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女修是什么表情,也不管旁边听到这一岔的人是什么想法,反正秦时雨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姜司佳也在秦时雨笑出声之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明媚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后合连形象都不顾了。
就连姜司晨那样清隽智雅的人,也忍不住笑弯了一双眼睛。
姜司佳指着女修,乐不可支地说:“段珺瑜,人家说你钱没给够,你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段珺瑜当然听懂了,只是难以相信而已,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青玉发冠,这种摊位上的东西,能有什么之前的,她已经扔下了一块中品灵石,别说这发冠了,包下这摊子上的东西都足够,这摊主居然还说不够?
分明是在戏耍她!
段珺瑜有一瞬间的恼怒,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她是来打姜家兄妹脸的,可不是来被他们打脸的,“那你说,这破玩意多少钱?”
摊主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隐藏在刘海后面的淡色眼眸,那清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破玩意你还买?”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向觉得自己很有忍耐力的段珺瑜差点没压住自己的脾气,特别是姜司佳那笑声恐怕都传出了几条街去。
“你说多少钱,我出钱买,有问题?”
摊主咧嘴一笑,配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看着有些吓人,“没问题,十块上品灵石。”
“你说什么??”突然拔高的音调让段珺瑜直接破音,脸色的表情都变得狰狞。
她不是没钱,十块上品灵石也不是出不起,但是不代表她就是冤大头可以被人任意忽悠。十块上品灵石,在珍宝阁都能买到不错的饰品了,何必在这小摊子上被宰?
段珺瑜现在是骑虎难下,她本来就是想在姜家兄妹面前摆阔气,顺便嘲笑他们的寒酸,却没想到一出手,反而被摊主嘲笑了寒酸,还被姜家兄妹看了笑话。
段珺瑜动了动手指,大有一言不合想动手之势,可是一抬眼,对上那摊主的眼神,那种充满冰冷的恶意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的感觉,让她不由得瑟缩。
秦时雨的目光在摊主和段珺瑜之前逡巡,因为她发现,就一瞬间,段珺瑜身上那嚣张的气焰就像是被突然掐灭了一般消失无踪——这位摊主,有点意思。
秦时雨指着摊位边上几块黑乎乎的石头,笑道:“那这几样又怎么卖?”
摊主的目光移动时有些僵硬,慢悠悠地落在了秦时雨身上,然后看了一眼那几块石头,最后又滑到了秦时雨脚边的雁过身上,又咧嘴笑了,“十块上品灵石。”
跟那青玉发冠一样的价钱,但是这几块石头看上去更不堪,也更不值这个价的样子。
秦时雨笑眯眯地扔下了十块上品灵石,就像是扔下了十块下品灵石一般自然,然后将几块黑色的石头顺手塞给了雁过。那是雁过想要的,一路上雁过没吭声要过什么,却对这几块黑色石头感兴趣,秦时雨当然会满足他。
见到秦时雨很随意就将十块上品灵石买来的东西给了她脚边的小不点,别说姜家兄妹和段珺瑜了,就连摊主的眉头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段珺瑜更是觉得秦时雨这是在打她的脸,顿时一张漂亮的脸蛋又扭曲了几分,那摊主还火上浇油地说:“你们还要不要了?不要别挡着我做生意。”
一行四人堵在人家摊位面前,确实挺碍眼的。
秦时雨率先说:“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去吗?”
姜司佳已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顺着秦时雨的台阶就往下窜,“去呀去呀!”她也完全不想跟段珺瑜一般见识,完全没意义。至于发冠,眼前这个确实好,但不代表没有其他合适的,而且那价位,现在的她确实买不起,就不强求了。
姜司佳拖着姜司晨跟着秦时雨就跑了,只留下段珺瑜一人还在原地尴尬。
摊主也不管她,收拾了秦时雨留下的灵石,再次恢复成了瘫在那里的造型,黑乎乎的一团看上去毫无存在感,那模样仿佛已经认定了段珺瑜不会再买那发冠。
段珺瑜冷笑一声,十块上品灵石不是小数目,她还不至于受这一点刺激就浪费钱买一个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特别是这东西还不值这个价。
段珺瑜转身就走,只能一团黑色当中,传来一声不明显的冷笑。
在这之后,段珺瑜好像跟姜家兄妹较上了劲,只要姜家兄妹逗留的摊位,一旦看上点什么,段珺瑜就直接走过来,包下了整个摊位的东西,那动作跟秦时雨之前的动作如出一辙,但是那气质完全不一样。
秦时雨给钱的时候可淡定洒脱多了。
看出段珺瑜的操作,秦时雨只是笑着对姜家兄妹说:“累了吧?要不要去吃饭?我请客?”
“好呀好呀!”经过这一路,姜司佳很是喜欢秦时雨,已经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帮兄长跟秦时雨搭话,反而抢了姜司晨在秦时雨面前的存在感,“我要大吃一顿!”
姜司晨看着妹妹高兴的样子,眼神里全是宠溺和纵容,只落在秦时雨身上的时候,会多出一丝亮光。
“好好好,你知道这边哪家酒楼味道最好吗?”
姜司佳理直气壮地说:“最大最好看那家!”
秦时雨:很好很强大,她无法反驳。
结果三人吃饭也没吃个安生,刚吃了一半,聊得开心的时候,楼下打了起来。
全福酒楼不算是繁星城最大的酒楼,但是秦时雨知道这是秦铭的产业,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打算,秦时雨选了这里吃饭,却没想到吃到一半居然会有人在楼下打了起来,那动静大到即使有着隔音法阵屏蔽,都能感觉到整个酒楼在颤抖。
姜司晨面色肃然,将姜司佳护在了身后,原本埋头苦吃的雁过也在第一时间蹭到了秦时雨身边,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鸡腿,手里还捏这一条鱼。
秦时雨忍俊不禁。
姜司晨也笑了,“我去看看,你们先别出来。”
一般的酒楼包厢都会有特殊的阵法防护,不仅隔音还能保障包厢的安全,所以这种时候秦时雨和姜司佳待在包厢里都比较安全。姜家兄妹只知道秦时雨是个器修,一个筑基期的器修和丹修一样,没有多大的战斗力,所以姜司晨理所当然将秦时雨也算在了需要保护的范围之内。
秦时雨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是一道熟悉的剑气席卷了整个酒楼,也惊动了秦时雨——这剑气,是褚骁的。
秦时雨眉头一皱,完全想不到褚骁在这里动手的原因。雁过也感觉到了,褚骁的剑气他也不陌生。
“我得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秦时雨已经闪身掠过了姜司晨,窜出了包厢的门,那身法那速度,姜司晨自认为完全无法捕捉。如此看来,是他小瞧了秦时雨的实力。
秦时雨落在楼下大厅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剑气擦着她的脸颊没入了她身后的木墙,留下一道深刻的剑痕,虽然没在她脸上留下伤痕,却让她感受到了剔骨的寒意。
她忍不住吐槽,“大师兄这是又想给我换发型呀?”
褚骁也没想到,秦时雨出现得太快,不过一眨眼就从楼上出现在了大厅,出现在了他的剑气之下,根本无法收回。看着秦时雨毫发无伤,还有心情吐槽他,褚骁目光微微颤动——三年不见,小姑娘的实力,又变强了。
“大师兄对剑气的控制,更加精妙了。”能够使用灵剑自如挥发剑气,足以说明褚骁对于灵力和剑气的控制更上一层楼。
三年不见,褚骁也变得更强了。
闲聊间,秦时雨也看清楚了大厅中的情况,跟褚骁打起来的是两个奇形怪状的修士,身上虽然没有魔气,却给人一种十分危险和邪气的感觉。
“邪修。”
使用邪恶的功法修炼,却跟魔修有着很大区别的诡异修士。
大厅中已经满是剑痕,没有看到其他的血迹或者尸体,说明大厅中的人都安全离开,只留下褚骁将两个邪修困在了这里。
秦时雨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处于添乱阶段,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可能褚骁已经解决这两个邪修了,但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两个穷途末路的邪修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打不过褚骁,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实力更弱的,并且还跟褚骁认识的小姑娘,这不是明摆着送到面前的软肋嘛!
眼神的接触和念头的转变,不过是须臾间的变化,那邪修就已经顶着褚骁的剑气和压力出现在了秦时雨的面前,可秦时雨的动作更快,脚下步伐变幻,瞬间就消失在了邪修触手可及的范围。
她可能打不过邪修,但是邪修想要抓住她,也没那么容易。这里空间不大,可以让她活动的范围也不大,可是褚骁在这里,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就像褚骁了解她的步法,而她也了解褚骁的剑法一样,她不仅能躲避邪修的利爪,还能在褚骁的剑气间自由出入,引着邪修往褚骁的剑气上撞。
她相信褚骁不会伤到她。
两个人诡异的配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融洽。
姜司晨下楼看到这一幕,感觉他才是上来添乱的那一个,二话不说拎着偷偷跟上来的姜司佳就回到了包厢里面。
姜司佳什么都没看清,一脸懵逼:“哥?”
姜司晨苦笑道:“是我眼拙了。”
来到这繁星城的,都压制了修为,秦时雨看上去年少,他就默认为她的修为也跟他们兄妹差不多,不过筑基期。但是刚刚他看出来了,秦时雨是金丹期修为。
得知秦时雨是金丹期,姜司佳也很讶然,“她才多大啊!”
“不满二十。”不满二十岁的金丹期,不论放在哪个宗门都是天才级别,更别说秦时雨还是个器修。天极剑宗的秦时雨,器修大能秦铭长老唯一的闺女,姜司晨还是有所耳闻的。
姜司佳默然。在丹鼎宗,他们兄妹也算是天赋卓绝了,只是丹修前期修炼艰难,在认真修炼炼丹术的同时,修为总会耽误一些,他们这样的年纪就已经筑基期,特别是姜司晨已经筑基后期,在姜司佳看来已经很自豪了。可跟秦时雨比起来,好像还差了不少。
姜司晨又扔下了另外一个重磅炸.弹“下面那位,应该是天极剑宗的首席大弟子,褚骁。”
褚骁此人,姜司晨也是远远见过的,那强悍的战斗力和无可匹敌的凌厉剑气,一步一杀的威压,给姜司晨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
如今再次见到,那人风华更甚从前。
楼下,秦时雨几番躲避,终于成功将两个邪修送到了褚骁的剑下,无处可逃,被褚骁一剑劈碎丹田,变成了废人。褚骁对这两个邪修未下杀手,只转手用捆仙索将两人锁起来,就足以说明此事牵连不小。
这边战斗刚刚结束,穿着南斗宗执法弟子法衣的修士就出现在了全福酒楼外面。
褚骁追着邪修一路杀到这里,动静不小,肯定会引起执法弟子的注意,但是到现在才来,让秦时雨忍不住吐槽:“都打完了才出现,你们是执法弟子还是收破烂弟子啊?”
正准备出言拿捏褚骁和秦时雨的执法弟子:???
被恶人先告状抢了先机怎么办?
秦·恶人先告状·时雨嘚吧起来,她自己都怕,“如今正是南斗宗的大日子,如此多正道人士才繁星城出入,你们更改加紧城门把守和城中巡视才对,怎么就让邪修闯了进来,如果不是我大师兄出手及时,按照你们这速度,恐怕不出点大事你们都不能察觉这城中出了邪修,还一次俩!”
正在整理衣袖的褚骁补充了一句:“三。”
“嗯?”秦时雨愣了一瞬间,“大师兄是说有三个邪修?”
褚骁点头,“夏淮驰。”
“哦!”秦时雨恍然大悟,“夏淮驰追第三个去了啊?以他的修为不会被反杀吧?”
褚骁:“……”
秦时雨摸了摸后脑勺,转头继续吐槽那几名执法弟子:“听到没有,这里就两个,还有一个还在逃窜,你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这里两个我大师兄已经搞定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守护繁星城匡扶正义不是南斗宗应该做的嘛!对了,这酒楼的战损,你们也应该负责才是,毕竟我大师兄是为了追缉邪修才出手造成了酒楼的损失,是帮你们解决麻烦,你们可不能逃避责任。”
已经拿着储物袋准备掏灵石补偿酒楼损失的褚骁闻言,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
那几名执法弟子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秦时雨会这么能说,就听到被劈掉一半的大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闻名不如见面,秦师妹果然能言善辩。”
这中途出现的修士也是一身南斗宗弟子服饰,只是那法衣的精致程度远超在场的几位执法弟子,如此算来,至少也应该是南斗宗的内门弟子。
只不过这人秦时雨并不认识,却能叫出她的身份,让秦时雨很是奇怪。并且南斗宗和天极剑宗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关系也算不上特别亲近,天极剑宗的弟子跟南斗宗之间还不至于论得上师兄师妹。
那修士已经走到了眼前,拱手道:“多谢褚师兄出手相助,是我等的疏漏,麻烦褚师兄了。”可他却一脸自来熟的叫着秦时雨师妹,还叫着褚骁师兄,“也麻烦秦师妹了。”
没有原身的记忆,秦时雨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而且她觉得,以原身过去十几年足不出户的经历,跟这人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能认识。
见褚骁无动于衷,秦时雨面露疑惑,那人也不觉得尴尬,吩咐执法弟子将两个不省人事失去战斗力的邪修带走的同时,也掏出了灵石补给了酒楼的掌柜。
“秦师妹这表情,是不记得我了?”
秦时雨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认识。”
“秦师妹贵人多忘事,还真让人伤心呀。”
“那我好奇一句,我是什么时候见过你?又是何时认识的你?”
那人笑着比划了一下,“当年见到秦师妹的时候,比你身边这位小公子还要矮上一点,十分鲜活可爱,追着我喊漂亮哥哥呢!”
秦时雨的表情更加麻木了。她旁边的小公子,正是战斗结束之后又蹭到她身边的雁过。比雁过这大头娃娃还要矮上一点的身高,秦时雨怀疑那年纪能有两岁吗?
“你真会开玩笑。”那么小的事情,谁能记得。
更别说她还没有原身的记忆。
褚骁突然在此时打了招呼,“魏澄,魏道友。”
南斗宗魏澄,却仿佛从那平淡清冷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警告。魏澄更乐了,褚骁这是在警告他不要逗秦时雨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继续,魏澄收敛了脸上的皮笑,拱手道:“此事还要麻烦褚师兄,如何发现邪修踪迹的?在此之前,他们可有作恶?可有受害人?”
褚骁:“……”
秦时雨算是看出来了,这魏澄不仅逗她玩,连褚骁都敢逗着玩,这是逗着想要褚骁多说几句话呢!
褚骁寡言,可这情况确实需要他交待,秦时雨却不想褚骁为难,偏头对魏澄说:“魏道友,天极剑宗还有一位师兄正在追缉第三名邪修,想来这事他也知情,魏道友何不等他回来之后,再一并问他?”
魏澄挑了挑眉,他算是看出来了,不仅褚骁护着这小姑娘,就连这小姑娘也护着褚骁。他确实在年少时分见过一次年幼的秦时雨,那时候的秦时雨圆润可爱玉雪聪慧,他确实很喜欢。他对长大后的秦时雨并不了解,可他对褚骁却有几分了解。
褚骁那样子那性格都不怎么受欢迎,居然能有小姑娘护犊子一般护着他,这让魏澄很是新奇。
至于秦时雨口中的另外一位师兄,魏澄也心中有数,“秦师妹可是指夏淮驰夏道友?”虽然他晚来了一步,但是秦时雨的声音不小,该听到的他都听到了。
“正是。”
只是这称呼当中,就听出了亲疏之别。魏澄厚脸皮的称呼秦师妹和褚师兄,却只称呼夏淮驰为夏道友。
“夏道友往何方向而去?可有其他帮手?那邪修实力如何?是否需要我南斗宗出手支援?”
褚骁:“……”
秦时雨:这魏澄,果然还没死心想要逗褚骁说话。
褚骁指了一个方向,冷声道:“无碍。”
以夏淮驰的实力,对付一个落荒而逃的邪修,还绰绰有余。