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春日,万物复苏。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头曼单于,竟然捱过了最为寒冷的冬天。
当草原上的虫雀开始活动的时候,他俨然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
骑马射箭,一如从前。
头曼单于的身体状况好转,对于整个匈奴都是好事。
因为谁也不知道,在失去了一位政治强人之后,等待着匈奴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衷心的为头曼单于,这位草原上的始皇帝祈祷。
除了头曼单于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因为头曼单于并未将他定为继承人而心怀怨恨,小儿子因为头曼单于已经将他确定为了单于继承人却迟迟不狠死去而苦恼。
果然是父慈子孝的匈奴人。
在匈奴人的世界里,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匈奴人贵壮健,贱老弱,平时吃饭的时候,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
在他们看来,老人是累赘。
他们的亲情血缘宗族理论观念,远没有大秦发达与完善。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这在大秦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至少正常人家不会发生。
由此可见匈奴人的家庭生活。
当然,这也是由他们的生存环境所决定的。
头曼单于自然没办法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发愁。
就在不久之前,在南方监视大秦的士兵们匆匆赶来,向他禀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秦边境的军队调动频繁,看样子是要大举用兵了。
头曼单于叹了一口气,望着南方的天空发愣。
在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败之后,匈奴人真的还能与大秦相抗衡吗?
在主动挑衅了大秦之后,匈奴人真的准备好面对大秦的怒火了吗?
......
大秦的帝都咸阳,是这个时间上最伟大的城市。
只是这座城市,至今都没有城墙,几百座宫殿分布在广袤的关中平原上,若银汉天河。
尽管有人不断的提出筑城的建议,都被扶苏拒绝了。
扶苏给出的表面的理由是,匈奴未灭,何为家为?
扶苏皇帝说了,不灭匈奴,绝不筑城,绝不休憩宫殿,这些他都做到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皇帝,他对部下的赏赐极为丰厚,但对于自己的生活极为苛刻。
平日吃饭不过十几道菜,甚至穿“浣濯之衣”。
浣濯之衣,就是洗过的衣服。
一个皇帝,穿过的衣服居然不丢,还要洗一洗重新穿,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样的皇帝,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几个。
扶苏不给咸阳修城墙的真实理由是,他已经将关中四塞视为他的城墙了。
大秦不是历史上的汉朝,屡屡被匈奴人打到咸阳,不得不修城墙。
现在大秦,无比的强盛,百万秦军就是咸阳的城墙。
被攻破关中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如果真的发生了,就表明敌人的强大已经远超大秦,比如外星人入侵,这时候修城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要知道修城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最快也得搞几年。
扶苏舍不得浪费这么多的人力在修建防御工事上。
如果一定要修的话,他宁愿把人力用到修运河上。
是的,他已经开始谋划修运河的事情了。
他的运河脱胎于后世的隋唐大运河,计划以洛阳为中心,西接关中,南连燕赵,南通会稽。
之前在战争中,大秦俘虏了不少的匈奴士兵。
要知道,匈奴人可没有赎回俘虏的习惯。
扶苏又不可能一直白养着这些赔钱货,于是,他们现在已经全部发到了洛阳,开始给扶苏挖运河了。
挖河是个苦差事,异常的坚信,他们能活下来多少,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显然,区区十几万的俘虏,远远不足以完成“扶苏大运河”的修建工作。
扶苏还得再抓些回来。
......
于是,当春暖花开的时候,扶苏离开了咸阳。
天子以四海为家,扶苏完美的印证了这句话。
据不完全统计,在扶苏执掌大秦的日子里,他很少有一整年都呆在咸阳的时候。
后期大秦领土扩张,由一个都城,变成了两个都城,在变成了五个都城,最后一路增加,变成了二十一个都城。
扶苏一年四季游走于这些都城中间,他的法驾穿梭不定,被称为“四时行都”。
这一次,扶苏离开了咸阳,准备再次前往北方的边境。
去年的严寒匆匆而来,打乱了大秦的进攻节奏。
这一次,他要率军北上,去教训一下北方的头曼老头。
伴随着他的离开,一封少数火速的传向了全国,这是扶苏对匈奴的宣战书。
“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匈奴为患,残害生灵,朕甚悼之。”
“今令大将军蒙恬巡朔方,发国内大军五十万,荡平匈奴,其议为令。”
这一次,扶苏是认真的。
哪怕不能彻底消灭匈奴人,也要打的他们十年之内,不敢南顾。
......
大秦的军队开始向着长城一线集结。
驰道之上,都是运送粮草的队伍,还有许多牛羊骆驼等,这些都是大秦的军粮。
进入草原作战,后勤补给是个大问题。
完全靠从后方运输是不切实际的,只能随军携带。
远征的粮草消耗,比原地据守高处十倍都不止,因此在足够的粮草运到之前,大秦的兵马还不能出塞。
匈奴这边,因为大秦的行动,也开始了集结军队。
各部族陆续向头曼单于的王庭汇集。
在经历了冬天的惨败之后,匈奴人的士气十分低落。
空气中弥漫着悲观的情况。
匈奴人中的重要人物全都汇集到了一起,使得他们有私下串联的机会。
这种开大会的时候,往往也是阴谋家最活跃的时候。
右贤王冒顿趁机开始联系各族的酋长,谋取支持,在私下里凝聚了一批力量。
显然,他对于失去了继承单于之位的机会而耿耿于怀,他还像再争一下。
他的这些小动作,全都被头曼单于看在了眼里。
......
头曼单于已经不复昔日的雄心壮志,只想着谋求安稳。
当他得知大儿子冒顿的这些动作之后,决定敲打冒顿一番。
毕竟,如果放任自己的两个儿子争斗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匈奴或许就会从此分裂。
头曼单于约了儿子冒顿外出打猎。
他们父子这些年生分了许多,已经很多年没有一切打猎了。
头曼还记得,他亲手教自己的冒顿射箭的场景。
那时候,冒顿猜六七岁,骑不了马,只能骑在羊上,用手中的弓箭射杀不远处的鸟雀。
如今,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冒顿的儿子都已经六七岁了。
人一旦老了,就喜欢追忆年轻时候的事情。
去年的头曼,心里想的还都是铁马金戈,干翻这个世界。
在被扶苏无情的干翻之后,他现在的心性大变,和普通的匈奴老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单于和右贤王麾下的亲军们跟在后面,头曼单于和冒顿走在前面。
部下们将猎物驱赶到他们面前,然后两个人弯弓搭箭,很快就收获了许多猎物。
冒顿所射杀的猎物,竟然比头曼单于多出了一倍。
看到这里,头曼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真是老了啊。”
冒顿回应道:“父亲哪里的话,您不老!”
......
看到儿子不冷不热的回应,头曼单于再一次摇了摇头。
“我老了,老了就喜欢看到儿子们都和和睦睦的,不要窝里斗,要相亲相爱。”
“你是大哥,干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弟弟们一点。我的日子不多了,我死之后,希望你们兄弟能守住我打下的这份家业。”
“南面的秦人可怕,扶苏是个难缠的角色,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要小格外心。”
冒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天亡的云朵。
巨大且洁白的云朵,在草地上遮出了一片阴影。
阴影继续移动,笼罩了冒顿,而头曼单于仍处于杨广之下。
沉默了良久的冒顿,突然没来由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还有机会吗?”
冒顿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但他和他的父亲都知道他说的是单于之位。
听了这句话,轮到头曼沉默了。
不过,他仅仅沉默了很短的时间,就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两个字:“没有。”
那一瞬间,冒顿的心亮了。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当年头曼单于要把他送到月氏当人质的时候,冒顿不想去,央求父亲,头曼单于也是用这种语气说出了两个字:“不行。”
冒顿笑了,他嘴上说着“我懂了。”
但他的心里是苦的,一个声音在心中回荡。
“我早该知道如此。”
“冒顿啊冒顿,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去拿,不要求别人。”
“因为你求别人,别人也不会给你。”
......
两个人还在继续打猎,只是现在的两个人都没有了什么兴致。
突然,临终窜出了一头白鹿。
要知道这种颜色的白鹿,十分的罕见。
草原上的人们常说,白鹿出生,必有王者兴。
众人纷纷惊呼,就连头曼单于都忍不住,骑马向着这只白鹿冲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白鹿的出现,最终坚定了冒顿的决心。
他悄悄的掏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
后方的随从们以为他是要射白鹿,其实他是要射人。
因为他这一次掏出来的,不是寻常的箭羽,而是一支鸣镝箭。
关于鸣镝箭,之前已经提到过了。
冒顿有令,无论他的鸣镝箭射向哪里,部下们都要一同射出。
为了训练将士们的服从习惯,冒顿甚至用鸣镝箭先后射向了他最心爱的战马和最心爱的姬妾。
经过多次训练,现在他的部下已经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哪怕冒顿的箭射向他的亲爹,部下们也会毫不偶遇的向着相同的方向射出箭羽。
就比如,现在。
冒顿突然发难,以鸣镝箭射向了头曼单于。
鸣镝响彻云霄,他的部下们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弓箭,瞄准了头曼。
左右皆射之,一时之间,箭如雨发,把头曼单于射成了刺猬。
谁能想到,不可一世的头曼单于,这位草原上的始皇帝,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悲夫。
......
冒顿射杀头曼单于之后,将头曼单于的侍从们全部杀死。
随后,他急速调动大军,稳固了局势。
之前他已经通过私下密谋,拉拢了不少的盟友。
如今骤热发难,杀死了头曼,自立为单于。
随后,他残忍的诛杀了他的后母、第弟们和大臣中不肯臣服于他的。
冒顿的反对势力被一扫而空。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他的小弟弟左贤王朗松,趁机逃走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一旦让他逃回自己的地盘,他必然举起大旗,讨伐冒顿。
这是冒顿不能接受的。
在通过菠萝加大棒的策略臣服了众多的大臣之后,他率领着大军东出发,前去征讨朗松。
一场匈奴人的内战,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最终,冒顿单于取得了胜利,走投无路的朗松,居然选则了向南投降大秦。
所有人都知道,大秦的军队已经在长城一带集结了。
朗松想要借助扶苏的力量,帮他夺回单于的宝座。
......
看着跪在地上的朗松,扶苏笑的都要开花了。
匈奴人竟然极其打起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扶苏不禁怀疑,自己的气运这也太强了吧。
没别的说,扶苏当下册封朗松为单于,令他带路前去讨伐冒顿。
在有了朗松这个地头蛇带路之后,大秦的军队进展神速,很快就达到了冒顿单于的王庭。
冒顿不敢对抗,引兵退走,向扶苏求和。
扶苏提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
冒顿要臣服于大秦,接受扶苏的册封;
冒顿的兵马要全部退出河西、漠南之地;
以后每年要向大秦进攻良马三万匹;
冒顿的儿子要送到大秦做人质;
匈奴要和大秦和亲等。
对于这些苛刻的条件,冒顿居然一口气全都答应了下来。
这可给扶苏震惊到了。
卖国还得看冒顿,是个狠人。
扶苏想着劳师远征,也未必能够取得什么好的效果,不如就此接受了冒顿的投降。
更何况,一个分裂的匈奴,对于大秦才最有利。
在签订了盟约之后,扶苏终于退兵了。
他册封冒顿为北单于,居漠北之地;册封朗松为南单于,居漠南之地。
匈奴就此分裂。
这一战,扶苏收获甚封。
他不但收获了两个儿单于——冒顿和郎松,还带走了匈奴人贡献的七万皮战马。
冒顿和朗松的儿子作为人质被扶苏带回了咸阳,同行的还有头曼单于的女儿。
单于子女在匈奴中被称为居次,相当于大秦的公主。
这位匈奴公主名叫明玉,是头曼单于唯一的女儿,是作为和亲对象被送到大秦的。
扶苏本想从自己的弟弟中找一个,把她娶了做王妃。
但是,扶苏在见到这个匈奴公主的样子之后,改变了注意,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后宫有点空。
大秦和匈奴的联姻是一件大事,在这种时刻为了世界的和平,我们的扶苏皇帝当然不惮于牺牲自己的色相了。
就这样,头曼单于变成了扶苏的岳父。
只是扶苏有些好奇,相貌平平的头曼单于怎么能生的出如此好看的女儿呢?
原来匈奴人中也有美女哇。
从夺舍扶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