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谁要看你

阮恒瑞走后,谢忱躺回床上,躺了几分钟又想起他说的探班的事,翻了几个身后还是决定翻翻群里聊天记录看看是什么情况。

翻了几页谢忱发现阮恒瑞在群里人缘很好,他一出现就会有群友跟他打招呼,说个什么屁话都有人回应,这群每天这么热闹也少不了他整天抛话题热气氛。

谢忱再往前翻,终于找到了阮恒瑞说的“探班”。

起因是阮恒瑞在群里哭惨,把试镜那天跟谢忱说的说辞又搬出来再说了一遍,字里行间疯狂暗示,最后再来一句无可奈何的叹息:【唉,我也好想红】

谢忱确定这帮群友的智商跟阮恒瑞是一个水平,阮恒瑞这一通没什么水平的暗示居然效果奇佳,群友们纷纷表示同情并决定伸出援手。

【放心吧阮宝,等有空的时候找个时间我们去探探班,保证给你营造出你不是湖笔的错觉】

他们说“找个时间”但没具体说是个什么时间,谢忱皱起眉头,这简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的不定时炸.弹。

“谢忱”到底为什么要建一个这样的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阮恒瑞吃宵夜时无心的一句话成功让谢忱大晚上的睡不着觉,辗转反侧思考对策。

而阮恒瑞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给他的群主带来了怎样的伤害,他从谢忱那里吃饱喝足,却一点都不困,精力十分旺盛,在群里激情澎湃地发言。

【家人们,谢忱人真的好好,他在我心里的排名已经上升到第一名,第二名是群主,这个排名有效时间是十分钟】

【唉想想谢忱是真的惨,他那么讨厌邵沉,却要和他一起拍那种电影!】

阮恒瑞进剧组的这两天,除了照例跟群友一起骂一骂邵沉,其余的就是在渲染“谢忱好惨”,或者是夸赞“谢忱真是个好人”。

几番下来,谢忱几乎成了这个群里的明星人物,虽然人人都没见过谢忱,甚至不知道他除了《问心》还有什么代表作,但人人都认识谢忱,人人都怜爱谢忱。

【家人们,过几天探班还有没有人想去?多几个人来,给谢忱也撑撑场面】

看到这行字的谢忱心情无比复杂:“……”

谢谢,但还是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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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对策,阮恒瑞惨得连饭都吃不起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戏拍,谢忱总不能这么缺德把人赶出去,他也不是这种人。

他只能无时无刻注意着这两人的动态,防止他们有什么突然的联系。

阮恒瑞人太跳脱,经常跑来跑去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有时候又突然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像条撒欢奔跑的傻狗。

谢忱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累得慌,当即转变盯梢对象。

相比之下邵沉就沉稳多了,他只要时不时地注意一下就行。

只可惜谢小少爷养尊处优,压根没干过盯梢的活儿,从来都是别人注意他看他脸色,几时轮到他注意别人?

所以他这盯梢的活儿干得不怎么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很明显。

一天下来,邵沉早就注意到谢忱时不时就往他这边瞄两眼,有几次他逮到之后看了回去,谢忱就噌地一下拿剧本挡住脸。

跟之前在《问心》剧组的时候差不多,不过那时候谢忱只看他怎么拍戏,这回却是在休息时间,也不知道这次是又在观察什么。

而且谢忱今天一整天的行动都好像要跟他同步,他去哪里,没过几秒就会在同一个地方看见谢忱的身影。

像只粘人的猫。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又忍不住跟在人后头,看人到底在做什么。

偏偏还要装成巧合,演技烂得可以。

邵沉又想起先前谢忱生病时缠着人说话的粘人劲,忽然觉得是谢忱的话,这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

休息间隙,邵沉从椅子上站起来,先是慢悠悠地说了句“我要去洗手间了”,接着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褶皱,这才一步一步地缓缓朝洗手间走去。

好像是在给某人反应时间。

谢忱心中警铃大作,阮恒瑞刚刚才说去洗手间,邵沉现在过去,那不正好撞上阮恒瑞吗?

洗手间历来就是说悄悄话的圣地,谁知道阮恒瑞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邵沉刚走几秒,人还没走到洗手间门口,谢忱就已经开始坐立难安。

下一秒他就当机立断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旁边的王海晏纳闷地道:“怎么还扎堆上厕所?跟小学生一样。”

谢忱跟着邵沉走,距离稳定地保持在两米,刚好在邵沉走进洗手间后几秒就跟着迈进洗手间。这样既不会因为来得晚而错过他们可能的谈话,又不会贸然闯进去显得很突兀。

谁知邵沉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停了下来,还突然转过身来。

谢忱一下子没刹住车,跟邵沉撞了个满怀。

邵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是一种淡淡的冷香,莫名还挺好闻的。

一声轻轻的低笑从头顶传来。

“小少爷,上厕所你也跟着?”

谢忱怔了怔,随后冷笑一声:“谁跟着你?”

“这厕所又不是你家开的,我也来上厕所,不行?”谢忱理直气壮,还先发制人了一通,“倒是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上厕所跟你有什么关系?”

而此时里面的阮恒瑞正好在洗手,一边洗一边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全程,于是想也不想就冲到了门口,准备帮着谢忱骂邵沉两句。

“就是说啊邵沉,你实在是太霸道了,你这样的在我们——唔唔唔?”阮恒瑞一时嘴快,想说“你这样的在我们群是会被骂死的”,结果一个“群”字刚冒出一个气音,就猝不及防地被谢忱捂住了嘴。

阮恒瑞睁大眼睛,里面满是疑惑,不太明白谢忱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嘴。

“行了用不着你,我自己骂。”谢忱松开捂住阮恒瑞嘴的手,顺便拽了他一把,又将他再往外推了推,“你先出去,刚刚导演找你。”

阮恒瑞一听导演找他,刚洗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说了一句“那你自己加油啊家人”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阮恒瑞走了,危机暂时解除,谢忱稍微放心了点。

一回过头来,刚好就对上邵沉那带着兴味的眼神。

“看了我一天,”邵沉悠悠地问,“这次看出什么了?”

谢忱有点心虚,但表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昂起头来睨他一眼:“谁看你一天?脸不要就趁早扔了,这么张脸安你头上真是浪费了。”

“你啊,跟屁虫。”邵沉轻飘飘地吐出这五个字,懒散的声音里还藏着点笑意,“你不是要上厕所?我走了。”

等邵沉走出几米,谢忱才忽然反应过来——邵沉根本没上厕所!

谢忱没想到他聪明一世,有朝一日竟然也做了旁人瓮中的鳖。

他不爽地竖起眉毛,决定今天上微博骂邵沉的时候骂得再真情实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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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忱一走出洗手间,就见阮恒瑞从导演那走了过来。

“家人,我刚刚去找导演,但他说他没找过我?”阮恒瑞疑惑地眨眨眼睛,“你是不是记错了?……啧,刚刚差点就骂到邵沉了。”

……没错,本来就是诓你的。

谢忱想想还是觉得应该从源头切断一切可能的暴露源,否则他这样天天盯着也容易出事。而太聪明的方法,他担心阮恒瑞听不懂,所以他决定用对待傻狗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别随便惹他。我是为你好。”谢忱煞有其事地说,“简单来说,邵沉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阮恒瑞被他一句话里两个意义不同的“简单”绕得有点晕,困惑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邵沉右手食指和虎口都有茧。”谢忱问,“你知道什么人这些地方手上有茧吗?”

“啊?”阮恒瑞咽下一口唾沫,紧张地问,“什么人?”

谢忱露出一种“这都不懂”的表情,又故弄玄虚地问:“你拍过刑侦戏没有。”

阮恒瑞老实地回答:“没有。”

没有就更好办了。

谢忱信口胡诌:“这种是枪茧,没摸过真.枪练不出来。”

“你是说,邵沉他是那种……”阮恒瑞脑补能力很强,一下子想象出邵沉穿着一身黑,一副戴上墨镜谁也不爱的模样,打一个响指就能让手下做掉一个人。

谢忱一口咬定:“对,就是那种。”

阮恒瑞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这可是二十一世纪。”

谢忱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又说:“你知道就好了,这事别告诉别人。”

事实上,邵沉手上确实有茧,但原因并不像谢忱说的这么夸张。他先前出演过一部竞技题材的电影,主角是气步.枪运动员。为了更真实地演出他们的状态,他去跟着练了一个月的气步.枪,就是那时留下了茧。

但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必须稳住阮恒瑞,决不能让阮恒瑞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了。

这招出奇地有效,阮恒瑞果然被震慑住了,恍惚地回:“好,好……”

阮恒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一滴冷汗,他真是没想到自己刚刚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差点身首异处。

等过了几秒他又察觉出几分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手指上有茧?”

“……”

谢忱总不能说他摸过。

不仅摸过,而且他连触感都记得很清楚。

谢忱下意识地动了动左手。

“你别管,记住我说的就行。”谢忱强行转移话题,“如果你还想活着就别再提那个群。”

他又补充了一句:“也别跟你那群里的人说这些。”

阮恒瑞:“好吧,我明白了……”

“唉,我早知道你很惨,但没想到你这么惨。”阮恒瑞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看你,憋屈得脸都红了。天天跟邵沉在一起,日子很不好过吧?”

阮恒瑞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叹息着拍了拍谢忱的肩膀。

谢忱脸色僵了僵:“……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