屈。
“怎么会?”如兰不信,在室内瞅一圈果然没看见,“不应该呀,我先前出门还检查过,没有少的!”
另一名微丰的女子走过来,轻笑着打趣:“是不是你自己藏起来了!为了偷懒不上场,以前这种事你可没少干呀!”
被唤阿妍的女子更加委屈:“这次真没有!兰姐姐,怎么办呐,还有备用的吗?”
如兰摇摇头,让大家穿好后,都帮忙找找看,把每个角落都挨着翻翻之类,自己也开始动手寻找。
很快她便找来了岁禾藏身的储物箱柜之前。
未免被更多的人发现,乔今秋只能顺势从岁禾体内飘出附身到如兰身上。
然后对岁禾的尸体视若不见,换作如兰的语气,大大方方就将衣服拿出,“瞧瞧你!这不是,在这儿吗?”
关好柜门,被附了身的如兰将衣服递到阿妍跟前:“给,快穿上吧!”阿妍一头雾水地接过,正要穿时,门外响起一道不悦催促的男音:“都在磨蹭什么呢!想让大人等你们到什么时候!换好了就快出来!还是说,要我进去帮你们换?!”
男人说着话,果然就要推门,姑娘们嫌恶地皱着眉,却不敢违抗,只得慌乱着推搡着准备出去。
如兰体内的乔今秋都来不及反应,便被挤出了房间。
她本要再回去岁禾体内,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要接近刘孟齐,好探知他来此地见那所谓的司马大人做甚。
用岁禾的身体,极易被人发现不说,还没办法正大光明地靠近,现在如兰这副身体,用起来再便利不过。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跟着人潮,涌进刘孟齐并另一被称作“司马大人”的中年男子所在的宽大房间内。
看着两边坐、列整齐的鸣铮击罄的乐师,和面有微怒的司马大人及满脸堆笑的刘孟齐并其管家,以及他们身边摆好点心果盘、正战战兢兢跪在旁边斟酒的俏丽但都衣衫不整的丫鬟们,“如兰”面上的神色微微沉了沉。
虽然房内的这些人,都是高禾最为常见的装扮,但举手头足,神色容貌,都透着股异国风情。
莫非,这刘孟齐竟与别国的司马有所勾结?
正想时,中年司马唤了副轻快的语气,咧嘴笑着冲“如兰”道:
“如兰,刘老爷一直想要看看我们天池最劲快洒脱的抖胸舞,你把衣服脱了,给他抖一曲!”
闻言,“如兰”面色怔怔,双目瞠大看着中年司马似乎没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而男人的话音一落,原本击罄鸣铮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冲正堂躬身一礼,就悠悠地退了出去。
其后一排人往前几步,旋即便有鼓乐奏响,将“如兰”飘远的心思拉回,却仍旧没有动作。
“脱啊!怎么,本司马的话,你敢不听?”见人久久没有动作,中年司马面色沉下又唤:“你过来!”
“如兰”咬牙,缓慢地向前挪了两步,但也只挪了两步。
“我让你过来!不是往前走,听不见吗?”终于被激怒,男人起身一把拉住“如兰”,后如禽兽一般,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人压到了摆满酒菜的矮几之上,使杯盘被碰被撞在一起或跌在地上……
“你不脱,本司马帮你脱!”
见“如兰”护胸死死反抗,男人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本官平日里待你不薄哇,竟敢当着刘老爷的面拂我的面子,怎么,以为自己成了玲珑轩掌事的舞姬,就可以不用伺候人了?!”
一边讲,男人果然上手要脱“如兰”的衣服,场面陷入极度的尴尬,鼓乐皆停,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几个胆小的舞女,不知今日这司马大人究竟发什么脾气,被吓得浑身哆嗦,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或担心她们的如兰姐姐受更多的折磨,或害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
白嫩的脸上被打出五个红印,“如兰”没有抬手掩捂,而是握紧拳头极力按压住体内即将暴走的怨力。
好容易调整过来,心下决定如果这中年司马再行不轨,便直接反击之际,脸上的笑都堆僵了的刘孟齐忽然唤住中年司马为“如兰”打了个圆场:
“冯大人,刘某今夜冒昧前来拜访,是有正事相商,那舞,不看也罢,不看也罢!您何必跟几个低贱的舞女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